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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希望
当我从“数据库”的门踏进去却一脚踏空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这哪是数据库，分明是一个悬崖。
下面是深沉死寂的漆黑，一眼望不到底。
刚才看到的书架，全是假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有这种心理准备，只不过还抱着一些侥幸与期望。
不跳下去就是被石板戳死，跳下去就是摔死。
最直观的结果是，我明明比陆渊先踏进悬崖，他感觉到我的下坠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手拉手跟着跳下来了。
就像，是要殉情一样。
其实跳崖摔死了对于剑三球的人还是小事，但问题是是摔死之后就回复活点，那里可都是隐元会的人啊直接玩完。
说来也不过一秒之内的事，我头脑却爆发式地想了很多。
所以说人死前头脑里会走马灯一样回放一生过往，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在这不到一秒的当口，陆渊已经甩出一个爪子稳稳地勾住了悬崖壁。
这好像是……明教轻功。
他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绳子。
我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因为我分明看见，他拉着我的那只手臂，白衣已经染了鲜红的血。
是刚刚拔出的那一箭。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手，依然握得很牢。
我有点想说让他把我放下去自己逃命，但是不能这样。
这样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好调侃似地说了一句：“哎可惜我没学会大轻功，要不然直接飞上去啦。”
陆渊倒是淡定：“这里不能用大轻功。要不然悬崖有什么意义。”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绳子：“你这不是……”
不是明教轻功？开挂了？
“这不是。明教轻功用的和这个不一样。”他说。
然而玩了一个喵哥玩到40级的还在贴地飞的我并不能观察到这有什么不同。
“那……怎么办……”
我发现时常犯的一个错误是，总是想当然地带入剑三游戏的世界。
说一样其实也一样，但是真的世界不可能像剑三游戏那样。
就像陆渊抛出去的绳爪，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工具。
一看见这些东西，我的认知范围就立马不够用了。
“先看看。”陆渊说。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的伤……撑得住吗？”
“还好，”他回答，“省得自己划一刀。”
每天晚上都自己给自己划一刀。
但是暂时没空想这些，趁着剑三人物的体质都比较彪悍能撑一会，还是先观察观察处境吧。
我本来在努力抬头看陆渊，这么一转视角倒是发现了点问题。
“陆渊看对面山崖下面！”
那里赫然是一个山洞，影影约约地有光透出。
比起我的激动，他语气毫无波动：“嗯。”
我也慢慢镇定下来：“……跳过去？”
“可能是假的。”
他说得没错。
山洞口垂直距离看上去二十多米，水平距离倒是只有十米左右，如果靠蹑云加上小轻功什么的，有一定把握能跳过去。
关键是，不仅山洞洞口可能不存在，对面崖壁也可能不存在。
确实不是个急躁的时候。我又看了看。
黑漆漆的悬崖底部，黑漆漆的对面崖壁。
只有那个山洞洞口亮着柔和的光。
跳吗？并没有把握。
不跳吗？挂在那里等死。
陆渊忽然开口：“我们往回。”
“什么？”
往回？那个刚跑出来的层层杀机的通道？
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陆渊说的有道理。向前太危险，往回至少有落脚点。
那个钉板落下之后有什么，一无所知。
陆渊又加了一句：“我腾不开手再往上。”
我终于发挥了点作用，用空余的一只手抽出一把绑在腿上的匕首，扎在了峭壁上。那还是陆渊当初在万花给我防身的匕首，挺稳的应该能支持住。
我说：“你先上。”
其实我比较想用唐门的技能子母爪，但是设定只能对人用它就是只能对人用，并不能挂在峭壁上，我觉得这根本毫无道理。
他却不太放心：“你用子母爪。对我。”
我很无奈：“我现在也腾不开手了。”
一手拉住他，一手握匕首。
见他还是有点犹豫，我又说：“行的你上去吧，我能撑一会。”
“不到二十尺。没危险用母爪，有危险用子爪。”
“嗯。”
向一名队友投掷子母爪，母爪能将自己牵引到队友身旁，子爪能将队友牵引到自己身旁。
其实我经常记反。
我仅靠一个匕首在悬崖壁上支撑着自己，大概是因为有陆渊在，所以并没有任何慌张的感觉。
他迅速地攀了上去，我抬头看见他探出了上半身。
“来。”
“你那边固定住了吧？”
“嗯。”
我发誓我练习这个技能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稳且快过。
甚至没有太多的瞄准，抛出，拉锁链，移位。
——岂曰无义？与子同生。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判断，很可能会直接往对面的山洞洞口跳。
陆渊的思维，也是很机智的。
石板落下之后反而显出了石板上面的东西。
赫然是一个石阶。
依旧是我们走在来的通道的位置，不过已经不是同一层了。
我原本以为隐元会是在负一层，结果却是在负二层。
再往前，又是一个刚刚见过的熟悉场景。
没有关紧的石门，古色古香的书架。
但是我已经不敢进去了，万一又是悬崖呢？
陆渊走上前。
我：“！喂……”
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他淡定地……关上了那扇门。
这这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很神奇的思路啊。
他转身：“走吧。”
“都没路了往哪走……”
他好像极浅地笑了笑：“往回。”
已然无法跟上此类脑回路。
回到悬崖旁边的时候，悬崖上已经架起了一个石桥。
我射了根弩|箭过去，和桥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转头看陆渊，他盯着桥若有所思。
最后他点点头。
“走。”
走过石桥，又是十分熟悉的虚掩的门。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得虚掩石门相似恐惧症了。
完全没有走进去的欲望。
陆渊看了石门半晌，转头对我说：“你觉得这个和刚刚那个，哪个是真的？”
我觉得，都是假的。
虚虚实实之间，感觉找到这个“数据库”的入口真的好难啊。
更关键的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隐元会的人迟早会发现这里已经失守——或者是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人手空出来处理。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快速找到唐柠溪的数据，然后离开。
我把手放大石门上摸了摸。
忽然身后“轰隆”一声。
我惊恐地回头。
石桥没了。
现在除非是跳下去，否则只有一条路了。
“进去？”
无路可走。
“嗯，我先。”
我说：“还是我先吧。”
陆渊把我往他身后一扯，抬脚踏了进去。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壮了壮胆，也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排排的书架，看不见尽头。
从我们所踩的石板地面，一直延伸到高空。
明明应该是在地下的，却好像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有的书发出柔和的光，有的书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落了灰。
总感觉有什么在对我说：“过来啊~”
我指了指那个方向：“陆渊，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想去那边的感觉？”
“和自己数据的感应。”
“这么神奇！”
本来以为找唐柠溪的数据会很难，结果我很轻易地就走到了那个书架下面，还有一本书落到了我的手上。
封面是很普通的蓝，没有标题。
我捧着它，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书还是要打开的嘛，我也想知道唐柠溪的数据写的是啥。
第一页是帐号的创建日期等等，字体是标准的宋体。我看着“唐柠溪”三个字，微微叹了口气。
很快我就能找到你了。
陆渊站在我旁边，没有说话。
不过他一般也不说话，我很淡定地准备翻第二页。
他说：“我看看。”
“好。”
我抬头把书递过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了兜帽，本来应该很浅的黄绿眸色在数据库书本发出的微光下好像成了极浓的黑。
我莫名奇妙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抚上蓝色的书皮，没有翻开，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你不看给我看啊，快点啦要来人了！”
他忽然开始微笑。
墨黑的发，异色的眼，浅色的唇。
就好像在某一个春日午后，有柔和的微风拂面。
下一秒，他微笑着，极迅速又极轻易地，撕开了那本书。
零落的书页从他指间慢慢飘落，还没来得及到达地面就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消失无踪。
我疯一般地扑了过去。
但是来不及，我摔倒在地上，连最后一张没烧尽的书页都抓不住。
书页上是一个一身秦风的唐门少女，明明戴着面具，我却能清晰地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摘下面具的样子。
唐柠溪。
无数次在电脑屏幕里看见的唐柠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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