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CP专家[快穿]

作者:樱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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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戏开锣!


      傍晚,李明明已经在肚子里把话排练了几十遍,正气凛然冰清玉洁的样子也装扮好了,让翠儿在外面叫的酒菜也送到了,拿到厨下用热水温着。

      李明明已拿定主意,既然不能曲中求,那便直中取吧!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和李甲、柳遇春说话的声音。

      李明明深呼吸一次,带着翠儿迎出来,微笑道,“郎君,柳公子——”

      柳遇春看见李明明,面上微有惭色,“十娘——”

      李甲笑道,“十娘,你我得聚,多亏柳兄,异日当以重礼相谢。”

      当下李甲半玩笑半认真地给柳遇春唱个大喏。

      柳遇春赶忙还礼,“贤弟客气,愚兄惭愧。”

      李明明正色道,“柳公子最仗义不过的,有古之侠客遗风。奴敬服柳公子为人——”也福下身去。

      柳遇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杜十娘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讽刺,想解释两句,到底没解释,只默默还礼。

      李甲笑道,“还是十娘会说话。”

      这里还没进屋,柳遇春的小厮来传话,言有客至。

      想来是谢月朗他们,柳遇春、李甲、李明明一起迎了出去。

      除了谢月朗、徐素素,还有一位佳人并两位公子,众人一通寒暄。

      李明明觉得谢月朗、徐素素果真聪颖,一点就通。如果只有柳遇春和谢月朗、徐素素,李甲还真有可能耍不要脸,这会儿又多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位是体面公子……大好!

      客房地方狭窄,宴席便开在柳遇春正堂。

      众人一番推让后落座。

      李明明前世的礼数,把自己当东道主,端起酒杯,正色道,“得诸位公子及姐妹相助,妾得脱樊笼,十娘在此谢过!”

      众人哄然叫好,都端起杯子。

      李明明豪气地把一盅酒都干了——翠儿说杜十娘能喝两斤兰陵酒呢。

      李明明再自斟一杯,“这第二杯,敬李郎,君因为妾身抛洒千金,滞留北地,妾因为君,经年来,珍重敝姿,不惹风尘,虽见责于鸨母,不易其志。君之于我,我之于君,缘分也!”

      众人呼声更高,从没见过在人前光明正大表白的啊。

      李甲脸通红,也端起酒杯,笑道,“十娘此情此德,白头不敢忘也。” ①

      二人都把杯中酒饮尽了。

      此时众人都被李明明夺了心神,且看她接下来如何行事。

      李明明又自斟一杯酒,“这第三杯,敬妾身自己——”神情凄怆地仰头饮下,“妾前世造孽,以致今生豆蔻之年沦落风尘,迄今七年矣。此七年,妾曾似那笼中兽、网中鱼,呦呦哀叫,东·突·西撞,虽头破血流、皮掉鳞落而不惜——然终究不能得脱。”泫然欲泣状。

      谢月朗走上前,握住李明明的手。

      “虽如此,此念却未尝一刻少熄。妾身曾在菩萨前许愿,纵粉身碎骨,也要过上不受人支配囿固的日子!”

      公子们只以为她说的是要脱离勾栏之事,徐素素却已经明白了李明明的意思,当下轻声吟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②

      待徐素素铺垫完,李明明走到李甲面前,整衣下拜,“如今妾与郎君缘分尽矣。求李郎还我身契,放妾自去。”

      众人俱是一惊。

      李甲后退一步,“十娘——你何出此言?”

      “妾问郎君,携妓同归,君如何言于尊大人之前?”

      李甲张口结舌。

      “若尊大人要发卖了妾身,君当如何?若尊夫人不容妾身,君又当如何?”

      “贱内她不敢的……”半晌,李甲道。

      “若有人以‘为妾触父,因妓弃家’③责备郎君,以君为浮浪不经之人,君何以自处?”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李甲彻底没有了言语。

      “这些,乃郎君最惧怕之处也。”

      柳遇春及吴、陈两公子都凝重了神色,杜十娘所言确实是真的,都是男人,男人的心理男人最懂。

      李明明凄然一笑,“若于我们困顿际,有富家子愿以千金易我,郎君既可摆脱妾身这负担,又可携金归家,重新当回好儿子、好丈夫、好后生,郎君应否?”

      李甲反驳道,“我怎能以千金卖了你?”

      李明明闭眼,“郎君不必答我,只答你自己便可。”

      李甲嘿然。

      柳遇春看李明明,当日听她说,以为是曲里女子狐疑诡诈,如今看李甲情形,细细想来,那情境竟然可能成真。再想,便是多疑,以那么些钱财只为试探李甲之心,也是有情有义的了。自己没有深思,又看李甲可怜,竟然把她的话都告诉了李甲,不由得更加惭愧起来。

      “妾身与郎君之亲人前途名声比,孰轻孰重,君知,妾亦知。此死结也。与其到时,郎君声名受损,骨肉离心,妾再次被卖,流落烟花,不若此时郎君放我,结束这段尘缘,也算一别两宽。”李明明再拜一次。

      李甲一是舍不得杜十娘的美色,二是舍不得杜十娘的钱财,听闻她有这许多私蓄,拿将回家,老父想来也不一定责备得厉害,当下咬紧了牙,就是不应声。

      李明明微微一笑,“郎君无需担忧银钱之事。这七年,妾日夜盘算脱身,故而有些私蓄,除我赎身的银子外,还有宝石珍珠若干,郎君尽可都拿将去,或当或卖,当不只千金,足以掩众人之口。”回头看谢月朗。

      谢月朗理会,当下从袖袋中摸出珍珠和宝石各一包,交与李明明。

      李明明又再次闪瞎众人的眼,把珍珠宝石倒了一桌子。

      李明明先卖惨,再道出李甲的顾虑,又逼问于他,最后拿出这些财宝道具,一步一步打造可怜孤苦、有情有义的人设,把自己放在绝对正义的一方。在这许多人面前,李甲但凡要点脸,就得让步!

      此时李甲已经被李明明彻底弄懵了。特别是看到这么些财宝——虽听柳遇春说起,然此时看见,仍然震撼。

      众人也心神激荡,何曾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李甲震惊过后,再抬头看李明明,心里一沉,她恁的好心机,或恐还有好的呢,再看那芙蓉面杨柳腰,着实有些舍不得,“我怎好拿卿卿的私蓄。你且存着这些,与我归家,我好言好语地与家君解释,你一向小心安分,日子久了,他们自然容得你。”

      只听“嗤”地一声,“有这些银钱,还去君家做一个通买卖的贱妾,伏低做小,任打任骂,脑子疯魔了才答应。”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之人,这人跟在谢月朗身后,一身小厮打扮,一直垂着头,此时抬起头来,只见左脸清秀俊朗,右脸一道约莫两寸长的血口子,缝着蜈蚣线,已经结了痂,说不出的诡异。便是李明明救下的那个熊孩子。

      在门口时,李明明便认出了他,谢月朗身后还跟着李三,都是自己救的,总不会这时候捅自己刀子,所以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是个神助攻。

      谢月朗回头呵斥,又笑道,“小仆不懂事,李郎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如此看来,十姐与郎君实在有缘无分,归于君家,郎君为难,十姐受苦,何如此时分开,各自得所。”

      李甲被说得有些恼羞成怒,瞪着李明明道,“原来你只是利用我脱身。”

      谢月朗变了脸色,慨然道,“李郎讲话要凭良心,这些财宝奉于杜妈妈,以十姐之口才,何愁不得脱身?”

      一直未说话的芳娘柔声插话,“月朗妹妹怎好如此跟李郎说话。叫妾身说,十姐也太悲观,有这些钱财,携了好好与李郎还家,才是正道。”

      李明明没想到己方还有拆台的,尼玛!

      徐素素冷声道,“无知至极!”

      李明明不理芳娘,只看着李甲道,“妾问郎君一句,为何不肯放我?”

      李甲道,“自然是——因为爱慕卿卿。”

      “妾身虽是妇人,也知道,爱人者,当为其计深远,助其得遂心愿。君言爱慕妾身,妾不敢信。”

      李甲默不作声。

      “妾曾看过一首小诗,念与诸位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④”

      众人细细咂摸这首浅显的小诗,一时竟然都呆了。

      柳遇春看看一脸决绝的李明明,抿下嘴,“贤弟,既贵府不容,十娘又有自由之心,你便成全了她吧。”

      李甲已经乱了心神,当下看看柳遇春,再看看李明明,突地冷笑,“成全她?我看成全的不只是她吧?说什么自由!我算明白了,原来是看上了柳兄!如此,那兄弟祝二位百年好合。”

      众人被这神转折惊着了。

      柳遇春抖着手,“你——好——”深吸一口气,对众人拱拱手,“对李甲与杜十娘之事,柳某也算一直旁观至今的,现在便来分说分说——”当下便从与李甲初遇杜十娘说起,包括前面李甲以院为家,后面资斧困竭,杜十娘不离不弃,以及后来筹措三百两赎身银子,乃至杜十娘携珠宝来找自己,还有她那离奇的梦,都说了一遍。

      “是非功过,诸位评说!”

      赵、陈两位只以为是为前花魁践行,赴一场风流宴会,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这两位都是世家公子,年纪尚轻,还有三分热情在,杜十娘有才有色,刚才一番说辞,实在让人动容,看那李甲犹犹豫豫,全无半分风采,果然外省人土巴子,不爽快,早都把心偏到李明明一边。

      此时又听柳遇春把其中曲折都说了,更是激起一股侠气义愤,赵公子比陈公子又更混不吝些,当下皮皮一笑,“李兄,你何苦攀扯柳兄。兄弟看来,既然十娘不愿归于君家,且赎身银子也是其自出的,如今又拿出这许多银钱与汝,只怕比李兄花在行院的钱还多些。李兄白占了美人儿这几年,也该知足了。”

      李甲脸一阵红一阵白。

      陈公子也劝道,“李兄放了十娘,也算一桩风流美事。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多年以后,思及念及,诉之以文字,定是可歌可泣的一篇动人诗章,便如古之白乐天,苏东坡一般。”

      李甲众叛亲离,知道今日是留不住杜十娘了,当下从荷包里取出杜十娘的身契,丢在桌上。又看桌上的珠宝,不知该不该收,若收下,姓柳的、姓赵的他们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话来。若不收,一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者,钱财花光,如何返乡?

      “赶紧收下人家卖身赚的银子吧,只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晚上做噩梦。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熊孩子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甲被这许多人挤兑,实在受够了,当下拂袖而去。

      至此,李明明才松一口气,真有点想哭的感觉——刚工作的时候,昼夜赶项目,一遍一遍被打回,一遍一遍与同事一起修改,终于通过了,就是同样的感觉。

      李明明再次真心实意地谢过众人。

      赵、陈二位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才真是风流事,而且是可以对外讲,可以写在笔记上的那种。

      柳遇春一脸惭愧,“是我错看了人,几乎误了十娘。”当下郑重一揖。

      李明明赶忙还礼,“柳公子万不可如此说,此前本是妾身莽撞了。”当时知道柳遇春把自己的话告诉了李甲,很是咒骂了他几句,但刚才他又帮自己说话,李明明不记仇的性子,结局又是好的,这时就大方地原谅了他。

      当下宴席重又热了来,众人又吃了几杯酒,才散了。

      李明明与柳遇春作别,“此间事了,妾不便再居于此,公子珍重。”

      柳遇春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点点头,“珍重。”

      李明明随着谢月朗再次回到谢家。

      晚间给系统君留言,“最难啃的骨头终于啃下了,下面就该走种田文程序了。”

      赵如琢观看了李明明舌战负心男整场,这个姑娘——赵如琢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李明明,最后只能总结,还行吧。

      ①这句话出自原著。
      ②词作者是宋朝名妓严蕊。
      ③这句话出自原著。
      ④其实这个不备注也没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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