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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沈令璟站起身来，道：“谁啊？拍门拍得山响。”
“快开门，我家太太有急事！”门外，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沈令玉狐疑地站了起来，拉了一下沈令璟：“哥，这时辰了，谁会来找我们？先问清了再做计较。”
她有些担心，是今日那些混混儿。昭王他们惹不起，就来寻她的霉头。
“令玉，我是……你傅家伯母。”傅太太站在外面，深恨沈令玉，可又不得不放软了身段。心道，偏生她这个小贱人就被昭王看上了，有了靠山。还害得她的信儿坐了牢。
沈令玉一听是傅家的人，想也知道她们来是为了什么，心里很是厌烦。
李氏却已经吩咐儿子道：“阿璟去开门吧。就算是做不成亲家了，好歹也有旧日的情份在，不能连门都不让人进。”
沈令璟开了门。
傅夷容扶着母亲，一边小声嘟囔：“娘，你做什么对她这么客气？还没和离呢，您还是她的婆婆，她的长辈。”
傅太太在袖子底下捏了女儿一把，叫她少说话，然后脸上堆起了笑，对沈令玉说道：“令玉啊，娘来看看你。今日的事儿，是信儿不对，娘刚才在牢里已经狠狠地骂过他了。”
傅太太特意强调了“牢里”两字，又道：“信儿也很是后悔。可是，令玉啊，他只是心疼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他找那几个人吓唬你，也只想着让你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他没有坏心的。”
“娘在这里给你打个包票，只要你回傅家，信儿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回傅家，也行，只要信儿从牢里出来，他就与你签了和离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要你去跟昭王殿下说一声就行。”
沈令玉“呵呵”冷笑了一声。当她是傻子吗？现如今傅夷信在牢里，都不肯签和离书，要是放了他出来，他肯签才怪呢。
“傅太太，您不用再说了。我不管他有没有坏心，后不后悔，只要他签了和离书，我就去求昭王殿下放他出来。”
“你——！”傅太太眼睛一瞪，就想跟沈令玉耍一下婆婆的威风。
傅夷容却是护在了母亲前面，生气地瞪着沈令玉，道：“我娘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还待如何？”
沈令玉撇了傅夷容一眼：“我不想怎样。你们可以不来求我的。既然你们来了，就拿这样的态度求吗？”
沈令璟也捏着拳头，怒声道：“傅夷信诬陷好人，勾结乱党，犯了罪被抓起来了，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傅太太憋着一口气，看了沈令璟一眼了，冷笑着的说道：“沈公子，你说话也别太满了。以为攀上了昭王殿下，以后就成了皇亲国戚，一世荣宠了吗？”
“什么皇亲国戚？我看你脑子糊涂了吧。”沈令璟性子直，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傅太太话里有话。
沈令玉却是明白，傅太太这是在敲打她。她想必是认为昭王看上了她，所以才这么帮她。大概傅夷信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刚才的话，无非就是说，别看昭王现在看上了你，但那只是他一时新鲜，你最多做个小妾，以后还不知落个什么结果呢！
沈令玉与不想与傅太太解释，就是解释她必也不会信的。遂也不啰嗦，冷着脸道：“你们想救傅夷信，自个儿去求着王殿下吧。我沈令玉只是小老百姓一个，跟昭王殿下也不过有那么一点儿面子情而已，不济事的。”
傅太太觉得，沈令玉真真是不识抬举。自己一个做婆婆的，都这样求她了，她还不肯松口。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不过是去说句话而已。信儿已经答应她和离了，她还想怎样？难道要她这个老婆子给她磕头吗？
这些话在傅太太心里滚了几圈，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只得陪着笑脸，说道：“算我这个老婆子求你了，你就去跟昭王殿下说一声吧。”
沈令玉扭过头去不愿再理她们：“天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哥，送她们出门。”
傅太太想起还在牢中受罪的儿子，眼眶一湿，流下了两滴老泪，颤颤巍巍的，做势就要给沈令玉下跪：“老婆子我，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
傅家的两个家仆急忙上前扶住了主母。“使不得呀，太太！”
看着母亲这般样子，傅夷容气红了眼，上前就去推沈令玉：“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竟然让娘一个做长辈的给你下跪！你这是要遭天打雷劈呀！”
沈令玉一时不防备，一下子被傅夷容推倒在地。手肘磕在了小石桌上，刚摆好的饭菜全都掉在了地上，盘子也摔碎了，菜汤撒了沈令玉一身。
花球吓得尖叫了一声，上前扶起了沈令玉，焦急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沈令玉活动了一下手臂，只手肘有些疼，就道：“我没事，别担心。”
花球掏出手绢来，擦着沈令玉身上的菜渍，心疼道：“姑娘这衣服虽是布的，可也是今日才新上身的。太太还在领口绣了花儿呢……还有这些菜，姑娘好不容易才做好，一口还没吃呢……”
傅夷容撇了一眼沈令玉的衣服，满脸不屑，道：“不就是一件粗布衣服吗？赔你们就是了。”
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扔到了地上：“这些钱够陪你两件衣服啦，还有这些破菜，也一并赔你。”
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穷酸！”
“你，你说谁呢？再要这样说，休怪我无理了！”沈令璟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要不是对方是个女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见沈令璟满脸怒容，眼睛瞪得圆圆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傅夷容心中害怕，抓着母亲的手，躲到了傅太太身后，说道：“娘，你看他要打我呢。我赔他们银子难道也赔错了？”
傅家的两个仆人在外边一向威风惯了，一看主人家要吃亏，上前就去推搡沈令璟。
沈令璟对他们当然不会客气，举拳就打。三个人顿时就打在了一起。
扶良一看，哪能眼看着主人吃亏，也上前去加入了战团，四个人在院子里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李氏着急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哪有人听。
傅家的两个仆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实汉子，沈令景虽说有把子力气，但到底才十六岁，平日里又只是读书，哪里打得过他们？扶良也才十六，身子骨还比不上沈令璟。
眼看两人就要吃亏，沈令玉急得拿起一旁的木头小凳，对着其中一个仆人砸了过去。
沈令玉心中着急，使的力气也不小。木头凳子砸在那仆人的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那人仆倒在地，额头磕到了地上的碎瓷片，立时就有血流了下来。
傅太太尖叫了一声，大喊了起来：“不得了啦，打死人啦！”
邻居王二婶早就听到了隔壁院里的动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时听到喊救命，立时就带着二儿子王二虎过来了。
“哎呦，你们是什么人？莫非是强盗，大白天的跑到人家里来抢劫不成？二虎子，快去叫里正来。”
二虎子跟在她娘后边儿，愣了一下：“里正？”
“哎呀，你这孩子傻了不是？里正不就是你成大伯嘛。”王二婶在儿子头上敲了一下。
王二婶就住在沈家隔壁，家里有两个儿子。老大早年出门行商，路遇盗匪，被抢了钱财不说，身上还受了伤。他没钱治伤，又一路乞讨，好不容易回了家，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没多久就去了。留下年轻的媳妇守不住就改嫁了。倒是留下了一个儿子，今年八岁了。
沈家刚搬来时，李氏给邻居都送了礼物，各家也都有回礼。
因见王二婶家的孙子可爱，李氏常常将自己家做的小吃食送与他吃。王二婶很是感激，前一阵儿那个槐花就是她回送的。
这时沈家出了事，她自然是要帮着沈家的。
这里的里正名叫王成，是王二虎的堂大伯。王二婶只说里正，没说名字，是想着给来人一个震慑。没想到二虎子平日都叫成大伯，突然一说里正，他就没想起来是谁。
二虎子被他娘敲了一下，醒悟了过来，忙点了点头，扭身跑出去寻里正去了。
傅太太一看要惊动里正了，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来是求沈令玉的。
她心里有些后悔，也不知怎么就弄成这步田地了。
傅太太喝住了两个仆人。头上流血的那个，一手捂了头，还想冲上去打人，被另外一个拉住了。
傅太太勉强冲沈令玉笑了笑说道：“令玉呀，伯母不是故意的。伯母给你赔个不是，一家人，咱们就别计较了。伯母还是那句话，只要信儿出来，就一定给你写和离书。”
又从自己身上拿出荷包，掏出一块银子来，掂了掂，约摸有七八两重，怕沈令玉不收，就塞到了她身边的丫头花球手里，说道：“是老婆子没没管教好下人，这些钱你们拿着扯两身衣服穿。”
说完也不等沈令玉回话，带着女儿和两个仆人转身走了。
花球看着手里的银子，恨声说道：“谁要他们的臭钱。姑娘，我追上还给她。”
“不必了。”沈令玉拦住了花球，“她们弄脏了我的衣服，打翻了咱们的菜，该赔的。”
王二婶看没事儿了，也就告辞了，顺便把二虎子也叫回了家。
人都走了，花球一边收拾地上的菜和碎瓷片，一边发愁道：“姑娘，姓傅的还是不肯签和离书，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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