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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馆、馆长......”
关山河在屋里换衣服,屋外,从游和芦苇杆一起面无人色地凝视着房门。
“怎么了?”
“他......他要在这儿待多久?”芦苇杆抖抖索索。
“我不知道。”从游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已经没有字迹的脸,“得看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上门。”
运气好大概今天就会来,运气不好......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希望别人赶快上门找麻烦!
“那......”芦苇杆哭丧着脸,“你准备让他干啥啊......”
“还让他干啥!”从游也快哭了,“等会你去把白幡那块收拾一下,我找个莲花座把他供上去!”
又欠钱又欠命的,他哪儿有那个胆子支使关山河做事!
“想好了吗?”一大一小还在扯呼,房门被打开了。
关山河换掉了来时的西装衬衫,随便套了件白色的T恤,难为他不知道从哪儿买了跟从游同款的牛仔裤,瞬间从CBD里的精英变成了街头卖唱的流浪歌手。
“您穿这身真好看!”从游避重就轻,上来就夸,“看上去就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
“谢谢。”关山河冲他点头,“我二十七。”
“......”多说多错的从游老老实实闭嘴。
“你们这儿什么岗位缺着?”一路走进来都没看见其他人,关山河只当自己来的太早,其他员工都没上班,“哪个缺我补哪个。”
“我们......”从游呵呵一笑,“您喜欢哪个就随便挑......”
反正这儿没人跟您抢!
“那就挑个在大堂里的。”这算盘关山河一早就打好了,“引导员或者殡导师,没问题吧?”
如果对方真的会来天渡打探消息,必然会伪装成上门的顾客。因此,他需要一个能够在大堂里做事的身份。负责接待的引导员或是在前台登记的殡导师是不错的选择,只要在大堂,都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进来的人。
然而,从游的表情僵了。
“您看......”他挠头,“我给您在大堂里摆张桌子,您看看报喝喝茶怎么样?”
关山河疑惑:“为什么?”
一个小时后。
天渡的大堂中,二人一尸默默地坐在棺材堆里编花圈。
气氛极其诡异而尴尬。
从游手上压着纸花,余光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关山河那边飘。
男人正沉默地把他们做好的纸花往伞架上穿,面无表情,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真不是我针对你......从游把视线收回来,我们这儿确实没有你要的那种岗位啊!反正都是待在大堂,你就多担待点行吗?
“从馆长,”他刚把一片新的纸花放在机器上,关山河开口了,“你们这儿为什么连个前台......前台用的接待台都没有?”
正专心致志压纸花的从游手一抖,手下的纸花被压了个稀碎。
“桌子占地方。”看着完全不能用的纸花,他心如刀绞,“还要放棺材呢......”
关山河眉心一皱,继续追问:“为什么把棺材和花圈堆在大堂,你们没有仓库吗?”
“放在前面......前面好卖一点......”见自家馆长神色凄惶,芦苇杆咬牙顶上,“放在仓库里没人买......”
关山河瞥了眼身侧棺材上的薄灰,心里对这种说法很是怀疑。
“你们其他员工怎么还不来?”穿了一个小时的纸花,他有些手酸,索性停下来揉揉手腕,“化妆师火化师司仪人在哪儿,这么晚都不来上班?”
“都在这儿呢。”从游弱弱的出声。
关山河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他的表情难得有些僵硬,“你赚的钱该不会全拿来交罚款了吧?”
从游装模作样地捡了一会儿纸花,然后蚊子般哼唧了一声。
“......”关山河忍了半天,还是把那句“要不然你改行算了”给吞了下去。
如此暴利的行业都能折腾成这样,换个工作大概要饿死在街头。
在愈发尴尬的气氛中,大家各怀心事地继续编花圈。
有了那两家公立殡仪馆珠玉在前,天渡的生意自然不怎么景气。
一连编了一个上午的花圈,连个进来的人都没有。如此低的顾客率差点让关山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一个不会死人的年代。
但看看还在哆嗦的小尸体,他把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馆里怎么还有没送走的?”看之前芦苇杆有模有样招徕自己的样子,显然不是那种暂时留在殡仪馆等待执行部接手的尸体。
“它们哥仨一直都在这儿。”见被点名的芦苇杆一抖,从游护犊心切,赶紧解释,“老馆长在的时候它们就在!听说是前任部长托付的!”
后半句他不怎么确定,但前半句却是事实。至少在老馆长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芦苇杆就在馆里。
如果认真算......从游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芦苇杆,小尸体要是活着,他得喊它大哥。
听见和前任部长有关,关山河没了兴趣,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从游和芦苇杆对视一眼,彼此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眼见着快到午饭点,察觉芦苇杆频频向自己投来期待的眼神,从游犯了难。
小尸体只要吃纸钱就好,他平时都是瞎凑合,可这位大爷怎么办?
想象了一下让关山河吃开水拌饭的下场,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救命啊!快绷不住的从游在内心绝望地呐喊,那个找事儿的怎么还不来!
赶快过来让关山河揍上一顿,然后一起从天渡离开好吗?!
接着他就把牌匾拆下来,谁也别想在这儿烧尸体!
正这么想着,虚掩着的门咯吱了一声。
二人一尸同时从棺材堆里抬头。
从游下意识抬眼看向关山河。
对方给他丢了个“你先上”的眼神。
“来了!”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从游起身,“送人吗?棺材花圈骨灰盒都有!保证全市最低价!”
“我......”一个细弱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芦苇杆看见关山河皱了皱眉。
“兄弟你没事吧?”把门一拉开,从游惊着了。
天渡门外站了个和他年纪相近的男人,像是哭了一整晚,面色苍白,通红的眼睛肿得只剩下几乎看不清的两条细缝。
“他是不是在这儿!”不待他反应,对方一把搡开他,跌跌撞撞地朝里面冲去,“周常!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哎哎哎!”男人动作太大,带倒了堆在门边的花圈,从游痛彻心扉地看着对方几脚踩上去,“我的花圈!”
关山河站了起来。
“周常!周常!”但男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发了疯似地一直往前冲,直到冲到白幡尽头下那具用来展示的楠木棺材前。
“周常......”盯着空荡荡的棺材,男人微弱的呢喃了一声。
接着,他一口血喷了出来,直直地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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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肯定是他!绝对是他没错!”
被气得眼前发黑,得亏芦苇杆扶着才没晕倒的从游颤颤巍巍地指着半个身子栽进棺材的男人:“关部长你赶快把他带回去!他损坏的东西执行部能不能直接从他账户上划给我!”
这是馆里最贵的楠木棺材!盯着棺材上那片血渍,从游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你等会儿自己问他要吧。”关山河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脖颈,然后摇头,“不是他。”
“怎么可能!”在巨大损失面前失去理智的从游有了反驳关山河的底气,直接冲对方吼道,“他不是找周常吗?还能有谁这个时候上赶着找周常!”
“......真不是他。”眼见从游要往后仰,关山河捞了他一把,“他身上没有任何符咒的痕迹,也没有修习术法的根基,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普通人。”
从游感觉自己要追随周常而去。
“你放心,他要是不赔我赔你行吗?”瞅着小馆长苍白的脸色,再想想这一个多余员工都没有的破殡仪馆,关山河叹了口气,“别晕过去,这儿还躺着一个吶。”
说着,他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扫了一下。
尽管哭得双眼红肿,形容凄惨。但那还是一张极其标致,甚至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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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从小游:我死了别问我为什么
关山河:你究竟为什么可以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