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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哟，这是哪根葱，哪瓣蒜啊？”胡氏斜着眼皮打量着李信达。
看起来穿得还算体面，手里提着礼物，不会是想要纳沈令玉做小吧？
“我跟你说，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说完，胡氏又在沈令琼背上拍了一下，“死丫头，快说，咱家的铺子都是你舅舅给的，你原先的话都是胡说的。”
胡氏在气头上，手上力道不免大了些，沈令琼被她拍得眼泪都出来了，委屈道：“娘……你就别为难二姐姐了，二叔不在了，她够不容易的了。”
“你个死丫头！她不容易，你娘就容易了？”胡氏举手又要打沈令琼。
李信达上前，拦住了胡氏：“伯母，有话好好说。在下李信达，曾师从沈先生，是令璟贤弟的师兄。沈家的家事在下虽不好过问，但在下好歹做过一任知州，当个和事佬，居中调停一下，还是当得的。”
胡氏一听李信达是个官老爷，声气儿一下子就低了。嘟囔道：“调停，你既认得他们，自然是向着他们了。”
刚才沈令璟一直没插上话，这时才跟李信达寒喧说道：“李兄，你来啦。”
李信达笑道：“嗯，那日在街上遇到令妹，才知贵府迁了新居，今日特来拜会。”
说着，将手上的礼盒递了过来。“些须礼物，不成敬意。”
原来李信达那日回府后，就问了母亲。
沈令玉的事儿，李夫人是知道的。
如今京城上层人家几乎无人不知。而李信达的父亲正是刚刚入阁的李继仁。
那天的说书人虽然被元穆打跑了，这事儿没在民间传开。
但傅夷信被抓入西狱，傅夷容进宫救兄，多名御史联名参奏昭王，再后来傅夷信被昭王打断腿，闹得沸沸扬扬，上层官宦人家怎会不知？
李信达没想到沈令玉经了这么多事，家败、和离，为了生计还得亲自上街卖吃食。
他做为师兄，自然是要照顾一下的。所以就置了些礼物，过来看看。
花球端来了茶。堂屋里地方小，人多了就坐不下了。沈令玉道：“李公子，不如我们到外面院子里坐？”
李信达道：“好。”迈步走了出去。
胡氏坐在椅子上，见没人招呼她，想着今日是讨不了好了，索性撒起泼来。
她使劲挤了挤眼睛，实在挤不出泪来，就拿袖子捂了脸，拉着长声喊了起来：“哎哟哎——你们仗着人多，就欺负我这妇道人家啊——我没法儿活了呀——不如撞死在这里吧，省得碍你们的眼啊——”
沈令玉简直目瞪口呆。
以前大伯母虽说刻薄了些，但也要脸要面，一副当家主母的范儿。没想到这才多久，竟然就跟街口打滚撒泼的妇人一样了。
沈令琼悄悄看了李信达一眼，羞得满脸通红：“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别喊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沈家大伯赶过来了。
“死婆娘，把老子的人都丢光了，还不快滚回去！”
胡氏还是有些怕丈夫的，立时闭了嘴，却是不肯走。小声嘟囔道：“都卖了一个铺子了，再卖的话，你叫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啊？”
“说了不用你管，我自会平了这事儿。”沈建德看了弟妹李氏和自己的两个侄子侄女儿一眼，“不许你再来寻他们的麻烦。”
他沈建德虽没能力帮二房，却也不至于欺负他们。
胡氏不甘不愿地撇着嘴，甩手往外走。
沈建德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李信达，遂一抱拳：“这位仁兄是——怎生看着如此面熟？”
“在下李信达，曾在沈先生处就馆。”
李信达？沈建德心中一动：“不知阁老李继仁李大人是——”
“正是家父。”
“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沈建德心中激动，立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神情。
他在北城兵马司是待不下去了，可要是能巴上李阁老，那岂不是……
沈建德心中想得美，一个劲儿地拍李信达马屁，李信达只是淡淡地敷衍着。
沈建德也不在意，关系是一点点儿，慢慢攀上的。他嘴里奉承话儿不要钱地往外蹦，直到李信达脸上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才拱手告辞。
沈令玉有些不好意思，叫李信达看到了自己家的一摊子烂事儿。
不过李信达倒是毫不在意，坐在沈家院子里的桃树下与沈令璟聊了很久，沈令玉都想着留他吃饭了，他才走的。
……
元穆从茶坊里出来，心里闷闷的。
阿玉说起他以后娶王妃的事儿，一脸淡然，理所应当的样子。
她，她是一点儿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啊！
亏他还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熟稔了不少呢。阿玉有时会脸红，他心中自得，还以为她对自己也有些上心了呢。
不想……
元穆打马进了宫，找皇兄喝酒去了。
他心里不痛快，没喝几杯就有些醉了。皇帝安排他在偏殿休息，自己又回御书房批折子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小内侍来报，说太后的外甥女曹华英提了一碗醒酒汤过来，非要送给昭王殿下喝。
宫人们拦不住，她马上就要闯进去了。
皇帝闻言，心里一阵恼怒。太后还真不打算不放手啊！在安乐宫等不到元穆，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
“啪”的一声，皇帝将折子扔在了龙书案上，“朕过去瞧瞧。”
偏殿就在御书房旁边，皇帝三两步走了过去，就见曹华英已经进了门，身后宫人们跪了一地。
“大胆！七弟正在睡觉，你私自闯进来意欲何为？”
曹华英回头，只见皇帝身着明黄色五爪龙袍，神色威严。吓得她忙跪在了地上，使劲儿挤了挤眼睛，酝酿出了一点儿泪意，身子微颤着，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太后听说昭王殿下醉了，就吩咐小女子亲手做了醒酒汤，来送与殿下喝。”
“哦，醒酒汤，”皇帝沉着脸，眼皮一挑，“你可知七弟的一切饮食，都由专人负责，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的？”
曹华英委委屈屈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心想，她是太后的外甥女，不是随便什么人。
元穆也被这动静吵醒了，迷蒙着双眼，半坐了起来：“皇兄，你怎么来了？”
皇帝撇了地上跪着的曹华英一眼：“呶，有人给你送醒酒汤来了。”
曹华英跪在地下，元穆刚醒来，真没注意到她。一低头，看到她穿着单薄，浓妆艳抹的样子，不由恼上心头：“还不快打出去！”
以往元穆虽冷淡，却也没说过如此绝情的话，曹华英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
她一个年轻女儿家，听了太后的话来送醒酒汤，就已是勉强忍羞了。如今只觉脸上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似的，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她捂了脸，食盒也顾不得拿，啜泣着跑了出去。
元穆冷着脸，说了声晦气。又觉头有些疼，抚了抚额又躺了下来：“皇兄，你去忙，我再睡会儿。”
皇帝出了偏殿，突然想起了什么，招手叫了徐顺业，附耳道：“去寻两个绝色宫人，过来伺候昭王殿下。”
皇帝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七弟都十九了，连人事都还没通吧？以前忙着平判，他又是个男人，就没顾上想这事儿。
今日太后闹这一出儿，倒是提醒了他。
正好趁着七弟醉酒，给他安排个人。七弟有了女人，只怕对沈家那丫头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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