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婆有个约会

作者:季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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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活路


      三月天,草长莺飞,毛不思吃着糕点,坐在藤椅上看着院里的几个丫鬟踢毽子,小丫鬟的鼻头处被春日的太阳晒得微红,额头上泛着点点细密的汗珠。

      “小姐,都快两个时辰了。”莺歌端了杯热茶递到毛不思手上,“那几个丫头腿肚子都直打颤,您就消消火,放她们一马吧。”

      “她们不是喜欢的紧么,我瞧着之前她们和二小姐院里的下人玩的挺带劲。”毛不思开口,‘二小姐’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初春,一扫夏日的困乏,秋冬的懒散,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也顺当了许多,“这才过了多大会儿啊。”

      “小姐,再过两日您就要嫁去万州,我听少爷房里的小厮说,王公子如今以住在了城郊的大宅里,只等着迎亲了。”莺歌虽然不喜欢后来的夫人和小姐,可到底也是汪声荃身边的大丫鬟,看着身边的小姐妹受罚,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万一她们把腿累坏了,到时候咱们院子里去哪找那么多丫鬟收拾、伺候。”

      “你莫不是想给她们说情?”毛不思托着腮,银色茶匙搅着碗中的花果。

      “奴婢在小姐眼前,那就像如来手中的猴子,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莺歌脑子转的飞快,这么些年来,她能在汪声荃眼底下活的这般神气,也少不了脑子灵活。汪声荃不喜欢别人跟她打哑谜,亦不喜欢别人胳膊肘往外,莺歌只好顺着她道,“求情只不过顺便长长奴婢的面子罢了,这关键还是为小姐您好,若是这么些个丫鬟真被累坏了,到时候伺候的还不得从那两个女人身边借啊,大喜的日子,多膈应人。”

      “你这丫头,没理的事,也得被你说出三分理。”毛不思抬抬下巴。

      “都停了吧!”莺歌立刻心领神会,跨前一步冲着累的东倒西歪的几个小丫鬟高声道,余光见汪声荃并不像要生气,才按下心,“还不快谢谢小姐,小姐心善,才不在责难你们这群不懂事的。”

      “阿荃这眼睛里,真是容不得半点沙。”汪长垣远远就看见胞妹院里鸡飞狗跳,暗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性子,嫁进王家是福是祸,“你这两日,也躲着点她。”

      “韵儿明白。”汪声韵轻声应下,“等我回去便知会院里的丫头。”

      “等阿荃出嫁后,你也别整日里在院中缩着,多跟着夫人出去走动走动,你年岁也不小了,省的到时候夫婿难寻。”他虽然不像汪声荃一样,把母亲的死都怪到新夫人头上,可到底心里也有些疙瘩。这几年来,纵然汪声韵虽不是他亲妹,可到底也在他眼皮子下长大,唤他一声兄长,而阿荃,有些时候也的确做的太过火了些。

      “好。”又是一声细细地如小猫般的回答。

      月亮在飘荡的云中穿过,有人轻轻敲响了王家大宅的侧门,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谁啊!”

      “我家公子听闻王公子到了都城,特来送上小小的薄礼。”精致的匣子被青衣柔弱的下人呈上,但看漆盒上那圈的碎珍珠,便知价格不菲,“我主上姓汪,还望小哥通传一声。”

      汪这个姓可不是个常见的,小厮一听就猜了个七八,连应下三个‘好好好’,才掩了门,匆匆去报备。

      王颂来的很快,没有见到梦中的佳人,只瞧见了佳人身边扮作小厮的丫鬟,她送上匣盒,顺便呈上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玉叶子。

      大门被缓缓地关上,只有夜间鸟雀偶尔的叽喳声。

      “汪公子送礼来咱们府这事莫要声张出去。”王颂手里摩挲着玉叶子。

      小厮瞧着自家主人远去的背影,托着下巴再度坐回到石台阶上,再过两日就要迎亲了,汪公子这个节骨眼,送哪门子的礼啊。

      不过主子不让多说,他也就只好把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

      三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毛不思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在敲敲打打中风光出嫁,临出门前,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狠狠地踩了汪声韵一脚,黑色的脚印落在崭新的绣鞋上,十分的刺眼。

      当下就惹了老夫人不快,“我汪家大喜的日子,你脏兮兮的,想要丢谁的脸?还不回去换新的。”

      “小姐,我看老夫人是摆明了不想让您再见一眼王公子。”汪声韵的贴身瘪着嘴,泪珠就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这么些年来,您真是太委屈了。”

      “所以,我不想再忍了。”汪声韵摸摸小丫鬟的脸颊,“我跟阿荃和兄长不一样,他们占嫡占长,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我和弟弟也不一样,他毕竟是父亲的骨肉。整个汪家,唯独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小姐……”

      “我虽不说,可心里明白的紧,若不是母亲怀了弟弟又差点哭坏身子,老夫人和父亲,是绝不会把我从庄子上接回府的。”等到了年纪,不过就多给上几两银子,嫁个普通的商人或农户,一辈子隔绝在汪府之外。

      她被汪声荃故意撞下池塘,冰冷的池水漫过她的头顶,所有人都在旁边看着,无人下去救她。如果不是汪长垣怕真出了人命,怕母亲的枕边风离间他和父亲,当场发火,恐怕她就真的永远睡在寒冷的池水中了。

      她看请了,也想明白了。什么汪府的小姐,她不是父亲的女儿,就注定比不上阿荃的一个抱怨,一个撒娇。

      “我是小姐捡来的,小姐去哪儿,我都跟着您。”

      车辇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毛不思从花轿坐到马车,颠的昨夜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她怀里抱着牛皮纸袋,吐得泪眼汪汪。

      莺歌不停地给她顺着后背,“以往也没这般厉害啊。”

      “这么远的路,要有飞机就好了。”毛不思抱着牛皮纸袋,脱口而出。

      “飞机?那是什么?”莺歌手上动作一顿。

      这个问题问住了莺歌的疑惑,也问住了毛不思,她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自己口中的飞机到底是何物。

      画面停顿,漆黑冰冷的工厂内,汪声荃随手一抹,时间开始倒转。

      莺歌不停地给毛不思顺着后背,“以往也没这般厉害啊。”

      “许是道路太过泥泞。”毛不思说着,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似刚刚才发生过。

      这一晚,毛不思睡得十分不踏实,周围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令人心生慌乱。

      “莺歌。”口有些渴,毛不思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往日里一向利索机敏的小丫鬟没有回应,“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非得挨个教训不可。”

      说着,便拿了外披起身去倒水,顺手推开窗户,今夜的月亮,真圆呐,可惜,她远嫁万州,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亲人面了。

      眼光将将下垂,毛不思瞧着倒在地上熟悉的人影,整颗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她快步走出房门,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地上人的手指,毛不思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莺歌的身子还是暖的,毛不思把手指放到她的口鼻处,还有呼吸。

      “莺歌。”毛不思使劲摇晃了她几下,小丫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醉死在了美梦中。

      这时候,她才惊觉,今夜,着实安静的太可怕了些,只好迈着轻盈的脚步向着走廊行去。

      走廊尽头的房门内,一男一女不停地说着些什么,偶尔还有争吵声传出。

      “韵儿,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和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王颂扯着汪声韵的袖口,“难道你就不想正大光明的嫁到我们王家去么!”

      “可是夫人认得我,我再怎么样也变不成姐姐。”汪声韵摇头,眉心皱成一团。

      “待到了万州,天高皇帝远,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烛光下,王颂眼里闪着光芒,“母亲又不傻,难不成她还能像汪家告罪不成,自会顺着你我,把这事给掩过去,到时候,你是汪家的嫡小姐,是我王府的嫡长媳,是我王颂的结发妻子,这有何不好?”

      “那可是我姐姐!”汪声韵有过很多种想法,她喜欢王颂,喜欢到想要跟他过一辈子,汪府不会在她的亲事上下功夫,有家底有能力的少爷公子也不会娶她这个爹不详的外室女当正头夫人,与其留在汪府被随便嫁个浪荡子,不如拼一把,跟着王颂去万州。

      无论是做妾还是做外室,总归是跟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她胆小了一辈子,这次就让她胆大一回罢。

      可汪声韵万万没想到,王颂居然想出了瞒天过海,狸猫换太子这种主意。

      “你拿她当姐姐,她可把你当成过妹妹?”王颂生在大户人家,便是亲姊妹,也免不了斗心眼,你抢我衣裳,我抢你首饰,见汪声韵不同意,声音才软下来,“你我相识三载,就真的不想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么。”

      “我想,但我要这么做了,姐姐怎么办,她这辈子就完了啊。”汪声韵拉着王颂的手指,抿着唇,“纵使我真的讨厌过她,也真的怨过她,可我还是盼着她能安稳到老的。”

      “韵儿!”

      “你莫要说了,就当我未听过你这番话。”汪声韵伸手拉门准备离开,“我会偷偷跟着你去万州,也不会让阿荃知道,她照样是你们王府的少夫人。”

      门被打开瞬间,汪声韵就对上了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出去,当场就踉跄了几步。

      “姐、姐姐……”

      ‘啪’巴掌从天而降,汪声韵脸上立刻显出五条鲜红的手指印,还没等毛不思再抬脚踹过去,倒在地上的人瞬间就被人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你够了。”王颂看着汪声韵脸上的巴掌印,恨不得是打在自己脸上,“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毛不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仿佛被践踏,背叛感屈辱感由心底升起,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死在她也前的场景太过悲惨,点点滴滴结合在一起,让她恨不得把眼前的狗男女千刀万剐,“这婚我不成了!”

      厚厚的嫁衣被甩在地面上,扬起细细地灰尘,她只穿着大红色的里衣,愤怒冲昏了整个头脑,令她有些口不择言,“我这便回家,你们等着!”她恶狠狠的瞪着汪声韵,“我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也要与你们一家子贱人不死不休!”

      “阿荃!阿荃!我错了,你别生气。”汪声韵几乎是本能的扑过去,她抱着毛不思的大腿,哭的一塌糊涂,“我这就回去,你莫要生气,莫要为难母亲与弟弟。”

      “回去,那是我家,你凭什么回去?”毛不思想要推开她,却不知为何,手掌中途换了方向,狠狠地掐住汪声韵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我娘亲缠绵病榻身子本来就不好,为了你娘那个贱人,我爹在她的病榻前跪了一天,说初相见就知道那是他梦中人的样子,真可笑,不就是肚子里多了块肉吗?不就是想让那个小杂种正儿八经的当汪府的主子么?我娘亲原本还可以多活上几年的,结果活活被你们一家子给气死。”

      毛不思越说越难过,早上她离开时娘亲还好好的,结果傍晚人就去了,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结果头七将过,那个女人就被父亲偷偷接回了汪府,不过一年而已,那小杂种一出生,父亲便力排众议,执意要娶那女人当续弦。

      原本只是埋在毛不思心里的故事,如今说出来,她才第一次有了共感,第一次觉得,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是她的过往,她的故事,她的人生。

      “我娘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你可知我小时候过得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差点被人贩子卖了去,是父亲救了我。他看上了我娘,给她银子,供她吃穿,让她不用再为了几个铜板四处洗衣做活计,让不用担心因为顾不到再把我弄丢,你是大家小姐,你当然不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带这个小姑娘讨日子有多难,但凡她有点活路,谁愿意给别人做外室。”汪声韵捂着眼,“这么些年你讨厌我、欺负我,我都忍了,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做错了什么,非得受这种窝囊气。”

      “你伪善的面孔,当真令人作呕!”毛不思还掐着她的脖子,越来越用力,连王颂都有些掰不开,“所以,你就抢我的夫君?”

      “咱们俩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夫君!”汪声韵看着毛不思手腕上的银花镯子,“你我二人,到底谁成日里佩带银花,你就不能用眼看看么!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宠着你、捧着你的!”

      “贱人,贱人!你去死吧!”大脑顿时气血上涌,毛不思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仅剩的一丁点理智再不停的警告她:松手!快松手!

      手指刚要张开,王颂就快她一步,拎起一旁的矮凳狠狠地敲上了毛不思的后颈。

      “韵儿,你没事吧。”

      “没事。”毛不思听见两声咳嗽,下一刻,她感到有人摸到了她的胳膊,急迫道,“你快去看看阿荃。”

      接着,毛不思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韵儿。”王颂看着倒在地上的汪声荃,指头尖都在颤抖,“这次真的没有回头箭了。”

      “那等咱们进了城镇,再把她放下吧,荒郊野外的,这里太危险了。”汪声韵听了汪声荃方才的一席话,就知道,她们之间,已经没有共存和妥协可走了。

      “韵儿是没懂我的意思。”王颂上前解开汪声荃的腰带,赤色的一条被他缠绕在掌心,他弯腰对上汪声韵的眼睛,“这次,恐怕她不能回去了。”

      “你要做什么。”汪声韵慌忙拉住王颂的胳膊,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可是条人命。”

      “如果现在放了她,她受了这般的屈辱,依她的脾气,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么?这次她可是看到了你的脸,跟我之前设计让她灰溜溜的回汪府可不一样。到时候万一你我未到万州,就被汪府的人追上,或者依她的品性,买通山贼土匪索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她毕竟是我姐姐啊,父亲救过我的,而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着实……”

      “小姐,是你吗?”房门被推开,莺歌揉着睡眼,她刚才不知怎么就睡在了地上,等她醒来,房间空荡荡的,这才顺着声音寻过来。

      这次,是真的完了。汪声韵膝盖一软,她再也无后路可走。

      “你们在做什么!”莺歌当场叫出声,立刻就要扑进来,还没等她靠近汪声荃,就被安静的呆在一侧的小丫鬟使劲拽住。

      “二小姐,您醒醒吧,到了这一步,您已经没有活路了。”小丫鬟跟了汪声韵这几年,也摸清了她犹犹豫豫的性子,不把她逼到绝路,她是不会做出选择的。

      她活着,还是汪声荃活着。

      红腰带缠绕上毛不思的脖子,渐渐地呼吸开始困难,她被迫睁开眼睛,就看到死死勒着腰带的王颂,被丫鬟压在地上的莺歌,无声哭泣的汪声韵。手指甲抠进王颂的手背里,毛不思不停地挣扎,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阴暗的旧工厂内,降魔杖落在毛不思身边不停抖动,白色的记忆使劲往外跳,汪声荃不停地念着什么,包裹着的黑团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一层又一层的覆盖住毛不思的记忆和术法,“你不经历死的绝望,怎么帮我杀了他们。”

      红色的绣花鞋被蹬开,毛不思的指甲已经微微翻起,血肉模糊也感觉不到疼,她只想再呼吸一口气,就一口,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通红,王颂的脸印在他的瞳孔中,几天前,她还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出嫁,而如今,她的郎君却亲手了结了她的人生。

      好不甘心,好恨,毛不思的声音变得古怪,如同地狱中传来,“我……做……鬼……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们。”

      拱起的身子慢慢下滑,最后像毫无生机的烂肉瘫在地面。

      “阿荃。”汪声韵带着哭泣扑过去,把尸体抱在怀里,那个日日欺她辱她的人死了,却也带着憎恶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她临死前的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听了那么多遍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没想到,对于父亲来说,她就是那只白眼狼。

      “待会儿,我去把她埋了。”王颂看着失神的汪声韵,轻声叹了口气,这才把目光投向莺歌,“至于这个丫鬟。”

      “姑爷,求求姑爷饶我一命。”莺歌被松开了钳制,连滚带爬的跪到王颂面前,“我什么都没看到。”说着,又跪着移到汪声韵面前,“大小姐,您劝劝姑爷,奴婢可是打小就跟着您呐。”

      “莺歌,你是不是魔怔了。”汪声韵僵硬的扭头,眼里少了往日的神采。

      “怎么会。”莺歌露出与往日无二的笑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抖着手覆上了汪声韵的手背,“您就是奴婢的主子,是汪府的嫡小姐。”

      鲜有人烟的客栈在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谋杀后,送走了迎亲的队伍,迎来了温暖的阳光,远处杂草横生的山坡上,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风吹过,露出了半张人脸,野鼠在人脸上跳来跳去。

      突然,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

      “我好恨。”苍白的嘴唇外还耷拉着半条舌头,“我要,杀了他们。”

      旧工厂内,姜水原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只听见身边的毛不思喉咙里咕噜出声,她心下又惊又喜,忙把耳朵靠近她唇边,就听她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他们!

      靠在墙壁上的身体,依旧没有呼吸。姜水看到毛不思手指微动,感到整个心都凉了,唰的从地上蹦起来,扯着嗓子颤抖,“你、你们快过来,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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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胖桃:啊!wuli毛毛为什么要受这个苦QAQ~~~熏疼的嚎啕大哭~~~
    毛毛:下面将由胖桃为大家现场表演《后妈番外篇之鳄鱼的眼泪》。抠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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