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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笑
“别动，你的腿折到了，我给你上些药然后包扎好，这样好得快些。”沈月城一边给小鸟擦药一边轻声道。
他的语气带着温和与关切，与对望长安说话时那凉凉淡淡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沈月城的动作太轻柔，还是这小鸟儿听懂了他的话，这小东西没有再乱动，而是收起翅膀安安静静地窝在沈月城手心里，睁着黑豆子般的眼睛看着沈月城，任他给它受伤的腿上药。
“抱歉，昨日没能及时给你包扎，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沈月城又道，语气里带着些愧疚。
“啾！”小鸟儿轻叫一声，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沈月城的手心，乖乖巧巧的模样。
“别担心，你的伤会好的，在你腿上的伤完全好之前，就留在这儿养伤吧。”沈月城安抚地摸摸小鸟儿的脑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记温柔的浅笑。
从旁屋探出脑袋的望长安瞧见沈月城的笑，呆愣住了。
原来沈小哥会笑啊，她还以为沈小哥不会笑呢，而且，沈小哥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好看，嘴角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和凉凉淡淡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笑起来的他看起来可真温柔。
沈小哥的眼睛要是看得见的话，一定很漂亮吧？
可他的眼睛为何会看不见？他眼前蒙着布条，是为了敷药医治眼睛吗？
不过，沈小哥对一只受伤的小鸟那么温柔，还对小鸟儿笑，对她就是冷冷淡淡的，难道……沈小哥觉得她很讨厌所以才不大愿意搭理她？
这么一想，望长安撅噘嘴，什么嘛，大家都说她很招人喜欢的，为什么沈小哥就不待见她呢？会不会是因为沈小哥看不见她招人喜欢的长相以为她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会这样的？
嗯嗯！一定是这样！望长安边想便兀自点点头，不行，她得让沈小哥知道长得不难看才行，不然沈小哥都不情愿搭理她。
就在望长安内心不断加戏时，她身旁传来沈月城凉淡的声音，“你在这儿做什么？”
望长安被沈月城这突然的一问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大碗给摔了，毕竟她刚刚算是偷看了他，所以有些心虚道：“我，我没吃饱，我还想再吃一碗。”
“真的！”怕沈月城不相信，望长安附加强调，同时用眼角偷瞄沈月城，“我把碗都拿出来了！”
她觉得沈月城虽然看不见，但有时候又像什么都看得真真切切一样，就像他现在还是坐在旁屋的门槛上没有动过，可他却能知道她在旁边偷看她。
“将碗放在屋里桌上，待会我给你再盛一碗。”沈月城只平静地道了这一句，低下头继续给他手心里的小鸟儿包扎。
谁知望长安是将碗放到了桌上，她的人却没有回屋躺着，反是扶着墙单着腿跳出了屋子，跳到沈月城身旁。
沈月城似是很排斥望长安的靠近，只听他沉声问道：“你做什么？”
“躺得太久了，出来透透气呀，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望长安知道沈月城不太待见她，所以她赶紧先保证道。
沈月城默了默，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便是默认她可以在这儿呆了？
望长安抿嘴偷偷笑，见墙角靠着一张矮凳，她便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在矮凳上坐下。
而当她扶着墙坐下时，她发现了挂在墙上的大斗笠，还有靠在墙边的大竹筐，竹筐里装着半筐子的青草，不过这会儿青草已经发黄，显然不是今日割的。
“沈小哥，你什么时候去把这大斗笠和竹筐子拿回来的？”望长安很诧异，这竹筐，她昨日放在了桃树下，而这大斗笠，她不知何时弄掉了，可眼下这两样东西好端端的放在这儿，只能是沈小哥去山上拿回来的。
“昨日。”沈月城并未抬头。
望长安当即想到昨日沈月城打着伞出去的一幕，她还以为他是生她的气所以出去的呢，原来是去把竹筐和斗笠拿回来。
这么一想，望长安的心情立刻活泛了起来，“昨日你出去的时候还下着雨，怎么不等今天天晴了再去呢？”
难道是竹筐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沈月城还是没有抬头，却也没有无视望长安，只听他道：“这只小鸟腿受了伤，我把它放在竹筐里，必须将它带回来。”
望长安眨眨眼，看向沈月城手心里的毛茸小鸟儿，不禁然道：“沈小哥，你心肠真的是太好了！”
沈月城不语。
望长安又道：“可我当时可以替你背着竹筐回来的啊，沈小哥你为何不让你替你背着竹筐呢？”
这个问题，沈月城没有回答，而是捧着小鸟站起了身，走进了他身后的屋里。
望长安扁扁嘴，她又说错了什么话惹沈小哥不高兴了吗？
沈月城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竹篮子，竹篮子里铺着枯草，那只已经包扎好了的小鸟就放在竹篮子里。
他将这只竹篮子递给了望长安，道：“在它的腿伤康复之前，就让它和你做个伴吧。”
“啾啾！”小鸟儿在竹篮子里扑扑翅膀，望长安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小鸟儿又叫了一声，望长安笑了，扬起脸看着沈月城，欢喜道，“沈小哥，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有这个小家伙陪她，她就不会那么无趣了，真好！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粥。”沈月城像是没有听到望长安与他道谢似的，朝她那屋走去了。
望长安在低头逗小鸟儿玩，并未瞧见沈月城微微发红的耳根。
沈月城将粥盛来给望长安的时候只听望长安在和小鸟儿说话道：“小灰你放心，虽然你和我一样伤了腿，但是我们却都很幸运！我们遇到了沈小哥，沈小哥那么好心又贴心，你的伤一定很快就恢复的，我也一样！所以呢，不用担心。”
望长安说完便瞧见了沈月城，沈月城将盛满了粥的碗递给她，望长安满心欢喜地接过，高兴道：“还是觉得好香！”
望长安在欢喜地吃粥，沈月城则是抓了一小把小米放在手心里，蹲下身来给小鸟儿啄食，望长安边吃边盯着他瞧，心觉这么好心的人，眼睛却是看不见，真是太可惜了。
望长安这会儿很安静，倒是沈月城忽然道：“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嗯？”望长安没想到沈月城竟会主动和她说话，是以她不太听清沈月城的话，“沈小哥你说什么？”
“昨日给你盛的粥你没有吃。”沈月城没有重复，而是继续道。
“昨日你都生我的气不愿意和我待在一个屋檐下了，我哪里还有胃口吃饭。”望长安一听沈月城这话就觉得一肚子的懊悔，“看我现在一想到我昨儿没吃那碗粥我就觉得好可惜好后悔！沈小哥你熬的粥真的是太好吃了！要是没有这第二碗，我指不定就要舔碗了！”
“山野人家，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已是好事，又怎来好吃可言。”话虽是这般说，但沈月城的语气却没有方才那么冷淡。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望长安道得很认真，不过，“沈小哥，你熬这粥一定很不方便吧？”
他看不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方便的吧。
“习惯了。”沈月城淡淡道。
“沈小哥你可真能干。”望长安由衷地感叹道。
她眼睛好好的，可别说熬一碗这么好吃的粥，就是连柴禾，她怕是都没办法点燃。
只是，沈小哥的家人呢？为何要留看不见的他独自一人在这山脚生活？
望长安想问，可又担心这样的问题会惹恼沈月城，便忍着没有问，而是换个问题问道：“沈小哥你好像对山上的路很熟悉哪？”
望长安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好像关不住了。
“走惯了。”沈月城的态度依旧凉凉淡淡的。
“你经常上山去吗？”望长安很好奇，也很诧异，“你自己一个人？”
“你是不是认为我看不见就应该只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本是态度凉淡的沈月城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说的话也变得锐利，“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瞎子就该一无是处？”
沈月城这陡然间转变的态度吓住了望长安，她觉得自己问的话没什么问题，可她不知道沈月城为何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得可怕，也锐利得可怕，就好像一只温和的刺猬突然竖起了满身的刺，尖锐不已。
“我，我没有这样想过。”望长安被沈月城尖锐的态度吓得只觉委屈，“我只是觉得你自己一个人上山不安全而已……”
他眼睛看不见，万一在山上有个什么意外又没人照应该怎么办？她根本就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他怎么会这么敏感？
沈月城唇线绷得紧紧的，他没有站起身从望长安身旁离开，他只是低下头继续将手心里的小米给受伤的小鸟啄食，却也没有再理会望长安的打算。
望长安自也不敢再问什么，也低下了头，闷头喝粥。
过了会儿，沈月城打破了这闷沉的沉默，只听他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语气，问望长安道：“你又为何会到山上去？”
听到沈月城和自己说话，望长安的眼眸倏地就亮了起来，然后一脸愤愤地回答道：“我在路上遇到一个男人，他一直追着我不放，我就跑啊跑，跑到了山上他都还没放过我，然后我一个着急，就从陡坡上跳了下来昏了过去！然后——”
“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望长安愤愤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月城打断。
望长安一听，赶紧捂住嘴，紧张地看着眉心微拧的沈月城。
“我，我就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的一点儿事情而已，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在沈月城问下一个问题之前望长安着着急急道，怕沈月城不相信，她还故意装头疼道，“我，我脑袋又疼了……！”
“……”沈月城抬头“看”着望长安。
“真的好疼，沈小哥，你说我会不会撞坏了脑袋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傻掉？”望长安紧张兮兮地说着不算，还伸出手来紧张地抓住沈月城的衣袖。
“……”沈月城将手心里剩下的最后一些小米撒进竹篮子里，而后站起身来，朝望长安暂住的那屋走去。
望长安见沈月城没说话，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道是好险好险，差一点儿就露馅了！
沈月城进屋没有多久，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布裹包袱，只听他对望长安道：“吃完了吗？吃完就起来。”
望长安看着沈月城淡漠的脸，将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咕咚一声咽下肚，面露绝望状，一副哭兮兮的口吻道：“沈，沈小哥，你这是要赶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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