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夜过后是黎明

　　哈利·波特斜躺在阶梯式的坐席上，轻轻地有节奏地呼吸着。这并不是一个舒服的睡姿，但在凝视着湛蓝天空中几个如闪电般迅捷的暗绿色身影——或者说，是其中某一个留着鲜红长发的暗绿色身影——长达几个小时后，他终于无法抵挡沉甸甸的睡意。一旁的座位上零乱地放着几张报纸。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了一角，露出醒目的大字：
　　“纯血家族的末途？
　　“古灵阁抢劫案的调查仍在继续当中。据知情人士透露，袭击者在将多个纯血家族的金库洗劫一空的同时，也销毁了数十本妖精账本。这给古灵阁的损失核对与金库重建带来了不小的困难。大批纯血巫师家族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变卖祖产，离开英国。
　　“自从在战后审判中逃过一劫，卢修斯·马尔福一向深居简出，但他却在上周日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并高调表达了对现政府的信心，声称绝不离开英国。然而，有匿名消息人士透露说，马尔福正暗中出售祖传庄园，准备远走美国。
　　“所有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传统的纯血家族是否已走向（下转第2版，第3栏）”
　　另一张报纸就搁在那张报纸的下方，上面半遮半掩的照片上显示出一群衣着端庄的男女巫师正在一个类似于会议厅的房间里讨论着什么，边上注释着的未被遮住的文字部分写着：
　　“……英国魔法部与美国巫师界的金融巨头于本周三在伦敦签署了新的借款协议。国际魔法合作司的贸易标准协会主管，珀西·韦斯莱先生拒绝透露借款的具体数额，但有消息人士称，借款数目或许高达数千万金加隆……”
　　而第三张报纸上的内容则完全被前两张报纸挡住了，只是会在偶然间吹过的风中露出“联盟杯”、“开幕”之类的单词。
　　哈利微微侧了侧头，还是没有醒来，仿佛想要换一个更加舒服的睡姿。一只小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头。“哈利……”一声轻柔的呼唤将他从朦胧的睡意中带了出来。哈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明棕色眼睛。
　　“金妮？抱歉，”哈利赶紧直起了身体，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愧疚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暗绿色魁地奇球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红发姑娘，“我睡着了。”
　　金妮没有责怪他，只是慢慢地伸出了手，轻轻摩挲着他泛起胡渣的下巴。“昨晚几点睡的？”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化不开的心疼。
　　“夜里一点多吧……”黑发年轻人避开了那双能看透人心神的明棕色眼睛。
　　“哈利？”金妮耐心而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好吧，其实是今天凌晨三点……”哈利抬起头来，注视着红发姑娘的眼睛。
　　金妮没有退缩，她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哈利？”
　　“好吧，好吧……”黑发年轻人低下了脑袋，眼睛里流露出挫败的目光，“昨晚没睡……”他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孩，脸上已经攀上了红晕。
　　金妮没有责备他，只是沉默地耸了耸肩，白皙的小掌沿着坚毅的侧脸轮廓向上，轻轻穿过那头凌乱的黑发。哈利叹了口气，调整了坐姿，把她抱在了怀里。红发姑娘倚靠在他的肩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金妮的声音柔和得如同山间的泉水。
　　这就是该死的工作……哈利很想大声吼出来，但当他的视线碰上那温暖得与旭日同辉的棕色目光时，他的声音就不由得糯软了下来，“下次不会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周了哦。”红发姑娘的声音里第一次萌发出了责备的意味，用手指绞着黑发男孩的长袍一角，“其实，你不需要每个休息日都来俱乐部的。你每周只能休息一天，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睡觉……”
　　“金妮，听着——”哈利急不可耐地直起了身体，却被金妮打断了。
　　“不，哈利，你听着，”金妮用双手捧着那张清秀的脸，说道，“我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坏，不同血统的巫师组织在互相仇杀，就像回到了大战时期一样。但是我能保护好自己。”仿佛是为了让眼前这个男人放心，金妮又飞快地加上了一句，“而且，我们队长可是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女儿。霍利黑德哈比俱乐部周围都被施下了严密的防御咒语和魔法。琼斯司长还特意雇佣了专业的黑魔法防御师保护我们球队的安全。”
　　哈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另一头猝然出现的红发打断了他的思绪。
　　“嘿！哥们！看看这个！”罗恩兴冲冲地递过了一张报纸，他的另一只手正举着一只吃了一半的双球冰淇淋，“查德里火炮队击败了海德堡猎犬队！”哈利敏感地注意到那张报纸的边缘部分已经沾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奶油。
　　“他们有个非常了不起的追球手，迪莉娅·怀特。”罗恩眉飞色舞地说着，“她用了好几次经典的‘倒传球’【1】，帮助她的另一个追球手队友打进了好几个球。想不到以前一个天资平平的魁地奇球员，从这个赛季开始竟然会进步飞快。”
　　“在你看来，女孩子永远都不会成长，对吗？”金妮尖刻地说道。
　　“谈起魁地奇来别那么兴奋，罗恩。”哈利听到了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当他抬起头来，果然如意料之中看到了一个抱着一大堆文件的同样满脸困意的栗色长发女孩。她的手里也拿着一个双球冰淇淋。这可是新鲜事！牙医的女儿几乎从不碰带糖的食物。
　　“早上好，哈利，金妮。”赫敏打着哈欠。
　　“早上好，赫敏，”金妮直起身体，站了起来，“看来昨晚你也没有睡好……”
　　“关于《家养小精灵权益法案》的第二次程序性辩论预定在十一月，”赫敏红着眼睛，无奈地说道，“有两名混血议员还在摇摆中，虽然反对派还是有足够的票数否决法案，但能多争取一票就多争取一票吧……”
　　“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可以弄到几张魁地奇比赛的贵宾票，你知道的，这不算是贿赂……”金妮转过身去，提议道。
　　就在金妮和赫敏为了如何争取立法会议通过《家养小精灵权益法案》的同时，罗恩悄悄地在哈利面前坐下，脸上依然难以掩饰兴奋的表情。
　　“听着，哥们，”罗恩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这简直太准了。”
　　“什么太准了？”哈利感到莫名其妙。红头发的大男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起了笑容，低垂着头，舔着手里拿着的冰淇淋，不安的眼神时不时往哈利方向瞟了瞟。哈利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挚友，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脑海中的黑暗。
　　“赌球？”哈利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道。红发挚友以一阵沉默做了肯定的答复。
　　“听着，罗恩，你得停下，赌博的危险性太高了。”哈利不安地挠了挠自己的乱发。
　　“昨晚乔治和我每人挣了两千金加隆，”罗恩不置可否地说道，他吃冰淇淋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相当于我们做傲罗的四个月的工资。”哈利吃了一惊，不是为了一场成功的赌博所能带来的收益，而是为了自己的好友在谈到不劳而获时那种欣欣然的态度。
　　“如果赫敏知道了会怎么想？”哈利不愿放弃劝说，“你无法保证下一场比赛你也能押对赌注——”
　　“哥们，我说过了！”罗恩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有把握——”
　　“有什么把握？”赫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罗恩的身后，她的身边站着金妮。
　　罗恩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冰淇淋直接掉在了地上，“赫敏？噢，你吓我一跳……”
　　“有什么把握？”赫敏简单地用了一个“清理一新”咒后，怀疑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没什么，我们在讨论一些案子。”罗恩看着自己的恋人和妹妹，撒谎道。赫敏征询的目光很快扫向了哈利。黑头发的年轻人看了看栗发挚友，又看了看红发挚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能够感受到红发挚友无声地松了口气。
　　“所以，有什么事吗，亲爱的？”罗恩很合时宜地将赫敏揽入怀中，满脸堆笑。
　　“莱克斯·库克来了。”赫敏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凝重的表情，“我想我们应该过去打个招呼。”接着，栗色长发的女孩就看向了哈利。黑发年轻人抬起头，看到坐席的另一侧，一个高个子的金发年轻人正抱着一个穿着墨绿色球袍的棕发女孩，附在后者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把后者逗得大笑。
　　哈利当然没有忘记赫敏在金斯莱办公室外对他说过的话。库克家族和波特家族的祖辈曾经有过密切的联系。但为什么莱克斯·库克从不提起这件事呢？要知道，在战后，争先恐后地想要和“救世之星”攀上关系的人数不胜数。这个模样英俊的美国年轻人究竟是真的对自己祖辈的往事不知情，还是出于别的目的隐瞒了这段历史关联。
　　“嗨，女士们，先生们，”莱克斯揽着正咯咯笑个不停的格韦诺格，一手在不远处冲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真高兴见到你们。”
　　“你好，莱克斯。”赫敏主动地打招呼道。
　　“本赛季的第一场魁地奇球赛很精彩吧？”莱克斯兴致勃勃地说道，“查德里火炮队击败海德堡猎犬队，真是出人意料啊。格韦诺格说查德里火炮队很久都没夺冠了。”
　　“查德里火炮队本来就很了不起，这没什么。”罗恩刻薄地说道。莱克斯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很明显，他感受到了罗恩的不友好，只能尴尬地笑笑。
　　“金妮，休息时间结束，该回训练场了。”格韦诺格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依依不舍地骑上了扫帚，脚一蹬地冲上了云霄。
　　金妮抱怨地吐了吐舌头，在骑着扫帚飞回赛场之前飞快地在哈利的唇边留下了一个吻，片刻之后留下痴愣的黑发男孩呆在原处，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一起看她们训练吗？”莱克斯揶揄地看了一眼哈利，文雅地提议道。
　　“恐怕不行，我和哈利还要去下魔法象棋呢……至于赫敏，”罗恩还是对莱克斯很有防备心，“她要看我们下棋。”赫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闭上了。
　　“魔法象棋吗？喔，”莱克斯仿佛陷入了回忆，“很多年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下。”
　　“你会下魔法象棋？”罗恩一面用魔杖引导着舒展着筋骨、七嘴八舌议论着的红黑象棋爬上棋盘，一面颇有挑战性地瞪着莱克斯，“怎么样？来玩一盘？”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莱克斯高兴地回应道。
　　哈利在心里暗暗发笑。罗恩最擅长的游戏就是魔法象棋了，这是他的天赋，就像哈利擅长魁地奇和黑魔法防御术一样。这是黑发男孩在一年级时就明白的道理。也正因为如此，罗恩常常吹嘘自己是象棋大师。看来，罗恩到现在还是有着那种可爱的小男孩心理。
　　金妮还在高空中盘旋，似乎除了看罗恩和莱克斯下棋，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赫敏也饶有兴味地坐在了一边。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越来越喜欢看罗恩下棋。那时的罗恩最自信。
　　至于莱克斯……好吧，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哈利耸了耸肩，坐到了赫敏的旁边。棋盘上，红白两色的象棋已经咆哮着开始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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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要完蛋了，快投降吧。”戴着王冠的红色国王在棋盘上痛苦地打着滚，哀嚎着。
　　“闭嘴，笨蛋。”罗恩故作镇定地呵斥道，额头上沁着汗珠。
　　“就到这儿吧，韦斯莱先生。”莱克斯大度而婉转地劝说道。
　　“你认为我输了吗？”罗恩挑战地逼视着莱克斯。后者求助地看向了哈利和赫敏。
　　黑发男孩和栗发女孩同样也十分震惊。在开局的第五分钟，他们还认为罗恩一定会赢；在开局的第十分钟，他们认为罗恩的这盘棋会赢得难一些；在开局第十五分钟，他们还认为罗恩需要一些奇谋来打破僵局；现在是开局的第二十分钟了……
　　棋盘上已经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红方象棋折断的长矛和损毁的战车。
　　“好了，罗恩，”赫敏伸手拍了拍红发年轻人的后背，“你愿意帮我整理一下法案的文件吗？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罗恩依然不满地看着莱克斯，良久，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好吧，这次就先到这儿吧。”说着，他就闷闷不乐地离开了棋盘。哈利看着他的后背，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我不该在格兰杰小姐面前……嗯……和他下棋的，”莱克斯的脸上带着懊恼的表情，“你的朋友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你误会了，罗恩只是不太擅长……呃……和陌生人打交道。”哈利很清楚自己的红发挚友喜欢妒忌，毕竟象棋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炫耀的长项了。
　　莱克斯没有说话，在沉默片刻之后，他平静而真诚地说道，“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哈利。和你，也和你的朋友们。这是真心话。”说罢，莱克斯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成为朋友？哈利感到心中的疑惑在累积。其实，莱克斯完全可以搬出祖辈之间的历史联系来和哈利拉近关系的，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难道他真的不清楚自己祖父的故事。
　　哈利轻轻一挥魔杖，红色和白色的棋子重新归位，两边的棋子都气势汹汹地准备着再次一决高下，“还想再下一盘棋吗？”
　　“你真的想和我下棋，哈利？”
　　哈利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事先声明，我的棋艺远不如罗恩。”
　　莱克斯笑着指挥一个白色卒子向前移了一步，代表着新的一盘棋局的开始。
　　“哈利，我听说你的祖父发明了享誉国内外的润发剂？”莱克斯突然问道，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哈利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但他还是强装镇定。
　　“也许吧，我听赫敏说过。但我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并不太清楚自己家族的过去。”
　　“噢，是这样……”莱克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其实我的父母也很早就过世了。”
　　“我很抱歉……”哈利抬起头来，注视着莱克斯的眼睛。
　　“没关系，”金发年轻人摆了摆手，“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过世了，我的父亲很少回家，在我十一岁那年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我是被我的祖父带大的，利奥·库克，一个爱尔兰移民……说起来，他以前还在英国发展过事业呢。”哈利可以感受到在说这些话时，莱克斯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但哈利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绝不率先点破这层关系。
　　“你的祖父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有想过回到英国来吗？”
　　“回不来了。”莱克斯摇了摇头，“他已经过世了。”
　　哈利惊讶地微张了下嘴巴。
　　“所以，和格韦诺格相识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到英国来了，”莱克斯轻轻叹了口气，“美国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哈利本能地感到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安慰的话，但他却深恨自己不具备赫敏那样在正确场合说正确的话的能力。当然，在为莱克斯感到遗憾的同时，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团疑云：这个美国年轻人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你下棋的方式和韦斯莱先生并不一样，哈利，”莱克斯的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表情，“你更擅长在棋局中运用骑士和城堡，却并不重视皇后的作用。是觉得她不重要吗？”
　　哈利轻轻地摩挲着手边的那个戴着桂冠的红色皇后。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扫向了空中那个飞翔的如同凤凰一般的身影。“怎么会呢？在一盘棋局中，国王的存亡决定着棋局的成败，但单就博弈而言，皇后所起到的作用远大于国王。”
　　顺着哈利的目光，莱克斯也看向了高空，“您和韦斯莱小姐的故事在美国的校园里广为传颂，她在黑暗政权时期独立领导霍格沃茨学生革命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另外一段传奇。多么惊人的相似，红发女孩都是如此得坚强。”
　　“都？”哈利故作无意地问道。他的骑士举起长矛，刺穿了对面一个小卒子的甲胄之身。
　　莱克斯沉默了。哈利透过眼角的余光，不难看到莱克斯脸上窘迫的表情。
　　“我听说，科普雷魔法工厂在本月底就要召开庆祝酒会了。您收到邀请函了吗，哈利？”
　　哈利没有对刚才的问题穷追不舍，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会去吗？”
　　“我还没考虑好。”哈利不太诚实地回答道。自从他结束了对科普雷魔法工厂的拜访后，汤普森·科普雷真的派猫头鹰给金妮邮寄了一封酒会的邀请函，时间是10月21日。毫无疑问，他对这个权贵云集的酒会是难以提起兴趣的。
　　“琼斯先生一直建议我去投资这家工厂，”莱克斯似乎能为岔开话题而松了一口气，“琼斯先生，你知道的，格韦诺格的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工厂糟糕透顶了。”罗恩的声音从莱克斯的身后传来。红发男孩正抱着一大捆羊皮纸，他身旁的栗发女孩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呃……为什么这么说呢？”莱克斯问道。
　　“反正就是很糟糕……”罗恩说道，“噢，对了，我亲眼看到他们那儿的家养小精灵在大热天还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这么对待家养小精灵？”莱克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难道没有人阻止他们吗？”
　　“这些家养小精灵通常都来自于一些被定罪并被没收了家产的纯血家族。科普雷魔法工厂领养了他们，现在就是他们的新主人了。而英国又没有相应的保护家养小精灵权益的法律，导致公共部门也无力改善他们的状况。”赫敏不无悲伤地说道。
　　“是啊，库克先生，赫敏说你一向关心家养小精灵的遭遇，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呢？”罗恩有些尖刻地说道，“或者，你可以买下那些家养小精灵原主人的宅子，让那些可怜的生物能够回到自己原来的家？”
　　莱克斯有些委屈地看向了哈利，似乎在为罗恩对自己不友好的态度而感到无奈。
　　自己原来的家？哈利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灵感的火花正在思绪的碰撞中一闪而过！
　　原来是这样！哈利几乎要喊了出来。他无视莱克斯、罗恩和赫敏脸上错愕的表情，迫不及待地从棋盘边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哥们，你去哪儿？”罗恩焦急地喊道。
　　哈利已经开始在原地转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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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种掉进橡皮管中被挤压的感觉消失后，哈利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孤零零地屹立在荒野的老房子。透过已经破败的铁栅栏，他可以看到两扇榆木制的大门上分别写着一个大大的“T”，银色的蛇头门把手赫然可见。白色的警戒咒语在房子周围游弋。哈利从自己长袍的内衬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每一把钥匙的都标着一个字母“T”。
　　该死！他早该想到了。
　　家养小精灵马林来自前纯血权贵特拉弗斯家族，他和他的祖辈世世代代侍奉这个纯血家庭。在新主人达斯勒死后，能够被马林视为的家的地方，除了达斯勒的住宅，还有这儿——特拉弗斯老宅。三年前，作为实习傲罗的哈利恰巧参与了魔法部查封特拉弗斯老宅的行动。
　　黑发年轻人没有耽搁，穿过了杂草丛生的过去也许被称为“花园”的地方，迈上了已经长满了青苔的台阶。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漂浮的警戒咒语，从那一串标着字母“T”的钥匙中选出了最大的那一个，轻轻插进了大门的钥匙孔里。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金属锁链的“喀嗒”声，大门轻轻地开了。
　　和布莱克家族的房子不同，特拉弗斯老宅并非用魔杖来操控房门的开闭，而是用钥匙。哈利在心里默默地推测着，举起魔杖，轻施了一个“荧光闪烁咒”，就走进了老房子里。他本以为老房子的空气会充满灰尘和霉味，但令他惊讶的是，整套房子却出人意料得整洁。尽管房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家具和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恢复照明，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清洁咒的痕迹。房子里甚至都没有游弋的傲罗办公室的警戒咒语。
　　“当然。”哈利在心中感叹道。他现在愈加相信马林在离开达斯勒的房子后来过这里了。
　　房子的一层有好几个上了锁的房间。黑发年轻人蹑手蹑脚地靠了上去。这几个房间也都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哈利举起自己的钥匙串，借着荧光闪烁咒仔细地查看。这一次，他遇到了麻烦。如果说在打开大门时，他凭借常识用最大的那把钥匙很幸运地打开了大门。那么，这一次，面对一串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钥匙，他实在分不清哪一把钥匙对应哪一道门。
　　也许可以一把接着一把试试？噢，不行，如果这些房门上施了能够识别错误开门的钥匙并会自动报警的魔法就糟糕了。哈利头疼地挠了挠自己凌乱的黑发。
　　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了一阵木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接着是一阵脚踩楼梯的“咔咔”声。哈利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魔杖，收起了钥匙，悄悄地贴在了一面墙壁后。他动作尽可能小地从长袍内衬里取出驴皮袋子，那里面放着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隐形衣。
　　一只长耳朵上长着黑色绒毛的家养小精灵双手提着水桶，左肩上披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出现在了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口。他看起来憔悴极了，两只网球般大小的眼睛在微弱的阳光下布满了血丝。但当他看到半开的榆木制大门时，那双大眼睛里的疲惫与忧愁瞬间被警惕所取代。
　　“谁？谁在房子里？”家养小精灵丢下了水桶，大声叫嚷起来。
　　浑浊的近乎黄色的脏水倒了一地。哈利赶紧披上了隐形衣，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在打探清楚虚实之前，至少在确认眼前这只家养小精灵是否是马林之前，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家养小精灵已经弓着身体，谨慎地一步一步慢慢地搜索过来，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草叉，嘴里还不时喊着“我已经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有好几次，家养小精灵就从哈利的跟前经过。黑发年轻人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喵呜……”墙角边跑过了一只黑猫，撞翻了一把三条腿的椅子。
　　家养小精灵凝视片刻，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猫。”但当他看向已经一片狼藉的地板时，他不由得皱了皱黑色的眉毛，“该死。可怜的马林又得重新干起了。”
　　马林？！哈利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尽可能放轻脚步地跟着这只家养小精灵向二楼走去。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年久失修的地板一经踩踏很容易发出“吱吱”声。为此，黑发年轻人不得不努力按照家养小精灵的脚步节奏往上走，同时还不时在楼梯上甩下几个消声咒。当然，哈利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上楼的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敞开的榆木制大门处缓缓划过……
　　上了二楼之后，马林突然不见了踪影。哈利这才才发现二层的结构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走廊的两侧有好几道上了锁的榆木窄门。他根本就不知道马林进了哪个房间。哈利只能尽可能放慢脚步地向前走去，但依然没有发现马林的踪迹。直到他看到了走廊拐角处一扇虚掩着的房门。
　　哈利悄悄地靠了上去，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但当他看到房间里空无一物时，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占据了他的内心。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哈利迅速转身，跳到了一边，隐身衣从他身上落了下来。一只举着干草叉的家养小精灵扑了个空，叉尖深深扎入了他原先所处的那个位置的地板上。在震惊之余，哈利也感到好奇：这只家养小精灵是怎么锁定他所在的位置的？
　　“小偷！恶棍！”家养小精灵拍打着长着黑色绒毛的长耳朵，撇开干草叉，直接向哈利扑了过来，又抓又咬。黑发年轻人躲闪不及，被家养小精灵骑在了头上。
　　哈利竭力想要把马林从身上摔下来，但又唯恐伤到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快停下！马林！”他情不自禁地喊道。
　　这时，家养小精灵住手了。他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左耳耳廓已经受伤了的哈利，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哈利乘势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地板上。
　　“我还知道你的主人是克里斯托弗·达斯勒……好吧，曾经的主人。”
　　“你还认识达斯勒主人？你是——你是哈利·波特？”
　　“是的，”哈利终于能够顺利地松上一口气了，“你认识我？”
　　“家养小精灵没有不认识您的，先生。”马林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鞠躬，“先生，请问您来找可怜的马林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达斯勒主人拜托您来接马林回去？”
　　“克里斯托弗·达斯勒已经死了。”哈利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什么？达斯勒主人已经——”家养小精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大哭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六号晚上。”
　　“噢，可怜的达斯勒主人。都是马林的错，都是马林的错。那天晚上，马林应该陪在他的身边的！马林不该离开的！”他像很多家养小精灵经常表现得那样，揪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往墙壁上撞去。
　　“快停下！马林！”哈利紧紧抓住了马林瘦小的身躯，不让他伤害自己，“你想查清你的主人死亡的真相吗？”
　　家养小精灵停止了挣扎，他抬起大脑袋，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的，马林，好的……”哈利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那么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助我查清你的主人的死因，然后将害死你主人的真凶绳之以法吗？”
　　家养小精灵再次点了点头，网球般大小的眼睛里饱含着泪珠。
　　“好的，听着，马林，我需要你——”
　　房门突然被狠狠地撞开了。哈利本能地转身，举起了魔杖。
　　“盔甲护身！”
　　一个银色的护盾出现在了哈利的面前，一道鲜绿色的反射着死神目光的咒语被弹射开去，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了稀稀拉拉落下的白灰。出现在哈利眼前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的巫师——或者女巫。哈利判断不出他或她的性别。
　　“除你武器！”哈利甩出了一个缴械咒，但黑斗篷巫师敏捷地躲到了一边。现在，哈利和黑斗篷巫师互相举着魔杖瞄准着对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峙。
　　“你是谁？”哈利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闯入者。他看起来有些瘦小，手掌在空中显得有些娇弱。难道是个女巫？哈利在心中敏感地想到。
　　“别打了！快别打了！”马林焦急地哭喊着，蝙蝠般的长耳朵打着卷。
　　又是一道绿色的咒语迎面劈来。哈利敏捷地避开了。在过去的数年岁月中，他已经受过极其优良的巫师格斗训练了。但就在他飞身躲避死咒的同时，一道红色的咒语从黑斗篷巫师的魔杖顶端飞出。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哈利一挥魔杖。家养小精灵飘了起来，避开了疾驰而来的红色咒语，但随即撞在墙壁上，下一秒，他就耷拉着脑袋，直接倒在了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混蛋！”黑斗篷巫师第一次发出了声音，是个清亮的女声。隔着面具，哈利可以看到她的双眼正燃烧起熊熊烈火。她再次举起了魔杖……
　　“障碍重重！”另一个坚定而顽强的女声带着熟悉的气息从房门口传来。疾驰而来的咒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黑斗篷女巫。后者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地上。
　　“金妮？你怎么在这儿？”哈利惊讶地看到穿着墨绿色球袍的红发姑娘正气势汹汹地瞪着躺在地板上的那个试图伤害她恋人的女巫。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哈利连忙把金妮拉入怀中，用魔杖施了一个又一个防御咒，努力挪到了马林昏迷的地方。房门再次被推开了，几道光柱在黑暗中散射。哈利知道，那是荧光闪烁咒锁发出来的。
　　“哈利？金妮？你们在这儿吗？”罗恩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
　　黑暗渐渐散尽了。马林依然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房间里此刻已经多出了好多人，除了罗恩和赫敏外，还有好几个身穿长袍的傲罗。但那个黑斗篷女巫已经不见了。房间向外一侧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梅林！你们俩没事吧？”赫敏惊恐地抓住了金妮的手臂。红发姑娘摇了摇头，却一脸担心地看向了哈利受伤的左耳。
　　“梅林，你的耳朵怎么了，哥们？”罗恩用魔杖指着哈利的左耳问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在这儿的？”哈利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提问道。
　　“傲罗徽章。”金妮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幻影移形后，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你的踪影。只能去傲罗办公室查探你的下落。好在所有的傲罗徽章都被施了定位咒。”
　　哈利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金妮。他知道她又多担心他，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道歉。
　　“所以……他是死了吗？”赫敏有些悲伤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马林。
　　“不，他只是昏了过去。”说到这儿，哈利不由得想起，在他失手将马林推到墙壁上致使后者晕厥时，黑斗篷女巫失控地发出的那一声怒骂……
　　“好吧，那么……他是谁？”罗恩挠了挠红发，问道。
　　“被达斯勒领养的家养小精灵，马林。”
　　“梅林！难道他就是——天呐，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哥们儿，你怎么知道马林在这儿的？我是说，这个案子都耽搁很长时间了，你怎么突然想到的？”罗恩声调高得吓人。好几个在周围检查的傲罗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哈利摆了摆手，示意罗恩别在这里问这个问题。
　　“那么，那个穿黑斗篷戴银色面具的家伙呢？”金妮问道。
　　“看起来像个食死徒……”赫敏在一旁插嘴道。
　　“不知道，”哈利看着墙壁上被爆破咒赫然炸开的大洞，叹息道，“别在这儿逗留太久，我们得尽快把马林带回魔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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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的话给了你提示，让你想到了马林很可能回到了他的旧主人的房子里？”罗恩似乎对哈利的解释感到非常满意，“哈，有的时候在侦破案件方面我经常会得到一些特殊的灵感。”说着，他有些得意地看向赫敏。但栗色长发的女孩并没有搭理他。
　　“他还是不肯说话。”透过被施了显形咒的墙壁，赫敏看着孤零零地坐在审讯室里的马林，“我原本想把他带到家养小精灵重置办公室的，但是克拉克告诉我，他必须留在这里。”
　　“罗巴兹主任亲自下达的命令。”罗恩搂住了赫敏，柔声安慰道，“傲罗办公室的高层正在讨论要不要重新展开对达斯勒一案的调查，毕竟现在已经出现了新的线索。”说着，他和赫敏都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着的黑发年轻人。
　　“哈利，你还好吗？”赫敏关切地问道，“金妮就在中庭等着，你知道的，她不是魔法部雇员，所以不能到地牢这儿来。莱克斯和格韦诺格收到琼斯先生的信，所以先回去了，但他们都说，如果你需要帮助，他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哈利。”布鲁斯·唐尼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样了？他说了什么了吗？”哈利急切地站起身来。
　　“他想要和你谈谈。”布鲁斯指了指马林的方向，说道。
　　哈利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其实，他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亟待马林解决，但他没有想到马林居然愿意主动和他说话。
　　“按照规定，没有组长的允许，我不能和他交谈。”哈利咽了口唾沫，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昔日的导师和教官。
　　“好吧，哈利，我可不是克拉克，”说着，布鲁斯就吹着口哨，向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赶紧的吧。在组长到达之前，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黑发年轻人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走进了审讯室。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悄然关上。他知道罗恩和赫敏依然呆在外面，透过显形咒观察着室内的一切。马林看起来依然惊魂未定，蜷缩在金属材质的椅子上，瑟瑟发抖。当哈利拉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来时，他才不安地抬起头来，网球般大小的眼睛惶恐地注视着哈利。
　　“先生，您真的能查清达斯勒主人的死因，把凶手绳之以法吗？”
　　“是的，”哈利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感到信服和可靠，“但我需要你的配合，马林。我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的主人不允许我透露一些事情。”马林的声音很虚弱。
　　“是什么事情？”
　　“我的主人命令我发过誓，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您。”
　　哈利突然感到自己有点儿可笑：这个固执的小家伙刚才明明已经强调过这一点了。
　　“那么，好吧……马林，那么请你告诉我一些你能告诉我的事情吧，”哈利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在特拉弗斯老宅时，我听见你说，九月六号的晚上，也就是达斯勒遇害的那天晚上，你本该陪着他的，是这样吗？能说说详细情形吗”
　　马林哽咽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主人让马林准备了一些水果，然后就让马林暂时离开房子。没有主人的命令，马林不能回去。”
　　“所以，你就暂时住到了你原主人特拉弗斯的老宅中，”哈利轻轻捏了捏眉心，“达斯勒为什么要求你离开呢？”
　　“因为主人的一位朋友要来取一件东西，他在马林被主人收养之前就认识主人了。”
　　“什么东西？”
　　“是主人为他的顾客做的一件东西，但那位顾客拜托主人的朋友来取了。”
　　“具体是什么，你知道吗，马林？”
　　“达斯勒主人生前让马林发誓永远不能说出去。对不起，先生。”小精灵又要哭了。
　　哈利皱紧了眉头。所以他在达斯勒老宅里面对着那间被粗糙隐藏起来的工作间时所产生的假想是正确的喽？达斯勒确实是在从事某项工作，某项见不得光的工作。
　　也许他该继续追问这件东西是什么，但他现在不能把宝贵的五分钟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拉锯上。一旦德力士抵达，他和罗恩很可能被排除在达斯勒一案的调查范围之外。
　　“那么，好吧，”哈利有些生气地挠了挠自己的黑发，耐着性子问出了极其关键的一个问题，“嗯……你知道那位顾客的身份吗？”马林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他是赞助人。”
　　“赞助什么？”哈利抽出了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汁。
　　“他就是赞助人。”马林睁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急切地说着。
　　“你是说……他叫‘赞助人’？”哈利费解地看着眼前这只家养小精灵。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马林旋转着两只蝙蝠般的耳朵，说道。
　　“他长什么样的呢？”
　　“我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马林有些难过地说道，“我们只知道他被称为‘赞助人’。”
　　一个代号？哈利轻轻地揉着自己的下巴，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时是如何和他联系的？”
　　“大多数时候是通过考兹先生，也有些时候是通过猫头鹰——”
　　“等等——考兹先生？哪个考兹先生？”哈利感到胃部骤然一紧，“是叫戴夫·考兹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先生。”马林愧疚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主人一直称呼他为考兹先生。”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他是一个……嗯……瘦高个儿的中年巫师，嗯……麦秆色的头发……对了，他的眼睛很有特点，是——”
　　“是不是浑浊的灰黄色？”
　　“嗯……差不多……是的，没错……您怎么知道的？”马林吃惊地看向了哈利。
　　黑发年轻人开始在自己带来的一大叠文件中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抽出了一份标识有“科普雷魔法工厂”字样的羊皮纸，上面有几张活动的人物照。“是不是这个人？”哈利指着其中一个面色阴沉的巫师，问道。
　　“是的！先生！”马林的眼中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错，一模一样。那天晚上，来拜访主人的就是他！”
　　“那天晚上，戴夫·考兹去见了达斯勒？”
　　“是的，先生。他和达斯勒主人在领养马林之前就认识了，刚才马林所说的达斯勒主人的那位朋友就是他！达斯勒主人和那位赞助人先生之间的沟通也经常是通过他来完成的。”
　　哈利斜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难以阐述现在心中的感想。兴奋？激动？亦或者是——紧张不安？戴夫·考兹，科普雷魔法工厂的首席魔法师，卷入了这场黑魔法谋杀案？哈利看向青灰色的墙壁。他知道罗恩和赫敏正通过单方向的显形咒注视着里面的一切。他也很清楚，自己有大量的信息急切地需要和自己的两位挚友分享。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升起了一团更大的疑云：
　　这个神秘的赞助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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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色的猫头鹰从装饰华丽的窗户上匆匆飞走。一个面带焦虑神色的棕发女孩在阅读了刚刚从猫头鹰腿上取下的羊皮纸后，渐渐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金妮说哈利没事，但因为哈利职业的特殊性，她不能透露更多细节。”棕发女孩对一个有着柔顺金发的英俊年轻人说道，“所以，别担心，莱克斯。”
　　“那就好。”莱克斯轻轻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语气里又充满了疑问，“但是，琼斯先生，科普雷魔法工厂的人为什么会认为哈利遇到了危险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孩子。”坐在一把老式扶手椅上的棕发中年巫师慢慢支起了身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儿的未婚夫，“反倒是你，似乎对哈利·波特很感兴趣啊，小伙子。”
　　莱克斯皱了皱眉，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轻声地回答道，“我想没有人会不对大难不死的男孩产生兴趣的，先生。”
　　塞缪尔·琼斯凝视了莱克斯片刻，微微笑了笑，“那么，好吧。这件事日后再说吧。汤普森·科普雷邀请你和格韦诺格出席魔法工厂的庆祝酒会，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虽然我也认为科普雷魔法工厂有一定的投资价值，但莱克斯有自己的投资意愿，爸爸。”棕发女孩不满地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不，格韦诺格……不，事实上，”莱克斯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很愿意出席科普雷魔法工厂的庆祝酒会。毕竟，我能在那里遇到好多在英国颇有名望的纯血巫师吧。我相信这对我和格韦诺格的未来有好处。对吗，琼斯先生？”
　　“不，莱克斯，如果你不愿意，你就不需要迎合他——”
　　“真是个好小伙子，”塞缪尔·琼斯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声，“那么，哈利·波特呢？”
　　“我问过哈利了，他说他还在考虑。”莱克斯回答道，脸上又恢复了凝重的表情。
　　“还在考虑？”琼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嘲笑，“果然让赞助人说对了。”
　　“谁？”莱克斯微微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琼斯。
　　塞缪尔·琼斯抬起头，久久地凝视着莱克斯，脸上呈现的是一副温和的笑容。
　　“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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