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渐暖

　　见那人只喝了几口粥便放下碗勺，乔宛尔皱眉低问道“没胃口吗？”
　　裴之衍抬手按了按晕眩的额角，低哑道“还好”
　　乔宛尔自是不知那人前段时间几经抢救根本进不了食，全靠输营养液，此刻喝粥已是勉强。
　　想着白粥乏味，正要去给他盛碗汤，就见他推开座椅疾步朝洗手间走去，惊得她丢下筷子就跟上去。
　　听到里边传出的呕吐声，乔宛尔拍打门板让他开门，好半晌才见那人脸色惨白的推开门，不禁微微一愣。
　　裴之衍抚胸朝呆愣一旁的丫头低喘道“过来…扶我一下…”
　　乔宛尔忙上前扶住他，感觉到他身形微颤，将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揽着他的腰缓步往房里走去，还未到床边，那人已然晕眩的站立不住，警报器发出细微的声响。
　　吃力的将他扶到床上倚着，见他抚胸急喘，忙调好氧气替他戴上氧气罩，起身欲拿手机给顾医生打电话，却被那低凉的大手拉住。
　　“裴之衍…”
　　那人拿开氧气罩，朝她低喘道“我没事…去…吃饭…”
　　她哪还有心情吃饭，替他重新戴好氧气罩，见他捂在胸前的手越发用力，忙拿开那手，将自己的手覆到他胸前打着圈轻轻揉按。
　　“这样…会不会好点”
　　裴之衍忍着晕眩微点了点头，而后难受的闭了眸。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乔宛尔见是顾医生的来电，迅速点了接听。
　　“顾医生”
　　刚唤了声，就听那头急问道“阿衍腕上的警报器是不是响了”
　　乔宛尔应了声后，便听从那头的指令将警报器上的格点与数据如实禀道。
　　顾铭灏听闻只亮了一个格点以及数据皆在可控范围内，暗暗松了口气。这也是他为何不赶去隔壁的原因，警报系数低，他问清情况，没什么大碍的话便不去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听出电话那头的焦急，顾铭灏宽慰道“发作不严重，好好吸氧休息便没事”
　　乔宛尔不放心的问道“他…粥也不能喝吗”
　　顾铭灏一愣，严肃问道“阿衍进食了？”
　　“喝了点粥”一桌菜只有那锅粥是特为他煮的，他也确实很给面子的吃了些。
　　顾铭灏默了默，沉吟道“待他缓一些，我会去给他输营养液，这段时间…不要让他进食，流质食物也不行”
　　闻言，乔宛尔一阵心慌，低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不待顾铭灏回答，修长的手夺过手机不耐的将其按掉。
　　“裴之衍！”乔宛尔朝他低呼了声，见他不适的抚了抚胸口，忙伸手替他揉按。
　　“去…吃饭”
　　“饱了”
　　那人倒也没坚持，拍了拍身侧的床铺，低喘道“上来”
　　以为自己这个姿势替他按揉不舒服，乔宛尔依言爬到里侧躺下，正要伸手继续替他揉按，就被捉了手揽进怀里。
　　“裴…”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听那人疲惫低喘道“睡会…下午带你去逛街”
　　搞什么啊，自己站都站不稳，还想着陪她逛街，扫了眼床头的拎袋，莫不是因为她今早买了条围巾送他，这人就要补她个新年礼物？
　　顾铭灏进来时，看到这相拥的睡颜默默退了出去，看了眼手上的针剂，想了想还是带回隔壁去了，真要将那人惊醒，这屋里的钥匙怕是要被收走了。
　　……
　　那天终是没有去逛街，裴之衍昏睡到夜里才醒来，抬眸看了眼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微微勾起唇角，满意的将她拥紧了些。
　　乔宛尔醒来未见着那人，掀了被子就下床去寻他，却见那人舒适的倚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反观自己一身狼狈，当下便轻哼了声，谁知那人眼都未抬就朝她淡声道“去洗漱”
　　“顾医生说了，你要绝对静躺休息”
　　裴之衍淡淡应了声，见她没有动作，抬眸朝她看去，见她哀怨的看着自己，低叹道“总躺着腰疼”
　　那丫头这才放过他转身去洗漱，等她打理好自己出来时，特地回卧室取了软垫给他垫在身后。
　　裴之衍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道“没那么夸张”说罢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福记汤包”
　　听闻是自己最爱的汤包，乔宛尔哧溜一下跑出桌边，见还冒着热气，乔宛尔忍不住腹诽这是算准了她什么时候起床啊。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正想问他要不要尝一个，却又想到顾医生说他如今流食都不能进，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扫了眼垂头低落的人儿，许是觉出她情绪的变化，裴之衍撑起身子欲朝她走去，那一瞬的晕眩险些使他站立不住，幸而及时撑住了沙发。待缓了些才走到她身旁坐下，低问到“不好吃？”
　　乔宛尔摇摇头，想到新年该回去陪老人家过节，朝他问到“我们真的不用回大院吗”
　　原是为了这事，裴之衍低哑道“打过招呼了，不回去”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他们还是回了职工大院。彼时顾铭灏正给那人打吊针，大院那头突然来电话说是老爷子摔倒了，去医院查过了虽未有什么大问题，但毕竟年纪大了，他们总归要回去。
　　路上乔宛尔见他脸色不好，手一直抵在胸前，便坐直了身子，拉了拉他衣袖，拍着自己肩膀问道“你…要不要靠一下…”
　　谁知那人听了直接将她揽进怀里，执起她的手覆在胸前，哑声道“按着”
　　本还想挣脱的某人忙乖顺的倚在他怀里替他揉按胸口，轻言安慰道“电话里也说爷爷没事了，别担心”
　　那人只低低应了声，下巴抵着她脑袋竟渐渐松懈下来睡了去。
　　……
　　回大院之前裴之衍已给老爷子的医生打过电话，知晓他并无大碍。
　　当他们走进卧室见老爷子无精打采地靠在床上连喝水都要佣人喂时，乔宛尔心里是鄙视他的，这是要做什么妖。
　　果然，她这边刚腹诽完，就听那边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朝那人说道“爷爷年纪大了，还能活几个年头，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见到我的曾孙…哎…”说完还意有所指朝乔宛尔瞪了眼，见自家孙子不理自己，老爷子又开始无力□□起来。
　　乔宛尔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免得尴尬，却不想身侧那人突然紧捂胸口朝一旁倒下去，幸好她及时扶住，仍忍不住惊呼出声“裴之衍！”
　　低凉的大手捏了捏她扶着他的手心，乔宛尔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见床上那老爷子跳下床跑来将他扶坐到床上，朝一侧的医生怒喊道“还不快过来看看”
　　此刻乔宛尔已没有那么慌张，医生拿听诊器听了一番又抬手在那人胸前和手腕处探了探，朝他们严肃道“裴先生心率过快，脉搏急促，恐怕是宿疾发作”
　　这下乔宛尔不淡定了，当真不舒服啊。更不淡定的是裴老爷子，他从来只知自家孙子偶尔哮喘，怎么会有宿疾，当下就要派人安排车辆去医院。
　　裴之衍闭眸忍痛，好一会才缓了急喘，哑声道“没事，来之前吃过药了，近日总提不上气，身体也无力的很，时常憋闷急喘，去医院看了也只开了药说要静养些时日就好”说完又有些低喘。
　　老爷子听完脸都绿了，合着不是人姑娘的毛病，自家孙子身体这样，曾孙就别想了吧。正要朝一旁的丫头发难，就听自家孙子朝那丫头低弱道“尔尔…扶我回房休息吧”
　　乔宛尔忙将人扶靠到自己身上，缓步朝外走去。回到二楼卧室门刚一关上，那人就松开她的搀扶，还朝她脑门上碇了下，径自走去床上倚着，闭目休息。
　　顾不上跟他玩笑，乔宛尔揉了揉脑门跑至床边朝他担忧道“很难受吗？要不要叫顾医生？”见他不答话，又把脑袋凑过去，低呼了声“裴之衍”
　　那人低低应了声“没事，有些心悸，缓缓就好”
　　抬眸见小丫头一脸焦急模样，忍不住笑道“有这时间，你不如想想我们何时造个小人出来”
　　他果然是故意的，大过年的不愿弗了老人家的面子闹太僵，就使了这招把矛头指向他自己，这样裴家人倒是无话可说了。
　　“不舒服就倚着歇会吧，我去车上给你拿药”刚刚急着去看老爷子，司机将他们行李送到大厅，许是她装药的小包不显眼被留在后座上了，佣人也未送到楼上。
　　掩了眸中的怅然，裴之衍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乔宛尔俯身替他将被角掖好，又不放心的问道“要不还是让顾医生来一趟吧”
　　她自然知道他没让顾铭灏陪着回大院，也是希望人家能在新年里多陪陪家人。虽说顾医生来了也只让他吃药休息，可她到底会安心些。
　　“不必”那人说着，起身将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取来套到她身上。
　　本想说不过去院子车里取个包，外边再冷也不过待个几分钟而已，哪那么娇气。但想着这人也是好意怕自己冻着，便没推脱，套着他的外套要走，还不忘保证道“我很快回来”
　　本是温情满满地画面，奈何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回到床上躺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难受的紧，囧的乔宛尔龇牙咧嘴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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