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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与回报
许文泽这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他觉得凌薇兴许是上过一两节邱实的公开课，便顺着问：“他还教你们这些？”
凌薇说：“嗯，老师人很好，能教的绝不吝啬。”
听到这句，许文泽才意识到不对：“等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大二暑假，被叫过去在话剧《梦中人》里串了一个角色，”凌薇见他越来越惊讶，干脆一股脑说完，“大三暑假在《向阳花》里也有个角色，跟着跑了几十场巡演，前段时间我刚拿到毕业证，还没签公司，也是因为一直在帮老师的忙。老师觉得耗我时间不太好，这才介绍我去《珠联璧合》剧组。”
许文泽倒吸一口气，他用手敲敲额头，来回踱了几步，不可置信地问：“不对，不对啊，你这条件，怎么会没人签你？”
凌薇笑了笑：“有的，但我只想进TOP。”
许文泽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对，我看过你的简历，但你什么都没写？你知不知道，在圈子里，只要说一句我是邱实的学生，就会有一大堆剧本飞过来邀请你试镜，早红了！”
“不行，那不一样。”
“怎么说？”
“我演话剧，跟着老师学习表演，是因为我喜欢，我不想让喜欢的东西变质，”凌薇顿了顿，语气异常坚定，“我想红，但我也有其他办法，演电视剧参加综艺都可以，至于话剧，我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干净纯粹地回归那个舞台。”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从一个粉丝的角度来说，我也不赞同你利用邱实的名号来换取利益，”许文泽深深皱起眉，他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你一直说你想红，但是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对于红起来的热情与追求，凌薇，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凌薇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随后笑着点头：“我想要赚很多钱钱，这个理由可以吗？”
太过明显的糊弄，让许文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想要劝，又没有立场去劝，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临时经纪人，替好友看着她这颗随时可能爆的炸弹而已，他并不需要尽心尽力地履行职责。
许文泽考虑了一下，最终说道：“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我是你的经纪人，你有底牌尽管向我亮出来，这样才能给你接合适的角色。”
凌薇点头。
许文泽忍不住又问：“你是邱实学生这件事，向奕知道吗？”
凌薇歪头笑：“我和他是做交易，能够拿出来的筹码，当然不会隐藏。”
“这家伙！”许文泽不满地嘟囔一句。
凌薇想了想说：“向奕既然没告诉你，说明他不想让我用老师的名号出去赚人气，我们俩虽然目的不同，但结果不谋而合，挺好的。”
许文泽望了她一小会儿，叹道：“好吧，你们高兴就好，我无话可说。”他拍着大腿站起身，“行了行了，我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替你挑电影剧本了。”
凌薇讶异：“这么快？”
许文泽拍拍她肩膀，眼里流露出同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你忙的，好好调整自己，早点进入状态。”
凌薇凛起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出了公司大门，居然收到向奕给她发来信息，说是在地下停车场等她，凌薇奇怪，还是转身回头，又绕到负一楼，远远看见向奕站在车旁，跟一个笑容娇媚的女艺人在说话。
凌薇走近，他便抬抬下巴，对她说：“上车。”
瞬间，那位女艺人瞪大了眼珠，盯着凌薇不放，恨不得在她身上盯个窟窿出来。
凌薇打了个寒战，稍稍犹豫，走过去拉开后车门。
向奕不满地问：“坐后面干什么，你拿我当司机吗？”
凌薇又只好绕到前面去，手一滑，没能打开门，她还想再试一次，结果向奕大步走过来，从她身侧伸出手，先一步拉开门，这个动作从女艺人的角度来看，像是将凌薇抱在怀里一样。
“向，向总，既然你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女艺人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凌薇没察觉太多，她饶有兴致地问了句：“勾引你的呀？”
向奕没回答，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推进车里，又绕回来驾驶座，边发动车子边扔了四个字：“段数太低。”
凌薇眼睛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来勾引你的人挺不少，这么多美人投怀送抱，你还能坐怀不乱，不简单。”
凌薇早先就听说过向奕的传闻，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传闻真假难说，但在他家借住的这段时间，他很少在外面过夜，更不会带人回家，每天雷打不动，早起跑步，回家看书，可以说是非常规律了。
凌薇紧接着感叹：“不过你拿我做挡箭牌是不是不太好？说不定我会被她们孤立。”
向奕闻言应声道：“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给你一项特权，不用天天来公司报道，她们见不到你，自然不会孤立，这样公平了？”
凌薇本来只是个玩笑，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瞬间愣住了：“呃，你什么事都会这样公平对待吗？”
向奕答：“你是意外情况。”
凌薇忍不住笑：“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就是个意外吧？”
向奕说：“我最庆幸的一点是，你还有自知之明。”
凌薇叹气：“因为我也不想被你嫌弃。不过就算没有遇见向爷爷，我也会有自己的办法签入TOP，我们还是会见面，说不定那种情况下，我们关系会比现在好很多。”
向奕面色平淡：“我一贯不会考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
凌薇笑了笑：“只是打个比方。”
向奕摇摇头：“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对圈子里的大部分人，没有好感。”
凌薇咦了一声：“这么巧，我也是。”
向奕瞥她一眼：“一个拼了命要往泥潭里走的人，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反感。”
凌薇笑道：“我只是对被泥潭污染的小鱼小虾没好感，泥潭本身没有错，它再污浊，也能长出几株青莲。”
向奕嗤笑：“你以为能出几个邱实？”
凌薇说：“这可说不好。”
向奕本想打击打击她，转头看见车窗上的倒影，一下子止住了话。
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望着窗外街道旁叶子发黄的梧桐树，眼神清澈又干净，一瞬间让人触动不已。
如果把这一幕放到荧屏之上，又会有多少人被她吸引呢？
向奕在心里估算着，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价值，比她带来的麻烦多得多，高风险能得到更高的回报，身为商人，他无法拒绝这份诱惑。
这也是他签下凌薇的原因。
车内沉默下来，凌薇很快换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想到和我一起回去？”
向奕收回视线，简单答：“顺路。”
凌薇不信，却懒得深究，有舒舒服服的专车坐，当然好过挤地铁，她说：“那我就当是顺路了。”
向奕眼看着她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一派轻松自得，心想着这人油盐不进，很有一套，性格里的恶劣因子顿时浮上来，他皱起眉，故意用了严肃的口气，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凌薇猜不到他说的是什么，想了一阵，认真问：“什么事？”
恰好前面是个红灯，向奕踩下刹车，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脸看她：“在片场你踢了我一脚，我的鞋被你踢坏了。”
凌薇一下子坐直身体，脸色尴尬：“这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向奕轻哼：“你本来想踢谁？”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踢了一脚，”凌薇颇为艰难地解释，又说，“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感受不到。”
“那……回去我给你擦鞋？”
“啧。”
“或者我给你重新买一双？”
“你买不起。”
我这么穷真是对不起。凌薇心道。
红灯转绿，向奕忽然打了转向灯准备变道。
凌薇大惊失色：“你想把我卖了？”
向奕忍无可忍，曲起手指往她脑袋上敲了下：“去超市买菜，回家你做饭。”
凌薇松口气：“哦。”
向奕补了一句：“做一个月。”
“……我还是给你买鞋吧。”
向奕勾起唇，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接受反驳。”
他一脚油门，转进了超市停车场。
这一刻谁都没发觉，他们已经在不经意间认可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事实，以及渐渐熟悉的关系。
向奕在一个月之后，头一次对回家没有烦躁，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第二天他准备出门跑步时，看见鞋架上那双被刷的干干净净的皮鞋，甚至从心底愉悦地笑了出来。
凌薇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向奕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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