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不如龟

　　小龟为三个姑娘出了气，嘱咐好夏衣的事情，施施然地离开。
　　采云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娘娘，皇后实在欺人太甚。”

　　李筠素灌了一口冷茶道：“采云，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不适合在这后宫中生存？”
　　采云不解。
　　“便是那张狂不知收敛的人。”犹如脱了水的鱼，蹦跶得越欢，死得越快。

　　且说小龟出了安宁宫，见三位侍女皆喜上眉梢，不觉心情舒畅。

　　“娘娘——您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把李贵妃气得，奴婢看贵妃娘娘的脸都青了。”红翠笑吟吟地说道，满含钦佩的目光。

　　“解气？”
　　“解气。”
　　“开心？”
　　“开心。”
　　小龟噗嗤笑出声：“不过是让她多站了会儿，至于嘛？”

　　“哪只是多站了会那么简单，娘娘正是句句堵在她心里。太子受重视，她有二皇子，自然内心担忧不安；娘娘又当面解了账目的问题，当着下属崔尚宫的面，让她好生没脸。”红翠崇拜地说道。

　　“没有吧？”小龟一脸茫然，“本来就是为了煜儿的夏衣来的呀。”
　　“恩？”三位姑娘一愣。

　　“那您说让贵妃娘娘多请教于您，不是在讽刺她吗？”

　　“真心诚意的。”小龟道，“她替我担了个麻烦事，若是需要帮忙，我定是乐意帮的。”

　　红翠见小龟言语真挚，不似撒谎，难以置信道：“娘娘您说她是妾，您是妻。不是拿着身份压她吗？”

　　“这是事实呀。”小龟俏皮地眨了眨眼，“谁让她似乎想找青竹的麻烦？”

　　所以除了这两处，其他都是顺心而为吗？

　　红翠与青竹、明柳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娘娘以前的性子吧，犹如梅雨朦胧的江南，总有化不开的愁绪。落水后的性子，宛若炭木，瞧着有几分火热，切开全是天然的黑。

　　“你们仨愣着干嘛？日头不早了，回宫吃午食吧。”小龟见三位姑娘停住步伐，回头催促道，“今日中午要吃虾肉包、虾蕈羹、莲花鸭签、炒田鸡、湖鱼糊……”

　　越想越开心，小龟的步伐不觉轻快起来，顺手摘了路旁开得艳丽的牡丹，揪着花瓣，练习手指，想早日自个拿筷用食。大龟老是给她夹青菜，等她自个学会了用筷，定要再也不吃劳什子青菜。

　　“红翠姐、明柳姐，我来娘娘身边晚。娘娘未入宫前的性子是这般的……活泼吗？”青竹提出多日的疑惑。

　　她是两年前被陶老爷送进宫来，她为人机灵，嘴巴厉害。老爷心疼小姐，送她来给小姐逗趣。因此，见到小姐时，小姐已是哀怨的个性。落水醒后，小姐性子有所不同。她一直以为是小姐终于想开，加之与皇上和好，恢复了本来的性子。

　　可细细想来，一个人落水前后的变化未免太大了。就连爱吃的东西都与以往完全不同。小姐本不喜荤腥，尤其讨厌鱼虾，醒来后却爱吃极了。饭量比之前，增大了两三倍。

　　明柳抬眼看红翠：“红翠姐应该最清楚。”她是在小姐大婚时，陪嫁到宫中，专门负责小姐的安全，之前并未亲近过小姐。
　　真正陪着陶初瑶从小长大的贴身大丫鬟便是红翠。小姐的性子，红翠最是知晓。

　　红翠牵了牵嘴角。这一月来，故意地忽视心底疑问的声音，到底是被情同姐妹的青竹和明柳抛了出来。

　　如何不知呢？

　　刚醒的时候或许不知，一月的相处又怎能看不出其中的迥然不同呢？

　　不一样的。无论是性情、爱好还是日常的小习惯，皆是不一样的。

　　小姐规矩严谨，绝不会允许自己在闺房之外睡眼惺忪的小憩，而这位主子却极爱晒太阳；小姐对自己要求严格，绝不会纵容自个的口腹之欲，这位主子却是个好吃的；小姐行如弱柳扶风，文雅聘婷，绝不会欢快地蹦跳，这位主子却是随意活泼得多……

　　太多太多的不同，红翠如何不知呢？

　　在虫鸣渐繁的深夜，红翠时常惊醒。
　　梦见一些与小姐有关的旧事，有未进宫前的，有进宫后的，繁杂而邈远。

　　“红翠姐？”明柳扯了扯红翠的衣袖，说道，“小姐要走远了。”

　　红翠定了定心神，抬手赏明柳和青竹一人一个脑瓜崩，昂首叉腰道：“小姐无论性子如何，现在的她……开心就好。你们可不要看小姐平易近人了许多，就想着偷懒。随时仔细伺候着。”

　　“省的，省的。小姐已经转角没影了。”青竹翻了白眼，率先追了上去。

　　上次小姐落水，索性没出事。她不会再容忍意外发生，要好好保护越来越可爱的小姐。

　　明柳牵了红翠的手，说道：“别想太多，红翠。我们三姐妹是永远在一起的。”

　　红翠笑着握住明柳。
　　小姐，人都是自私的。现在，对于我，对于明柳，对于青竹，还有小太子，无疑都是最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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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我依约定而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日，宋德妃回了寝宫之后，辗转反侧。今日，听闻娘娘去了贵妃那，更坐不住了。

　　皇后娘娘这是刚挑衅过太后，又要与李贵妃宣战？行事未免太大胆。

　　宋德妃想起皇后暗示她单独见面交代，一早侯在安宁宫回坤宁宫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皇后。伸脖子是一刀，不伸还是一刀。与其自个惴惴不安，瞎推测，不若主动坦白，探知皇后的谋划，为自己做打算。

　　面对猛然冒出的德妃，小龟在回想，约定？什么时候与德妃有了约定？

　　“娘娘此地空阔，不适合多谈。烦劳娘娘去我的德宁宫一趟，细细详谈。我定知无不言。”宋德妃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道。

　　“嗯，好。”小龟听此，爽快地应了。
　　宋德妃搞得如此神神秘秘，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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