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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第二天早上,凤媛抱着电脑从公安局出来,谢麟已等在门外。晨光中,他懒散地倚在车前,刘海被风吹得微乱,正眯着眼睛看蓝天白云,嘴里叼着一支烟但没有点燃。谢麟是很帅气的,帅得很纯粹,让人仿佛回到青春恣意的学生时代。。
凤媛慢慢地走过,无比尴尬地叫了一声:“谢总。”昨晚她误了回家的公交,打算回公司继续加班。经过西贡桥时,被夜里的风景迷住,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谁知这一会儿就等来了警车。
人民警察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把她拦了,“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河?”
凤媛大吃一惊,“跳河?万万没有的事,我只是瞧一瞧桥上的风景。”
“凌晨一点站在桥上瞧风景,姑娘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人民警察不信她的解释,劝说无效之后把她带回了公安局。
她平生第一次在公安局过了夜。
人民警察要求家属来领人,凤媛怕母亲担心,于是给出了房菲的电话号码。警察打电话给房菲,然而最后过来的却是谢麟。
谢麟没有看她,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走吧。”
凤媛小心翼翼地坐过去。
“听说昨晚你要跳河,”谢麟直接了当地问,“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看风景。”
“凌晨时分,跑到离家30公里的西贡桥看风景,啧啧,真是有想法。”
“……”
凤媛意识到这件事情很难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索性闭了嘴,打开电脑继续改文件。谢麟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怎么?前男友都回来复合了,你还不满意吗?”
凤媛不理睬他。
谢麟尖酸刻薄着,“小两口吵架了?这有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小吵怡情嘛。”见她依旧不给反应,他也恼了,“呵,宗洛彬知道你为了一笔投资勾引章东南吗?”
凤媛不得不开口,“你有完没完?谢总,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谢麟沉默良久,抬起头,眼底已微微泛红,“这么说来,你是选择了他。”
“我和洛彬有七年的感情,我们甚至连婚都订了。人生在世,谁不犯一次错呢?改正就好。”凤媛低着头,“谢总,谢谢这些日子以来您对我的关照。我以后工作会更加努力,来回报您的悉心栽培。”
谢麟大笑起来,“凤媛,你很不错,帮我创造了一个新纪录。以后再有人问起感情经历,我就可以说自己交过四个女朋友,第一个一年,第二个半年,第三个三个月,第四个坚持了36小时。”
“对不起。”
谢麟倏地止住笑,靠路边停了,“你下车吧,我不想见到你。”
盛夏的阳光明晃晃刺眼,凤媛下了车,抬手遮了遮眼睛。谢麟已不再关注她,猛地加快速度,融入茫茫车流之中,不多时连个影子也见不到了。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好气又好笑。
任自己在火辣辣的阳光下发怔片刻,她走到路边的梧桐树下,把电脑放在脚边,拿出手机拨通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一下,对方便接通了,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媛媛……”
凤媛眼中的泪又涌出来,沙哑道:“我有话对你说。”
“好,你说我听着。”
“洛彬,这些年你跟我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我有那么多的坏毛病,还有坏脾气,又骄纵又任性,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肯听别人的忠告,也不曾考虑过你的想法。”
对面传来轻轻的哽。
“你说得对,我能走到今天,全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咎由自取。小芹也好,贝贝也好,你也好,我不怨也不恨了。”凤媛扬起脸,却依然止不住泪落如雨,“谢谢你曾经那么包容我,宠着我。洛彬,我们回不去了,再见了。”
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挂断电话,她把手机卡抽出来,折断了扔到垃圾桶中,到旁边的报刊亭,借了公共电话,拨通家里的号码,“妈,我是凤媛,正在外面看房子。我们住的距公司太远了,上班不方便,今天就搬家吧。”
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中,凤媛想,她终于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
回到公司之后,凤媛工作愈发专心与努力了。匆匆定下来的房子租金高了之前很多,又有债务缠身,她想不努力都不行。
交易所上线前有很多工作要做,除项目计划书外,还有设计平台功能和产品,搭建官方网站、开发APP等,同时要做好网站和APP内容的填充,以及相关新闻稿的宣发等。另外,跟资方的对接也要同步进行,毕竟能不能私募到资金支持,决定交易所今后的生死存亡。
凤媛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做项目计划,组建团队,跟资方谈投资合作,与各家媒体谈推广宣传,恨不得一天工作24小时。她是真的想把BC交易所项目做成功。
然而,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11月份,BlackCat交易所上线前夕,吕一凡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接手了该项目的所有工作。凤媛被调换到已割了几波“韭菜”价值日益削减的Private Data项目组。
她愤怒难抑,径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谢总,我对此次工作调动不是很能理解。BC交易所一直是我在负责,眼下马上就要上线,为什么突然换我到PD项目组?”
谢麟拿出老板的权威,“你之前运作过交易所吗?”
“……没有,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研究了诸多圈内交易所的运作方式,我对自己有信心。”
“工作上不是盲目自信就行的。吕一凡曾经是DCK交易所的运营总监,他比你更有经验。项目上线之前,出点差错影响不大。但一旦上线,资方、项目方和用户全都盯着,公司可不敢冒险让一位新手统筹全局。”
三个多月的心血被窃取了,凤媛出离了愤怒,“这不公平。”
谢麟坐直身子,与她对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当知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很多时候,你付出千百倍努力可能都得不到,而别人只踮踮脚尖就能摘下来了。”
“这是借口,我不接受。我要辞职。”
“你想好了?”
“想好了。”
“走吧,现在就走。”
凤媛刚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谢麟便发了飚,将办公桌上的一应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文件纷落,有几页飘在她脚边。凤媛没有伸手去捡,昂起头迈出了门。
谢麟的怒吼从背后传过来,“凤媛,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求我!”
2015年11月底,凤媛从Private Data公司离职,成了无业游民。本来以她的能力和工作经验再找一份同类的工作并不难,然而求职却屡屡碰壁。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才知道谢麟跟各家公司私下打过招呼,称已离职主管凤媛为人很有问题,“建议”他们不要接纳凤媛入职。与东南集团合作之后,谢麟在取得Private Data项目的辉煌成绩和BC交易所项目轰轰烈烈的上线之后,已一跃成为币圈大佬中的一员。
大佬开口,对方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凤媛一时没了糊口的饭碗,日子过得甚是艰难。但她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2016年初,凤媛将家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又低声下气地从已许久不联系的亲戚那里借了三万块钱,凑齐了五万块,作为项目启动资金,开始运作UFcoin交易所。
谢麟打错了算盘,她不会回去求他的。
用五万块来开数字资产交易所,这自然远远不够。她可以不求谢麟,但却不能不求人。凤媛花了一周时间打磨好UFcoin交易所的项目计划书,定下交易模式和发展理念,拿着这份计划书去找投资人。
谢麟的影响力已非同之前,如果他能让圈内公司不接纳她入职,那么他也同样能让投资人拒绝她的项目,她认识的投资人要么与谢麟有合作,要么与谢麟有来往。而且在谢麟的流言散播下,一些不明真相的圈内人士纷纷认为凤媛作风不正行为不端,对她颇有偏见。
凤媛想,必须找一个咖位比谢麟大不受谢麟影响的对她又没有偏见的投资人。
找谁呢?
她想到了章东南。
章东南很难搞定,但并不是搞不定。她上次就从他那里为Private Data拿到了一千万的投资,当然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凤媛坐在电脑前,思虑了良久,拨通了记忆中的手机号码。她已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还会不会给她一分薄面?
电话接通了,每一下的响动都仿佛震在她的五脏六腑,胃部因过度紧张而收缩着,她弯下了腰。
一声。
两声。
三声。
如果他不接电话,直接转给燕娇处理,那么凤媛的期待八成要落空。燕娇对她很有女人方面的敌意,若是燕娇压着她的项目不往上报,她就没办法跟章东南谈。
四声。
五声。
……
响第十声时,电话里传出清脆的女声提示音,“来电已转接。”尔后,对方接通了,“你好,这里是东南集团,我是董事长助理燕娇……”
凤媛心里冰凉一片,她挂断电话,力竭般靠向椅背,仰脸望着低低压下来的屋顶。章东南没有接她的电话,那么意味着他可能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对她没几分兴趣。
在币圈,男人最好的敲门砖是侃天侃地的能力,女人则不同,女人最好的敲门砖是这张脸。很不幸,章东南没有记住她这张脸。
但除了章东南外,她也指望不了其他人。
凤媛咬牙站起来,穿上外套,大踏步走出了门。他不记得这张脸了,没关系,她可以去东南集团楼下多制造几次偶遇,多让他看见几次。
总有一天,他会记住这张好看的脸,还有她凤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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