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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黄毒蛊(改)
他们掉入的地洞并非完全封闭，有月光顺着头顶缝隙稀稀落落地透进来，勉强可以借来视物。
楚玄璎眼睁睁看着张溯胆大滔天地从白骨堆里捡起一根臂骨挪到月光下仔细研究，还非常不要脸地让她给举火把照明。
楚玄璎当然一万个不愿意，火把举在张溯头上，大半身子早已呈弓形伸到三步开外，恨不得胳膊能长得再长一点，这样她就能躲得更远一些。
张溯摆弄好一阵才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将臂骨高高举起映着月光欣赏好半天，才故弄玄虚地又沉沉“嗯”了下去。
楚玄璎将火把晃了晃，好奇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张溯坦言：“什么也没看出来。”
楚玄璎差点没忍住将火把直接戳张溯脸上，便听他继续道：“不过这根骨头掂着分量偏轻，楚兄可要一试？”
楚玄璎惊悚地看着张溯递给她的那根白骨，镇定道：“奚兄，他叫你。”
奚羽：“......”这如此突如其来的“谦让”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奚羽默默走上前接过张溯手中的死人臂骨掂了掂：“是很轻。”然后麻利地将骨头掰断，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小洞，仔细照亮会发现那些小洞像蚁穴一样，一道道交错着串连在一起。若不是里面空空如也，倒真挺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蚂蚁在白骨里面开洞筑穴。
“这是......什么？”楚玄璎经不住好奇，也凑了过去。
奚羽掏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将断骨放在地上，屠夫切肉般沿着小洞的边缘将白骨一层层切开，露出小洞的断面。他伸出小指比了比小洞的长度，又捻出里面的灰色碎屑嗅了嗅，蹙眉道：“是蛊......莫非是滕黄蛊？”
滕黄蛊！楚玄璎闻言震惊地看向张溯，那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嘛！
张溯没有和奚羽提过滕黄蛊的事情，是以奚羽只知道他们要找东西，并不清楚他们具体要找什么，此刻便顺口解释起来：“《异域秘闻录》中记载，滕黄蛊产自滇南巫族，多生于长满紫曼毒藤的冢洞，以死尸为食。对了，我还听说这种蛊可以钻到人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中吸食人的内力，再辅以其他药物炼制成丹，服之即可剔除百病，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么？楚玄璎猛然想起议事堂内阮成渊也曾说起炼丹一事，莫非他手中真的有她要找的线索？
奚羽又道：“若是我没看错，这些人大概就是被滕黄蛊吸尽内力而死，所以尸骨才会变形得这样厉害。至于这个地方——”
张溯接道：“饲养滕黄蛊的冢洞？”
奚羽答道：“嗯！虽然没有紫曼毒藤，但若有活人当食物，倒也足够了！”
地洞里一时间沉寂下来，气氛变得莫名阴沉，连缝隙间透下的微弱月光都似沾染了淡淡的血腥气。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各有所思，各有忌惮，直到很久后张溯才率先开口：“所以阮成渊到底想干什么？”
奚羽道：“阮成渊天生身虚体弱，从小没少受人欺侮，若有机会能让他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他肯定会不择手段尽力一试的。只是——”奚羽紧盯着手里残存的臂骨：“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才能让人狠下心来残忍地杀害这么多无辜生命？
“滕黄蛊......在哪里？”楚玄璎哑声开口，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颤：“你们不是说这里是冢洞吗？那滕黄蛊在哪儿？”
滕黄蛊择阴而栖，如今又是夜里，可能是出去活动了，又或许这个地牢早已经被废弃......奚羽本想如实回答，但看楚玄璎神情有些不太对，便没有莽撞开口。
张溯也察觉到楚玄璎的反常，忙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楚玄璎也不再避讳什么，紧紧拽住张溯的衣袖，眼中精芒毕现，在火光下耀眼得惊人。“我会全力帮你拿到滕黄蛊，护你周全，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原本还因落水一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张溯越忙越乱的楚玄璎此刻却改变了心意。毕竟和报复张溯比起来找寻蛊毒的线索要远远重要的多。
张溯没料到楚玄璎会开口求他，饶有兴趣地挑眉：“哦？你想要什么？”
楚玄璎仰起头直视着张溯，坚定不移道：“我要阮成渊！”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奚羽怪怪地看着楚玄璎，又在张溯的眼神示意下识相地躲到一边去了。楚玄璎执拗地抓住张溯的袖子不肯放手，认真解释道：“我没有开玩笑，你能帮我吗？”顿了顿，又自己嘀咕道：“不帮也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抓到他！”
张溯的目光逡巡在楚玄璎抓着他衣袖的手上，昨夜梦中柔软的触感依旧在掌中盘旋。他趁她失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惊慌失措的挣扎下强硬地没有松手。他狡猾地笑了笑：“我可以帮你，但光是滕黄蛊还不够，我也想要别的。”
楚玄璎错愕地看着他：“什么？”
张溯握住楚玄璎的手腕，又将对方往自己身边拉近一点，凑近问她：“你肯给么？”
楚玄璎迟钝半天才吞吐着回答：“只要不过分，我可以考虑。”
张溯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种盯着猎物般充满欲望的目光看得楚玄璎十分不自在。他戏谑着说道：“如你昨夜那般即可，我是不觉得过分，不知楚兄意下如何？”
昨夜那般......
紧紧交握的双手，温热的怀抱，几近碰触的脸......楚玄璎大惊失色，下意识猛地向后倒退，却没能挣开张溯的钳制，被对方握住手腕就势压倒在身后墙上。她吓得嘴唇都白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都知道？”
张溯语气平常，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当时若那黑衣人不只是点昏你，而要再做些别的什么，他恐怕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张溯那个时候其实是清醒的？也对，他武功那样高，怎么会一点警觉都没有。那他当时的种种表现莫非都是故意的吗？
楚玄璎有点怒了：“你既然知道还——”还放任她昏倒在他怀里，那样姿态亲昵地睡了一夜？
张溯莫名其妙地俯身盯着楚玄璎，奇道：“懒得动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楚兄怎么反应这么厉害？”
楚玄璎气得差点哭出来了！怎么就不是大事！她好好的一个二八少女，被人这样抱着睡了一夜，传出去该如何做人！她又有什么脸面再面对千里之外的那个他......他会在乎吗？或者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去找他，他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她就依约无声地死去，或者找到解毒的方法逃到九霄云外，从此山长水远，再不相见......
楚玄璎的肩膀忽然无声颤抖起来，吓得张溯连忙松开捏在她腕间的手。他没想到对方反应会如此剧烈，本来只是因为她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另外一个男人，一时吃醋才说出那些话来激她......
他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在对方不情不愿之下替她擦干脸上流下的泪花，讷讷道：“你这么在意吗？”
他侧开身，给楚玄璎留足了离开他的空间，有些僵硬地找补道：“我是开玩笑的，都说了我只喜欢美人，楚兄你——”
他没有说完，楚玄璎便一声不吭地闷头走开了。张溯尴尬地揉了揉眉心，见楚玄璎走到奚羽身边坐下时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于是他面色不善地朝奚羽一勾手，威胁道：“过来。”
被人仗势欺凌的奚羽简直无辜地要命，刚刚是四处闪躲目光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现下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颠颠跑过去讨好张溯。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把刚刚情场失意的怨气悉数撒在他身上。
奚羽笑得何其谄媚：“二公子，有何吩咐？”
张溯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什么吩咐，她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奚羽点头如捣蒜：“嗯！”就是让他离楚玄璎远一点呗......也不知道二公子吃的是哪门子邪醋。
没过多久，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凄惨叫声。叫声过后，是一阵机括触发的动静。楚玄璎的右眼皮又突突地跳起来，张溯不需人说，已主动挡在了楚玄璎和奚羽前面，如临大敌地警惕望向震颤的墙壁。
眼前骤然白光大盛，震动的墙壁上渐渐开出一个一人高的门洞，一道漆黑的人影被人从外面重重抛了进来，被张溯迅疾地出手接住。那一刻，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正巧溅在楚玄璎手上，她嗅了嗅，手指轻颤——
是血。
门洞很快便合严，地穴里重新陷入黑暗，月光清冷地打在楚玄璎脸上，仿佛预兆着什么不祥。
紧接着，墙壁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排排拳头大的小洞相继弹开。张溯屏息抱着怀中昏迷的人连连后退，生怕惊动什么一样，脚步轻得宛如蜻蜓点水。
四周静谧如死，却并非风平浪静，而是海啸前的暗潮涌动。楚玄璎的脚尖一时僵在半空，她隐约有种错觉，好像有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即将在这微弱的月光下破土而出了。
张溯在退到楚玄璎身边时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后退。可她却像被人点住穴道般，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里。
墙壁不过两三步之遥，楚玄璎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缓缓走近。
一步，两步，三步，然后悄然站定。
“唰唰——唰唰——”微弱的摩擦声在幽静的地洞里听着格外清晰。
楚玄璎垂眸看去，不出什么意外的，从小洞内如浪潮般涌出的果然是一只又一只的黑色小虫。
虫子的尖利牙齿隐在长毛下翕动开合，似乎迫不及待要跳到人身上去茹毛饮血一般！
楚玄璎深吸口气，然后颤抖着伸出手向一只虫子身上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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