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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自持
一叶孤舟,一对璧人,在雾蒙蒙的清晨里美如神仙眷侣。
六月酷暑,兮妍每日耗在御书房,忙忙碌碌也不觉难耐,念着萧泓澄需要舒适环境读书,便让宫人时常给如意馆送些冰去,只是每每相见都觉得他存有心事,今日朝廷休沐,趁着日头还未升起,便邀他来太液池游湖散心。
船随风动,萧泓澄握住船桨坐在船尾掌握大体方向。
兮妍坐在船头伸长手去摘莲蓬,又因害怕掉进水里不敢把身子探出去,青葱玉指捏住翠绿莲蓬边往回扯,莲蓬顷刻又从手中逃出,晃头晃脑的似在嘲笑。
小公主小嘴一撅,恼了。
余光瞥见那人没有半丝帮忙的意思,把心一横探出半截身子,轻松拿下莲蓬。
小公主最近长得很快,探身动作显得腰肢尤为纤细,摘取动作把脖子以下挤得格外饱满圆润。浅笑回眸,云鬓颤颤,有几缕青丝缠在她水润饱满的红唇上,配上她纯洁眼神,引得神仙下凡来。
萧泓澄手指动了动,把船桨放下,笑道:“我替公主剥莲子吧?”
爱美的小公主看了看指甲上贴的细珍珠,从善如流地递给他。
他手指修长有力,轻轻一掰就把莲蓬掰成两半,掏出墨色巾帕垫在腿上,再把莲子一颗颗取下放在巾帕里。他神情专注,浓密睫毛遮挡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薄唇上扬,似在做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久看不厌,然后清醒地沉沦。
兮妍摩挲指甲上微微凸起的细珍珠,檀口轻启:“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萧泓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兮妍,把莲蓬放在脚下,垂眸拿起一粒青色莲子轻轻去除外皮,再去除莲心递给兮妍,“临近秋闱,有点担心。”
莲子淡淡的清甜弥漫口中,才吃完他又递过来一粒,只听见他道:“公主关心我,我很开心。”
兮妍蹙眉,这颗莲子没有去除莲心,好苦。
萧泓澄笑容爽朗,“莲心去火,公主可不要嫌弃。”
兮妍嗔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心如石头一样坚强。
这回递了两粒给她,见她不放心要瞧瞧清楚,笑道:“知道公主嗜甜,我怎敢再苦了公主?”
这话言简意深,兮妍低头默默吃着莲子并不接话。
她不再吃了,他剥给自己吃。湖水清澈见底,她就是低头,湖面也清晰印出她笑颜如花的可人模样。
傻姑娘。
回头见一艘大船不远不近地跟着,笑容变淡。
皇帝已经怀疑他了,揭穿身份是迟早的事,他不想死,更不想看兮妍嫁给他人,该如何死中求生,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忽地听见她惊叹一声,抬眸望去,天边金色光芒一点一点扩大,转眼照亮整个大地。
她眼中是美景,他眼中是她,她回首浅笑,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公主……”
这两个字不知被多少人唤过,从没有人像他一样,唤出让她酥麻的感觉。原来这世上无需情话,他只低喃一声,她已被情意包裹,再无法自持。
岸边,皇后见皇帝眉头紧锁,试探道:“要不就把萧泓澄抓起来审问?”
皇帝摇头,“查了半个月,还没有查出萧泓澄的底细,只知道他与他爹以及她妹妹曾是难民,适逢朝廷重新登记百姓名册,他爹在京城买了房产,就给立了户。他们深居简出,周围邻居对他们知之甚少。”
“他们这些年没有任何反常举动,若不是他这次露了马脚,想来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藏得这么深,审问对他无用。”
皇后看向船上言笑晏晏的小儿女,女儿喜欢萧泓澄,她原是认同的,如今很是膈应,“那也不能任由萧泓澄待在妍儿身边吧?若是真查出萧泓澄图谋不轨,往后只怕妍儿更伤心。”
皇帝眉头拧成结,这也是他担忧的,“不然你先与妍儿谈谈?”
皇后一愣,这种棒打鸳鸯的做法不就如同她母亲一般?她曾发誓绝不做第二个母亲,女儿喜欢的人她绝不反对,如今她如何下得去手?
六月的朝阳很是晒人,萧泓澄摘下一朵莲叶盖在公主头上,复用力滑动船桨回岸。
她揭起莲叶一角,只看见他有力的手臂一鼓一鼓的,“你在笑什么?”
他回头望了一眼,答非所问,“坏姑娘,谁准你自个儿揭起的?”
想明白他意有所指后,她脸比太阳还炙热。
盖头遮颜,夫君划桨,且把家归。
来到长春宫不见父皇在内,兮妍问道:“父皇去哪儿了?”
皇后胡乱找了个理由,“闲不住去练练刀剑。”
兮妍便不再说什么,饮了一口玫瑰露,有些无趣地打量宫殿新陈设,转头与母后四目相对,见其眼神复杂,欲言又止,便拉着皇后的手道:“母后有话就直说,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顺着女儿玉指往上,娇俏脸上一点忧愁都没有,她不忍破坏却也不得不说,“你父皇发现萧泓澄有些不对劲。”
兮妍抽回手蹙眉,不由联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细思极恐,她把他当作梦境,不过是自我蒙蔽,如今她种下的因却承受不起果。
见女儿眼中快速浮现泪光,皇后再也不忍心说下去,搂住兮妍安慰道:“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不要多想,咱们不冤枉他,有错也不能放过他。”
兮妍忍不住扑在母后怀里哭泣,想为他开脱又找不到理由,想否定又舍不得。
公主心情不好,帝后也为此苦恼,宫里三个主子都不开心,宫里便无人敢展颜欢笑。
“听说是皇后与公主私下里说了什么,公主还哭了,这几天连御书房都不去了。”荣德慢悠悠说道。
荣德上次那事之后就病了,也不敢声张,以防被人怀疑,自己摸索着吃了些药,也慢慢好了。
萧泓澄立即想到缘由是因为自己,头顶上的刀是移开了,偏生又被命运交到她手中。
夏日炎炎,殿内四周都放了冰,云梦从外头走进顿感通体舒畅,抬眼见公主神情萎靡,第一次觉得萧画师不是那么讨厌。
笑着走近道:“公主,萧画师求见。”
然意料之中的精神焕发并未出现,公主似乎更不爽了。
兮妍咬着牙道:“让他进来,”末了加一句,“你们都出去。”
她抱膝坐于贵妃榻上,玉簪随意挽了个慵懒发髻,此时脸蛋朝里,他只看得见她尖细小下巴,整个人团成小巧一团,格外让人怜惜。
他欢喜她为他伤感至此,又心疼她如此,心中亦被不能相告的罪恶感淹没。
萧泓澄蹲在榻边,“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也知道解释起来一切都苍白无力,人心如何,唯有时间证明,公主可愿意多看看再否定我?”
他长手长脚,蹲在地上扮可怜并不像,兮妍冷声道:“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肯说明缘由,你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信你。”
他赌不起她对他的感情,他怕她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会躲得远远的,比起死,他更害怕没有她的以后。他不敢说,他只能再三强调:“我绝无害你们之心,也没有与他人合谋,你一定要相信这点。”
信吗?她没有答案。
她问出疑惑: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出现我寝殿做什么?这个总可以回答吧?”
萧泓澄愕然,复怅然一笑,“原来公主也同我一样一见倾心,所以才有了我的进宫。”
他语气肯定,眼中欢喜灼人,她只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萧泓澄抓着她垂落的栀子花裙摆,紧紧锁住她眼睛, “如果我说,我们相见的那天,我真的对你包藏歹心,但见到你之后,改变了主意,你相信这种可能吗?”
她感觉到裙摆的颤抖,似乎她的言语决定了他的生死。
所以那天晚上她没被高热烧死,也没被杀死,全仗着她长得好看?不觉就问出口。
“我是动机不纯,也是见色起意,可是你就是你,没有如果你没有美貌这种可能存在,我遇见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
明明想着见到他以后,一定要断绝来往,可当他靠近,她最先想的却是她没有梳妆打扮……
兮妍接受不了自己,也接受不了他,只道:“你走吧。”
萧泓澄松开手掌,抚平自己弄皱的裙摆,缓缓起身,“好,我在如意馆等待公主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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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萧泓澄:人俊身硬技术好,求召见。
其他画师:起床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