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

　　周六的这天早晨秦鱼还真的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出海所以她穿里头穿背心外套套了一件遮阳外套，下面穿了一件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她看过一些电视节目，觉得比起太阳的紫外线，大海反射的更可怕，简直是女性皮肤的天敌。

　　等她涂好防晒出门，才五点，她昨晚特意悄咪咪问了陆校长某人的出海时间。

　　果然到了村民们停泊船只的地方，渔船都在，这时候有人陆陆续续过来准备出海，一个两个打着哈欠神色困顿，秦鱼就捉住一个人问：“请问您知道陆鸣北的船是哪艘吗？”

　　都是一起出海的，那人自然也认识，随手一指：“就那艘木船就是。”

　　秦鱼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去：“谢谢您了！”

　　杜飞爷爷送给陆鸣北的是一艘不大的渔船，而且是木的，但秦鱼眯眼一看，就知道陆鸣北肯定自己改装过，木头颜色还挺新，应该有按期更换或维修，船上有一个小船舱，船头有动力装置和捕捞机械，也有整理好的渔网。

　　才观望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鸣北也是没想到这女人昨天说来今天就真的来了，夏天的白日长，此刻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但作为教师难得的休息日，此时还是太早。

　　秦鱼：“我不是说了今天来找你玩嘛？”

　　陆鸣北一边绕过她上船，一边冷着脸赶人：“没工夫玩儿，赶紧回家。”

　　可随即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陆鸣北心里咒骂一声回头，秦鱼已经走上甲板。甲板站两个人显得摇摇欲坠，秦鱼“哎呀”一声有点站不稳，怕她真的掉下海去，陆鸣北跳下船然后一手握住了秦鱼的手腕。

　　他本想把她往后推，可她真的像条鱼一样借着他的力道一下子蹦上船，陆鸣北都没来得及拦着。

　　“……”

　　他想起昨天临走的时候二叔似有似无对他说的话：“秦鱼这姑娘有心啊，我生日还特意给我买了个蛋糕，礼尚往来，鸣北啊，多帮衬帮衬她，她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过来教书，没个亲人没个朋友，不容易。”

　　然后他低头，瞧见女人灿烂的笑容，太阳沿着海平面往上升，色调明亮，把她半边脸照的洁白无瑕，陆鸣北抿唇忍了忍，最后松开了她，把甲板抽了上来，搁在船的一角。

　　他妥协了，秦鱼就肆无忌惮了，先是绕着船走了一圈，看到螺丝什么的都被男人钉得有板有眼，才走回船头，用手机拍了几张照。

　　而陆鸣北全程面无表情地绕开她做事，回船舱套上水靴，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运动鞋，也没说什么，打开发动机，没一会儿后座力就使船往海中央驶去。

　　这里每一个渔民在大海上都会一片大抵属于自己的区域，陆鸣北去的自然是杜飞爷爷留下的那一片，秦鱼也是很佩服他们，她这茫茫大海简直辨不清南北，可这些船就是能各有目的地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这大海在他们看来如履平地，不比他们在陆地陌生多少。

　　沿着日光，陆鸣北驾驶着船只一路畅行无阻，秦鱼渐渐地被这片辽阔的蓝色吸走了注意力，也不再说话，用眼睛和手机记录下沿途的一幕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鸣北停下了发动机，秦鱼看见他在船舱倒腾什么东西，好奇地从窗口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简易的声纳装置。

　　陆鸣北边确认鱼群，边进行渔船的调整，秦鱼看了会儿，就问：“你还懂这个？”

　　陆鸣北头也不抬：“这里的人除了老一辈的人都懂。”

　　秦鱼点头表示了解。

　　渔船最后停泊好以后，陆鸣北不知怎么地抬头看了秦鱼一眼，秦鱼不解地“嗯？”了一声。

　　可陆鸣北没有回答她，他走出船舱，把渔网挂上钩子，固定后提起一大捆吊着铁铅的渔网搁上船沿，这些渔网很沉，陆鸣北浑身肌肉都崩紧成了石块，然后他把网一点点拨下船，渔网底部吊了重物，很快就沉了下去，等一条直线区域都撒好了网以后，陆鸣北才用滚轴把剩下的渔网放到了底。

　　木制的滚轴发出绳子和木头摩擦的声音，男人的手臂用力，有条不絮地转动着，等一切都完成后他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t恤贴在胸口可以看到胸肌形状。

　　秦鱼灵光一现，好像明白了他刚才在船舱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便真的一脸哭笑不得地“喂”了一声，然后坐在小板凳上说：“你热你就脱衣服啊！不用顾着我，我学美术的看过的裸体绝对比你看过的多。”

　　陆鸣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咬牙回头瞪她一眼。

　　可秦鱼刀枪不入，托着腮看他再次转回去，可耳后根到后颈的那一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原因，此刻泛起一层暗红，他明显加快了速度，等撒网完成后把滚轴固定住，然后拿起一个水桶，捞起一把小虾米往海面上扔，做完之后直接越过秦鱼进舱，用一块布擦汗。

　　他背对着她，可不妨碍秦鱼从窗口里偷看，等他撩起衣服下摆把毛巾伸进去擦的时候，秦鱼吹了声响亮的流氓哨，里头的男人顿时一僵，把手拿了出来。

　　等陆鸣北出来的时候秦鱼在找信号发朋友圈，秦鱼用的是移动号，按理说应该在国家海域范围都会有网，可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才有两格，连网络标志都变成了E，好的话才有一个2G。

　　陆鸣北见她举着手指到处走，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好气地开口：“这里没网。”

　　“啊？”秦鱼放下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那你平时在海上干嘛？”

　　陆鸣北不说话，抽了一把板凳坐下，靠在船舱的墙壁上就闭上眼睛，用行动告诉她平时撒网以后要干什么。

　　秦鱼一脸不能接受。

　　她试图“喂”了几声，诱惑陆鸣北起来：“那么无聊不如我们来聊天啊？”

　　陆鸣北不理。

　　秦鱼还想再叫，可想到他每天都要那么早起床，最后还是没能忍心。静了一会儿后她就在床上踱步起来。

　　睡了20分钟，陆鸣北自发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秦鱼手里拿着一根射钉枪，顿时愣了愣，冷声道：“放下！”

　　秦鱼被他忽然出声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差点没拿住这杆沉的要死的射钉枪，这时候陆鸣北眼疾手快地捉住枪柄，才没有让秦鱼在受惊之下被枪头划伤。

　　陆鸣北瞪了她一眼，秦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不突然出声我拿的好好的！”

　　陆鸣北接过她手里的枪，放在一边：“这上面什么脏东西都有，划伤一下你就得立刻去医院。”

　　秦鱼当然也知道，不过她这不是好奇么。

　　见他开始收第一波网，她走到船沿上一边看着一边说：“那玩意儿你平时能用到？”

　　陆鸣北：“嗯，偶尔会钓到大的。”

　　没有再和她废话，陆鸣北开始收网。

　　滚轴往回收的时候有电动马达，网上来的很快，可到了与船沿同高的位置就得陆鸣北自己收进来了。只见陆鸣北双手扒着渔网边缘，下颔一紧，手臂用力，渔网的一角就被扯了上来，秦鱼心知这不是她能帮忙的事，所以站在一边看着，不让自己添乱。

　　收到一半的时候陆鸣北大汗淋漓，秦鱼受不了他这副好像脱了衣服就会被她轻薄的模样，脱口道：“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吧，看着你太难受了，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

　　六分钟后陆鸣北把上衣脱了。

　　秦鱼眨眨眼，把眼睛当相机，死命扫描他的肌肉结构。

　　却没想到看得太入迷了，最后一下收网的时候陆鸣北一用力，渔网的一角就带着水甩了上来，这一块网里鱼很多，带着鱼腥味的海水顿时兜头泼了秦鱼一身。

　　秦鱼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鸣北！！！！”

　　陆鸣北被她尖锐的叫声吓了一跳，可一回头就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身上一半都湿答答却又动都不敢动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心底冒上一种解气的感觉。

　　陆鸣北喘着气走到船舱，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后直接盖住了秦鱼的脑袋。

　　秦鱼这时候都来不及计较了，浑身哆嗦着擦脸擦头发，可擦到脖子以下她就欲哭无泪了，她的外衫和里头背心的胸口处已经湿了：“陆鸣北……你这有电扇么？”

　　希望渺茫，但她还是要问问看。

　　陆鸣北这时候刚把网上的海鲜挑拣到水箱里，闻言回头，就见纯棉背心被打湿后显露出的女性贴身衣物的形状，他脸一热，连忙转过头去，语气硬邦邦地说：“外套脱了挂船上，身上的你吹会儿海风就干了。”

　　“裤子呢……”

　　她可受不了浑身鱼腥味的湿衣服贴着自己几个小时。

　　陆鸣北没说话，但加快了动作，等海鲜全都卸下来之后他回船舱给她找了一条自己的裤子，然后是一条裤腰带，递给她。

　　秦鱼没想到自己这一出海收获如此之大，连男人的裤子这么贴身的东西都穿上了。

　　她去了船舱里的洗手间，换上裤子后用腰带捆了一圈，因为腰带眼不够，她强行把皮带头扣进了裤腰里，整理好后才走出来。

　　她用水把外套背心和裤子沾到鱼腥味的地方搓了搓，然后拧干净，把外套和裤子挂在了船舱外面。

　　陆鸣北这时候已经放好了第二次网，期间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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