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剑三]人艰不拆

　　比起柳静海的三缄其口，叶英可没什么顾虑，返回客栈之后，就将两家的盟约悉数告诉了叶晖。

　　“什么？”听闻山庄里已经藏匿了大批的神兵，叶晖皱起眉，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水。“藏剑如今已是树大招风，招人瞩目，大哥，你确定这不会给我们叶家带来麻烦？”

　　虽然他也乐意为大唐尽一份心力，但那可不代表他就乐意自家做了别人的一把快剑，就算是心上人的家族，也不行！

　　“父亲起家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倒不至于被怀疑和九天有什么关联，但这些年来，名剑大会和许多生意多次被人窥探，甚至隐元会亦有异动，你我都怀疑，是九天内部本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柳五爷才选择了藏剑。”叶英表情淡漠，亦不隐瞒自己冷眼旁观的态度，得知是霸刀主动隐退捧出藏剑的名声，在他看来，却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那件事之后，三弟对柳老庄主便极为敬重，无有不从，便是阻止他，也是徒劳无功。”

　　听出他话中深意，叶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当年柳夕过世、柳浮云失踪之后，柳老庄主非但没有责怪叶炜，反而耗费大半功力为他医治身体，此番以德报怨的举动，自然让叶炜大为震动。一想到三弟心里是如何的愧疚和感恩，叶晖立刻就明白了大哥的顾虑。

　　既然阻止肯定没有用，那还不如把一切看在眼里，以免出现什么挽回不及的变数。毕竟定下盟约的是他们父亲和柳老庄主，却也不是他们反对便能成功的。

　　只是……

　　若那批神兵是为即将来临的战事准备……为何却让他想起了一开始的幻境？

　　“大哥，我还没问你，如今已是什么年号？”

　　虽然不明白二弟为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问起这个问题，但叶英还是平和的答了他：“如今是天宝四年。”

　　天宝四年！

　　叶晖不禁膛目结舌，不由回想起黄粱一梦之中，他亲自打探、随后告知柳氏兄妹并杨青月的消息——他们甫一入梦，便是天宝十四年！

　　这到底是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呢？

　　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但最后都化作了一个。他忙正色问叶英：“大哥，你可曾听说过安禄山此人？”

　　“难道大唐还有人不知平卢节度使之名？”叶英不由失笑，却也诧异道。“怎么？我还不知道，十多年前，你就注意到他了？那时，他尚且是个无名小卒吧。”

　　居然连这个叛贼也对上了！叶晖连忙追问：“他还是范阳、河东的节度使？”

　　“范阳的确也在他治下，虽然河东节度使不是他，但他仍是河北采访使，掌握着一方大权，在朝堂上也颇有势力。”叶英侃侃而谈，对世事毫不生疏。藏剑上下皆知他三天两头就要闭门悟剑，也有人吾以为他不通世情，可以任意糊弄，殊不知叶晖却会把一段时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情通通记录成册，定期告诉大哥，再与他讨论事情的变化，是以叶英反过来同博闻强识的弟弟说起这些，倒是头一回，因而觉得有些新奇。

　　叶晖震惊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哥，有件事，我要同你细说。”

　　之前提起自己在幻境之中的经历，他觉得枕中记最为虚幻，因而只是三言两语一笔带过，倒是详细说了自己在玄武门之变中同鄂国公尉迟敬德交手的感受，同大哥好一番感慨昔年天策府诸将的勇武，倒被大哥揶揄，早知他会有此经历，当年就该送他去天策从军。

　　却不知道，原来一开始的枕中记，竟也同现实映照了！

　　他忙不迭说了自己同柳惊涛带军抵抗反叛军的经过，甚至把幻境中朔方军和安禄山大军的行军路线都画了出来，标注了几场大战发生的地点，又努力回忆了几件朝堂上发生的逸闻，方便大哥确认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毕竟此时距离天宝十四年，也还有十年光景呢！

　　倒有另一件事，当初幻境之中，他顾忌柳夕是闺阁少女，又同她不熟悉，因而守礼的未曾在他们面前提起，那就是他听闻今上纳了原本是寿王妃的杨太真为贵妃，宠冠后宫，委实是斯文扫地！令他倍感愤怒。

　　——而叶英却告诉他，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如今已经发生了。

　　此言犹如当头棒喝，叶晖再不敢抱侥幸之心，握着叶英的手痛心疾首的说道：“大哥，既是如此，你要早做准备啊！”

　　若是藏剑被骤然卷入战火之中，又怀璧其罪，只怕是不能善了！但就叶晖的意愿，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为叶家存留一丝星火的。

　　“你放心。”叶英沉稳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英国公是我的好友，他即是天策府统领，此事，我自会同他商议。”

　　“嗯。”叶晖虽然有些心烦意乱，但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兄长话中的重点。“好友？大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这样说呢。”

　　相较于家里的其他人，叶英性情沉静，也不爱在江湖上行走，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兴趣同外人往来，让叶晖一度有些忧心忡忡自家大哥会不会太过于孤僻，此番听闻多年后他亦有了交心的好友，倒是真心实意的松了口气，对那位不怎么熟悉的英国公有了几分兴趣。

　　叶英仅是微微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之中了。两个人又商议了一番返回藏剑山庄后要做的事，才各自回房休息。

　　叶晖有些心虚的拒绝了自家大哥抵足而眠的请求，然后在房间修整片刻，就悄悄溜出了门。他自知这动静其实是绝对瞒不过自家大哥的，也不自欺欺人这能掩人耳目，不过是给自己留两分颜面，实在不想再被哥哥打趣了。

　　他偷偷返回旅店，正看到柳家四兄妹走下楼来到大堂，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说了些什么，除了柳惊涛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以外，其余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尤其柳夕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哭过，倒让叶晖好生心疼。

　　不过他的目的却不是心上人，而是心上人的大哥柳惊涛，正琢磨着要怎么同他单独谈谈，却见正坐在大堂里喝茶的杨青月身边站起一个劲装打扮的蓝衫女性，看年纪早该成家，却仍是少女打扮，倒也颇有几分颜色，大大方方的上前同柳家兄妹见礼：“大哥，二哥！三哥……夕姐！”

　　“青萍。”见是义妹到来，柳夕再是心情郁郁，也仍是难掩激动的迎上去，和她两手相握。任青萍上下打量着她，也不禁眼眶一红，含泪道：“夕姐，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想到十多年后的柳夕已经过世，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妹妹是如何的伤心，柳夕也不禁有些感慨，反过来安慰她道：“别伤心啦，青萍，逝者已逝，你总要往前看……”

　　“哼！她哪还需要你来安慰！”柳静海却不悦的走上前来，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开，目光不屑的朝任青萍看过去。然而柳夕本来就气恼如今的他对自家兄弟的态度太过无情，又看他连义妹都这么针对，越发不高兴起来，大声指责他道：“三哥，你不要太过分了！”

　　但看柳静海针对的不是自家兄弟，柳惊涛和柳浮云就自动装作没有看见，也跟着坐下喝起茶来。反正他们对任青萍这个所谓的义妹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谁又乐意多管闲事呢。

　　“傻妹妹，你以为她是为你而来的吗？”柳静海冷哼一声，朝着任青萍看了过去。“如何？你已经见到叶炜了吧？”

　　“是。”任青萍有些惴惴不安的垂下眼睛。“我一路追着菲菲过来，才听说了夕姐的事情，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听到她提起叶琦菲，柳夕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尴尬的不自然。她到底青春年少，还没真正成为母亲，心里一旦有事情，就把这个“女儿”给忘了。自己同叶晖决意相守的那天……难道叶炜和叶琦菲也在？！

　　一想到那可怜的小姑娘居然见到了这么可怕的场面，饶是柳夕自知无辜，也不由生出两分愧疚之情来，转而询问任青萍：“菲菲没什么事吧？”

　　“菲菲一切都好，只是我听她说……夕姐你……”任青萍欲言又止。“你和叶晖……”

　　“是啊，就是那样。”柳夕大大方方的回答，但还是有些懊恼。“早知道还是该小心一些，怎么就让菲菲知道了，等晖哥想起这件事，他又要自责了……”

　　见她的的确确心心念念都是叶晖，任青萍便把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却听柳静海又冷声说道：“如何，这下可如你的心意了？你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叶炜娶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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