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雅坊间纪事

作者:阿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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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回


      我酥香绊染的睡意彻底消散,睁眼时,不经意转了转眼珠,痴痴问道:“你…你说什么?”

      他将我更加往怀中揽:“我喜欢你,自然就想要娶你。你若心里觉得,我与你不过逢场作戏,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是很认真的,我真心喜欢着你,甚至想要娶你。”

      “嗯……”我一时语痴,浑身陡然惊奇一片炽热,心扉颠簸沸腾,差点没力气搭茬:“这个当然,我…我也没想和你逢场作戏,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毕竟嫁给你之前,要先相处相处不是?”

      “是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们这么多天的相处,你可觉得好?”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微微点头道:“还好还好,不过还要再相处相处。”

      他这时从我身后抽身而出,起身时,顺势将我拉出床外。

      我一身净白单衣,初初被拽出被窝,难免觉得有些凉,他见了,直从一旁抽出斗篷,悉心为我盖在身上:“我和锦城平日住在城东一家破旧茅屋,但那里离集市和街坊太远,我们也是隔几天才去小住一阵的。而且平常没事,我不是混在赌坊,就是上山野游,你若是什么时候真想找我,我也真是不知,你去哪里一定能找得见我。”

      我闷闷点了下头,不禁好奇问道:“你去上山野游?”

      他与我笑道:“小时候,爹娘经常带我和弟弟上山野游的,因为那时候,爹娘说,如果哪一天,被人发现了我和弟弟的行踪,就和弟弟一起,跑到山上,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便会安全了。”

      “哦?真的有那个地方么?”

      他拉起我的手,郑重问道:“你愿意和我去么?”

      我愣了一下,后抽出手,假若不在意:“现在么?我好累。”

      他滞了一滞,似是有些失落,再要开口时,门口响起阿雪的敲门声:“姑娘?起来了么?来给您送水,进来喽?”

      我一时慌张,急促甩手令花以城藏入床中,独个将斗篷顺带仍入床中,待阿雪入门,我便从门口将脸盆接了过来:“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先去吃饭吧。”

      阿雪乐得悠闲,点头间,却从腰间抽出一封信:“对了姑娘,这个给你,是从河阳送来的,陆老爷的信哦!”

      我忙撂下脸盆,接过信正要拆开,却见阿雪的小脑袋凑了过来:“姑娘,我也想看看。”

      我怕她发现花以城,立即道:“不行!你去吃饭去!”

      阿雪不开心着撇撇嘴,却也只得往外走,末了调皮,丢给我一句:“好了好了,若是情书,我就不好看喽!”

      扣上房门,我不禁舒了口气,回到床边拆开信,一边读,一边听花以城于一旁牢骚:“还会有人给你写情书?”

      我杵着胳膊肘将他往一旁推去:“什么啊,就是我表哥,阿雪那丫头起哄罢了。”

      “哦…你表哥不就是陆欢么?”

      我点点头,望着信中内容,才知原来陆欢表哥的病越发严重了,恐怕危及生命,就连这封信,都是他人代笔,真是可怜。

      花以城却于一旁不知所谓地泛起醋意:“不过话说回来,他大老远在河阳,还要给你写封信回来,倒确实有些……”

      我读过信后,将之撂到一旁,斜眼盯了下花以城:“你说什么?知不知道他生了很重的病?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有良心!现在还说风凉话?”

      花以城见我生气,立马柔起语色:“啊?那他生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我摇摇头,叹气道:“他自始至终都没跟我说是什么病,恐怕是很严重,真是该死,我这些日子就忙活着王宫的事,流夏的事,之后又是你,又是甄小姐……我都没给他回过几封信,万一他真的死了,我就愧疚死了!”

      他忙上前为我顺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应该会好的,你…也不要担心了,总归他要是真的出事,也怪不着你么!你再没给他写信,也只是不够细心罢了,再者,你真是很忙不是?”

      “我再忙…有很多时候也会很闲啊!而且……”

      而且我总是觉得,我是个丧门星,陆欢生病可能是因为我克着他了,如今他要死了,我下一个说不定又会伤到身边人,指不定就会是我的心上人。

      这样想着,我一手拽住花以城衣襟,便要将对方往门外赶:“你出去!”

      他不明究竟,反手将我扣住,瞪眼问道:“为什么啊?”

      我当然不肯和他说实话:“我心情不好,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你快点走吧!”

      说着,我反手又将他推了推,他却几步上前,将我牢牢拢入怀中:“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甚至不忍心多看他一眼:“你不要管了,总之我不想跟你多说,你快点走吧!”

      他仍与我僵持在原地:“那我还能再来看你么?”

      我决绝道:“当然不能!你快点走吧!”

      “是我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怎么接了人家的信后,就要赶我走?你……”他说着,忽折身往我床边走,捡起陆欢的那封信看了又看,遂走到我身前:“我还以为他要娶你呢!可这上面只是说他要死了啊!你不会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要赶我走吧?”

      这时,门外忽晃过一姑娘身影,我怕有人听见花以城说话,复将对方往床边内侧推去:“你小点声好不好?”

      他躲开我的手,将信狠狠扔到地上:“你不给一个理由,我就是不走!”

      我满心怨气着叹了口气,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我就是要赶你走都不行么?你知不知道,我爹娘死了,还有…现在表哥也病了,我很怕…会不会是因为我,他们才会这样,所以我不想你也跟着出事,你知不知道啊?”

      他与我望了许久,终于开口:“你是怕我出事,才要赶我走?”

      我仔细想了下,道:“算…算是吧!”

      他随即一笑,上前拉住我的手,小孩子般摇晃道:“傻丫头!别傻了,怎么可能什么倒霉的事都是因为你,你不要多想了好不好?”

      我犹豫着,终究对自己提不起气:“可…我当然也不想,但万一真是如此呢?我又不想死,也不想让其他人因为我死啊!”

      花以城这时抬手,轻轻摸了下我脸颊,继而探身,于那淡着余温的脸颊处吻了吻:“只要你不要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好了。你看你这么好看,扫把星才不是长这个模样呢!就算你真是,我也甘愿被你克,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不许胡说!我要真是扫把星,我才不要让你被克。”

      他与我凑得更近,我迫于他渐渐逼近,不由往后退去,很快被他压入身下。

      尘封已久的新婚前夜,那些嬷嬷与我说过,有关男欢女爱的教导之言,徐徐灌入身心。

      起先,他只是于我脸颊处吻来吻去,很久不见下文,甚至还有空,与我闲话道:“我这二十多岁的男人,一事无成未有婚配,全部身家和弟弟加起来,不过几十钱碎银子,说来,也真是很失败的。”

      我想安慰他,可不知如何开口,便也没应。一双手不由自主挽上他腰身,细细摸着那块碎步纹路。

      适逢他捉住我嘴唇,舔食许久,继续道:“这么久,终于遇上了一个你,名雅,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因为你分得清我和弟弟才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懵然,与他直直问道:“真心喜欢我?那是什么样的?”

      “便是说不出理由,只是清楚地明白,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从第一眼与你见到,我便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似的,我想,恐怕是前生注定吧,我一定要喜欢你,若非如此,天理不容。”

      我禁不住笑出声,跟着顺应起他的吻。他虽是与我贴近,可一双手却仍只是紧紧抱着我,老老实实地不敢逾矩。我想,恐怕是上次拒绝了他,他这次说什么都不敢与我主动。那么既然如此,我主动好了,我怕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但却该有和心上人欢好的权利。

      枕间情愫渐浓,我探出手去,哆哆嗦嗦将他腰带解开。他与我唇边一愣,半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往我脖颈处探去。略微用力却令我痴迷的抚摸,很快将我整个人淹没。

      明明清早起床,如今却又来了睡意。待不多时,我于慌乱中睁眼,见他已是胸膛半敞,我一点点真切起来的痛,与他汗如雨下的额头……锦屏韶光下,竟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再睁眼时,我正侧躺于枕边,整个人被他牢牢抱着,湿热的胸膛贴着我后背,一双手于我身前,将我的一双手如荷花瓣似的拢紧。

      我已成了他的人,可望着眼前我的帘帐,我的床榻,我却觉得,是他成了我的人……

      逢此时,他也小憩醒来,身子顶了顶我,将我惊得木住。耳边后传来,他沉稳细腻的问:“醒了?”

      我刹时羞赧,心里想着,恐怕我真命中注定,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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