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

作者:吃草的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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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捉虫


      救护车到楼下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在看见陆鸣北跟着昏迷的秦老师上车之后更是让人们产生诸多猜测,可陆鸣北没心思理这些,他坐在救护车里先给陆华强打电话,对方表示马上赶去医院看情况,陆鸣北才挂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安排的医生给秦鱼做完检查后问陆鸣北。

      陆鸣北抿唇摇头。

      “哦,你不用担心,她只是轻度昏迷,很快会醒。”

      “好,麻烦你了。”
      到了车上,秦鱼的颤抖没有那么严重了,直到去了医院,陆鸣北办好手续回来,秦鱼已经被送到普通病房等待醒来,她手腕上输着液,双目轻阖,面容已平静下来,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半小时后陆华强来到病房,问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样了?”

      陆鸣北:“没大碍。”他静了静,随即问道,“那两个孩子呢?”

      “带过来了,但吓坏了,在外面。”

      陆鸣北点头,却没有立刻起身出去,他看了看床上的秦鱼,忽然说:“医生说是心理疾病,受到刺激造成的轻度昏迷,他问我是在哪里发现的她,我说在浴室里,医生说是类似幽闭恐惧和黑暗恐惧症,或许是其中一种,或许是两种都有,程度不知,需要询问心理医生。”

      陆华强哑然。

      饶是他都没有想到秦鱼会得这样的病。

      在普通人看来,秦鱼是一个身心都十分健康快乐的女人,而通常恐惧症伴随的应该是童年的创伤,所以才会战战兢兢,时而惶恐。

      良久之后陆华强叹了口气:“这个得问这孩子的亲人,而且我们不好打听……总而言之我在这看着,你先出去吧。”

      陆鸣北点头。

      他起身往外走,轻轻关上门。
      关门声惊动了在外面等待的两个男孩,他们始终还小,遇到这种事心里惴惴不安,可以看出来还在害怕,看见他出来,两双眼睛都盯着他看,眼里含着瑟缩。

      陆鸣北没有立刻说话,沉默半晌,才对他们说:“你们不能永远是个孩子,事实上哪怕是一个孩子,都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

      陈来学和杜飞白了唇。

      “等她醒了,她要怎么追究,我都不会再帮你们。”
      陆鸣北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回了病房,连多说一句都没有。

      秦鱼在半小时后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感觉有些久违了,秦鱼眨了眨眼睛,头有点坠痛,她正在努力适应和恢复。

      “醒了就躺一会儿,医生说你得观察半天再出院。”

      秦鱼咧嘴:“晓得了,不过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别绷着张脸。”

      秦鱼实现一转,看向正在给她倒热水的陆鸣北。

      陆鸣北没听她东拉西扯,他等她缓了一会儿,才一手扶她坐起来,然后热水递过去,秦鱼摸着发烫的水杯,有些凉的手指才慢慢回温。

      “陈来学和杜飞跟着我二叔先回去了,要怎么处置看你。”

      秦鱼“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两个啊,难怪我说我来这才几个月,照理不会有仇家。”

      陆鸣北皱眉:“你知道有人要害你?”

      “没有害那么严重啦,他们也是倒霉,不知道我有这毛病……不过有人跟着我我还是能感觉到,话说那两只小崽子身手还挺敏捷,我机灵了几次都没有抓到他们。”

      陆鸣北脸色不大好看:“你傻吗?发现这种事不会说?”

      “跟你说?跟你说了你会天天送我回家吗?”

      秦鱼调侃他。

      没想到陆鸣北脸色不变,闻言居然回道:“会。”
      他语气认真,所以显得一点都不马后炮,样子看上去十分可靠。

      秦鱼愣了愣,然后“噗哧”一声把杯子搁下,倒在床上傻笑。

      陆鸣北发现这人只要是清醒状态就一点都不可爱。
      虽然昏迷的时候也不可爱就是了。

      他黑着脸任她勾着嘴角不知道在笑什么,起身去叫医生。

      他根本没有问她昏迷的原因,高大的身影离开后秦鱼才慢慢止住笑,一只手按在脑门上,喃喃出声:“丢死人了……哎……”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这还是秦鱼坚持说自己没事争取回来的结果。

      雪还在下,放眼望去雪雾让大海像是蒙了一层纱,秦鱼和陆鸣北的头顶和肩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触到衣服没多久就变成了水,冻得秦鱼嘴唇更白了。

      陆鸣北见状,自觉站到了迎风面,虽然也没什么用,但好歹能挡一些风。

      两人先到陆华强家里去看那两个孩子。

      进门后,秦鱼一眼看见坐在大厅一脸焦躁的两个男孩,陈来学还比较好,杜飞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安分。听到声响,客厅的三人抬起头望过来,陆华强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见状起身让秦鱼坐,秦鱼谢过,然后看向把她弄得这般狼狈的两个罪魁祸首。

      “你们很厉害啊,跟了我一个多月就把我给套了。”秦鱼这时候就像等着处置猎物的猎户,语气闲散,却让猎物更加烦躁不安。

      杜飞梗着脖子说:“你想怎么样?你这不是没事吗?!”

      “我看上去像没事吗?”

      “有事的话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出院!你……你不要以为能哐我们!”

      小狼崽为了自我保护把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有些狰狞,可秦鱼闻言,眼角却是勾了起来,一瞬间,那双眼极是无情:“好,那就报警吧,我也不想被说欺负孩子。”

      听到报警,两人浑身僵住。

      “故意伤人罪、盗窃罪……哦你们跟踪了我一个多月,又造成了行为后果,应该可以算犯罪预备。你们已经过了十六岁了,可以自己承担责任,这些罪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关你们个几十天倒是绰绰有余。”

      陈来学和杜飞被秦鱼那冷静到接近残酷的语气吓到了,杜飞原本站着,这时候腿一软差点没站住,牙齿格了格,才破口大骂:“你他妈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根本没事!你他妈刚才就是装的!”

      陆鸣北皱着眉刚想站起来,却被秦鱼厉声打断了:“我现在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趁着这个机会我就跟你们说清楚——不管是谁,做了坏事就是得承担后果!就是得坐牢!这不是大人的世界,而是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规则就是这样,你们以前没事,是因为别人不愿意追究,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是这里的人,对你们的经历也一点不同情,我就是要报警,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见他们不说话,秦鱼冷笑一声:“怎么?没坐过牢啊?没关系,去试试就知道了,就当给你们长个记性!”

      杜飞崩溃了。

      他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以前他们干点坏事,偷点钱,被人捉到顶多就是让他们还钱加道歉,只要乖乖照做就没事,可当受害者不再把这事当作小事翻过去,而是选择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鱼就像个残酷的大人,无视他们的年龄,只紧抓他们的过错,一定要追究。

      杜飞红着眼睛垂着头说:“我把钱还给你……”

      秦鱼淡淡得说:“到了警局,钱一样要还。”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两个孩子完全被秦鱼吓住了。

      陆华强看了一眼陆鸣北,后者却在看她。

      看她刚才回来的一路都病怏怏的样子,现在却一身戾气,活像一只讨债鬼,把这两个小鬼唬得快哭了。

      空气很安静,男孩粗重的呼吸是唯一的声音,陈来学的眼眶已经湿了。过了好久,杜飞忽然说:“我不能坐牢……我爷爷不能没人照顾……你……”

      杜飞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村民的叫唤声远远在门外响起——

      “杜飞是不是在这?!杜飞!陈来学!!!”

      陆华强立刻站了起来,两个男孩听见自己的名字也是呼吸一窒,下意识就跑到门口去。

      赶来的村民杜飞认得,是住在自己家附近的陈国强,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肥硕的羽绒服,下半身还是一条土黄色睡裤,视觉上十分滑稽。他因为跑得太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陆华强扶住他,问:“怎么了?”

      “村长……村长让我来这找这两个孩子……哎哟我去跑死我了……”

      看到陈来学和杜飞,陈国强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大腿,吼道:“你俩还在这干嘛?!你爷爷刚送去医院了!情况很不好——”

      站在门口的两人脑子里轰隆一声。

      杜飞彻底崩溃了,后面的话他听不清,从刚才被秦鱼恫吓的害怕,到头脑一阵发麻,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膝盖狠狠撞上棱角处,痛得他眼泪都冒了出来。

      陈来学往后一退,却被一个人挡住了。

      等撞上陆鸣北那双眼,陈来学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扶住门框,浑身冷汗被风一吹,不到一会儿就手和脚都失去了知觉。

      雪还在下,又细又小的就像天上在撒盐片,可不知不觉,却已经在地面铺了一层莹白的霜。
      院里被雪压垮的赤松发出“咔嗒”一声,在雪花交错中,像无人观看的老电影中的一幕,被按了暂停,很快变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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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第二次觉得丢人...
    然后发一把刀,虽然是别人的刀。
    这文告诉你们要珍惜且好好照顾老人(x)
    鱼鱼的病后面会说,大家不要着急。鱼鱼和北北也正在相互接近,大家也不要着急。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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