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我没闯懂

作者:碧海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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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瓣血梅


      “你们俩一间,我自己一间。”楚玄璎想也不想地说道。

      “我才不和小叔叔一间,他是男的,我要和楚大哥一间。”碧萝说。

      “我是男的,你楚大哥就不是男的?姑娘家家的,知不知羞?我和你楚大哥一间,你自己一间,就这么定了。”张溯说。

      “不可能。”“不行。”楚玄璎和碧萝齐齐否决。

      张溯慢吞吞地站起身,不容置疑道:“不行没用,之前说好这一路你得听我的,不然马上滚回去。”

      说罢张溯便不由分说地扯住碧萝把她拎上楼,只听碧萝上楼途中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你这是强买强卖。”
      “你就是看上楚大哥了。”
      “我要告诉我爹你又不学好。”
      “楚大哥我小叔叔又威胁我,呜呜呜——”

      楚玄璎:“......”
      楚玄璎才发现,感情他们两个商量事情从来都不带她的?她也说不可能了啊?不可能,啊?

      碧萝的房间在三楼,楚玄璎和张溯的房间在二楼。他们的房间并不宽敞,一张床,一张桌子,两盏油灯,可以说是非常简陋了。

      楚玄璎正和张溯分别坐在桌子两侧一杯杯地喝着各自的茶与酒。

      其实男女身份对于楚玄璎而言并无太多差别,之所以扮作男子,不过图个行事方便。但如今看来,方便事小,失节事大。若她再不坦诚相待,只怕张溯今晚当真会拉着她共休一塌。

      “咳咳——张兄——”
      “楚兄——”

      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楚玄璎顿时更加别扭起来,足足灌了一整杯茶压惊:“你先说。”

      张溯揉了揉眉心,也谦让道:“楚兄先说吧。”

      楚玄璎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启齿,推辞道:“还是你先吧。”

      “我先就我先。”张溯也壮胆般地灌了口酒,脸色微泛潮红:“我其实,其实吧——”张溯罕有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楚玄璎好奇之余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张溯举了个不甚明了的例子:“在下是挺喜欢风华楼天音姑娘那样的美人的,可是,如海棠公子那般,我也喜欢。楚兄懂我的意思吗?”

      楚玄璎半懂不懂地摇摇头。她涉世未深,并不清楚海棠公子在勾栏院是个怎样的存在。

      张溯无奈,把心一横直言道:“就是我不仅喜欢女子,还喜欢男人,所以碧萝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你明白了吗?”

      楚玄璎听懂后登时吓得抽出袖中短剑护在胸前退到墙角,像看怪物一样警惕地看着张溯。

      既喜欢女子,又喜欢男人的......那是个什么变态?原来碧萝说的“辣手摧各种花”是这般意思吗?所以当时他在湖心亭中问她是不是喜欢他也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公然调戏她?

      楚玄璎的世界崩塌地有些厉害,当然,比她的世界崩塌地更厉害的是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简直没完没了。

      张溯见楚玄璎整个人都贴在墙角,握剑的手指微颤,活像只炸毛的小猫。她一这样,他就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他脱下外袍,将衣襟往两侧拉了拉,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黠笑着径直向楚玄璎走去:“楚兄这么怕我啊?”

      他走一步,她便向外挪一步,他再走,她再挪,直到快到门口时,张溯闪电般出手拉过想要夺门而出的楚玄璎,将她生硬地推到墙角按住,不怀好意地上下三路打量着她。

      楚玄璎的头皮登时就木了,她将短剑狠狠向上撞去,却被张溯轻巧夺下,连带她的手腕一齐捏握在手里。楚玄璎惊怒道:“死变态,你干什么!”

      张溯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掌中纤弱的手腕,反问她:“都如此说了,楚兄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张溯的眼睫很长,垂眸看她的时候眼睫的阴影会全都打在脸上,将一双眼笼罩得不太分明,但却丝毫遮盖不住瞳孔深处散发出的风流轻薄。

      她怔了一瞬,他也怔了一瞬,就在那一瞬之间,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凑近了她的唇。

      楚玄璎吓得闭紧双眼,不管不顾地将平生所会近身招式悉数向身前人脸上招呼过去。一边招呼一边呜哇乱叫。

      她是真的慌了,慌张到打了半天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前早已空无一人。张溯不知何时已重新回到桌边坐定,正乐不可支地看着窝在墙角怂成一团的楚玄璎,哈哈大笑:“楚兄这么紧张做什么?在下只喜欢长的好看的美人,楚兄这长相嘛——丝毫不必担心。方才不过逗逗你,和你解释这么多也是怕你误会,与我共处一室会不安。嗯?怎么,楚兄不会真的对在下有意吧?”

      张溯又懒洋洋地靠在桌上喝起了酒,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他那些“美人”们的缘故,整张脸都洋溢着灿烂的春光。

      楚玄璎随手抓过附近的油灯朝张溯脸上掷去,打破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骂了一句“去死吧!”便愤愤然转身摔门而去。

      张溯接过油灯,心疼地看了眼被当做出气筒的房门,揉着眉心无奈地笑了。

      玉宇无尘,素月如镜,风生翠袖,花落闲庭。

      楚玄璎满脸通红地坐在房顶吹冷风,看孤星渐次明灭,心事重重。

      他说她不好看,他才不好看,他全家都不好看!

      楚玄璎非常不负责地在心里给张溯记了一笔账:某年某月张缺德损她长相不好,记恨之。暂时打不过,来日再讨!

      她在房顶上冷静了很久,脑海里走马灯般想了很多东西。她站起身,遥遥望向南都的方向,竟也不能免俗地思起乡来。

      说起来她离开东宫几近两个月了,两个月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她摸出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翠色暖玉,仔细摩挲感受着上面微弱的温度,不知觉流露出些许怀恋的神色。

      不为那匆匆八载不值钱的韶光,而只为一个人。

      那时候他还会常常去看她,而现在天涯沦落,她却连去找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暖玉是十岁那年他带给她的玩物,内部装有机巧簧括,可用来储存一些小巧之物。而现在这里面装的,是她这两年所需抑制蛊毒发作的灵药。

      该死的蛊毒!她想,若是没有这蛊,她也不必赴两年后的必死之约。可若是没有这蛊,她也不会遇见他。

      两年,她还有两年的时间,一定有机会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正思量间,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楚玄璎从房顶一跃而下,随着同样闻声出来的客人一起向叫声传出处靠近。那是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楚玄璎过去时房间外已围满了人,隐约可见门口被打翻的酒菜以及仍跌坐在地不住呻,吟的下人。

      楚玄璎随便拉过一个站在外围的青衣书生,好奇问道:“兄台,请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青衣书生回头看了楚玄璎一眼,不知是认出什么来,突然两眼放光:“里面死了个人,想不想看?快快,正好我挤不进去,你替我开路,我要进去看看。”说罢便不由分说地将楚玄璎当成个“人形开路机”推着向里走去。

      放在平时楚玄璎一听到死人早就溜没影了。可这会儿被张溯之前那事扰得心烦意乱,又吹了半天冷风,脑子有点木,竟真任由书生把她推到门前。不知是不是白天温茶那幕太过嚣张,门口围观的人群一见是她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楚玄璎还没进门便看到地上那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登时嫌弃地后退两步,却不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楚兄,小心啊。”张溯低沉的声音贴着楚玄璎的耳根幽幽响起,竟不知何时也闻声过来了。楚玄璎如触烙铁般从他身上弹开,显然仍对张溯神奇的喜好心存芥蒂。她尴尬地揉揉鼻子,硬着头皮走进那间死了人的客房。

      “哇!死的挺惨啊!”青衣书生一进门便如斯感叹。他仿佛对杀人放火之类很感兴趣,绕着尸体左右转了好几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带上,有条不紊地查看死者尸体。

      楚玄璎十分怀疑这个书生其实是个潜藏的神捕。

      “奚兄?”张溯探过头看向青衣书生:“还真是奚兄,你怎么在这儿?”

      青衣书生抬头看见张溯也是吓了一跳:“二公子?原来这位厉害的兄台是和你一道的。巧了巧了,说来话长,一会儿再找你叙旧。”言罢又低头一丝不苟地研究起死者。估计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引起书生的兴趣了。

      张溯笑了笑,也蹲下来陪书生一起看死人。

      死者穿着亵服,面朝下呈大字趴在地上,脸已经被毁,辨不出长相,看模样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致命伤是左颈窝上插的匕首,割破了大动脉,因此失血过多而亡。

      以上种种自然不是楚玄璎推断,而是书生一边检查尸体一边所说。

      “咦?”书生不知看到些什么,一声惊疑。他利落地出手将死者颈间的匕首拔出,然后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死者脖子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

      一块红色的赤龙图腾渐渐显现出来。

      原来凶手那一刀正好插在赤龙眼睛上,连带着红色的血迹,便将脖子上的图腾遮藏住了。

      “莫非是神偷蔡芳?”青衣书生若有所思。

      蔡芳?楚玄璎和张溯对视一眼,那岂不是他们要去的赤龙寨的四当家?

      “小伙子,你把他的头发掀开给我看看。”低沉的声音有些耳熟,楚玄璎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竟是白天一语道破张溯轻功的老妇。

      书生很听话的将死者头发撩起,露出下面那张被利刃划得皮开肉绽的脸。楚玄璎也不知道脸都花成这样了还能看出什么来,可那老妇的声音却是变了,变得凶戾而刻毒:“是那姓蔡的狗贼!就算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死了好,死了活该!”

      说罢便“呸”地一声甩袖而去。

      楚玄璎本以为老妇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湖前辈,却没料到对方反应竟会如此激烈。毁容成这样都能认出来,那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仇杀?情杀?忘年恋?楚玄璎望着老妇的背影自行脑补出一段爱恨情仇编织的大戏。

      张溯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站起,无声无息地从楚玄璎背后贴上来,搭着她的肩膀歪头看地上的死人:“楚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像偷钱的那个小白脸?哎,等等——”张溯拨开楚玄璎的脑袋,定定看向窗边,伸手指去:“那不是我——们的钱袋么?”

      楚玄璎掰开张溯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冷声道:“是你的钱袋,和我的钱,不是我们!”
      而且怎么会这么巧?那小白脸就是什么劳什子神偷?而且还有病一样偷完钱不跑,继续赖在山居客栈,最后被人一刀给捅死了?

      张溯失笑着揉揉眉心,绕开尸体走到窗边欲将挂在窗楹上的钱袋解下,不料才刚伸手就被书生惊叫着喝止住:“二公子且慢!”

      书生的小脸顷刻间从晴空万里变成乌云蔽日,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楚玄璎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张溯用手将窗楹上挂的钱袋轻轻拨个角度,让楚玄璎看清钱袋上多出的一朵腊梅花。嫣红的花瓣色泽浓郁,娇艳如雪中新折。张溯凑近钱袋,嗅了嗅,简洁道:“是血。”

      书生在一旁解释:“七瓣红梅,是血梅堡的标记。相传血梅堡的杀手杀完人后都会在附近留这样一朵血梅花。”

      楚玄璎随口接道:“那便是血梅堡奉金杀人?”

      书生的脸色明显比刚才更难看了,他怪异地看着楚玄璎,奇道:“血梅堡早在十年前就被十四大派联手灭了,兄台莫非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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