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

作者:廿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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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飞来艳祸


      苏陌桐挂帅出征,从燕北七律河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取中部的淮安郡、莲雾,东面的原定、牧术、永安郡,继续挥师南下。

      朝廷节节败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今天是烧杀抢掠,明日便是屠城,人心涣散的时代里,各地方镇守的小官压制不住民暴,躲在衙门里死活不敢出来。听说燕圩候兵临城下,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开了城门,迎接苏陌桐的大军。

      北燕这些年做足了好事,百姓们都知道燕北的燕圩候不仅人长的好看,更是菩萨心肠,收留无家可归的灾民,发放粮食、田地和种子,燕圩候苏陌桐的美名已经传扬天下。百姓们早就盼望着李氏王朝灭亡,燕圩候登基为帝,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这边是欢呼雀跃迎接苏陌桐大军入城,那边是乡绅们已经捉了官吏来邀赏。

      宋离自从进了城,对于苏陌桐鸠占鹊巢的行为,他欣然接受,并且挑了整个衙门最舒适的一间卧室,准备睡个地老天荒。

      他躺在床上,安静如鸡。耳朵边上总是响着嘀嗒嘀嗒的声音。

      以前,他独自一个人游荡的时候,也不会有这种感觉,突然觉得寂寞、空荡、好像什么事情都特别无趣。

      以前觉得花是红的,叶是绿的,就连天空也是澄澈空灵的。现在却感觉都一样,分不出来花红柳绿,分不出来乌云密布还是青天白日。

      他无聊的翻个身,想着璇玑此刻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想起她娇小的身躯和冷漠疏离的脸。

      他突然笑了笑,觉得她是那么可爱,故作老成。

      这一笑,叫他委实愣了愣,突然觉得如今患得患失的自己像个疯子。

      他起来,坐在床头上,无边无际的落寞,耳边又响起嘀嗒嘀嗒的声音,没完没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传入他的耳中,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双青色长靴。

      宋离抬头,目光正对上那个青衣男子。
      苏陌桐过来坐下,看着宋离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脸心疼。

      “自从你自己一个人从攻武山回来,整日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凤林说璇玑她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璇玑的师父和师兄已经带她回去养伤了。这次是我疏忽,叫人从府中把她掳走,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她对我们两人的救命之恩,你还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还。剩下的恩情,师兄替你还。”

      宋离抬眼看着苏陌桐那张平和寡淡的脸,心底生出一股愧意。

      有些事他终究无法开口,更无法对苏陌桐说出来,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叫他喘不开气,他捂住心口,重重的呼吸。

      苏陌桐以为自己说的话刺激到了宋离,忙伸手过来拍宋离的背,“罢了罢了,师兄以后不再说你,你想如何就如何总可以了吧?”

      宋离躺下来,拉过被子将头蒙住,“我累了,想睡觉,你走吧。”

      苏陌桐拉拉被角,却被宋离整个拉进身下压住,他无奈,只好离开。

      苏陌桐走后,宋离才从被子里钻出头来,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莫名有些懊恼。

      天黑了,外面到处都很热闹,百姓们红灯高挂,燃起了烟火,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夜空里绽放,把天染成一片喜庆。

      宋离穿上靴子,换上月白色常服,一个人偷偷溜上了街。

      这个地方好像刚刚过了年,一点看不出来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的模样。看得出来,燕北民心所向,到哪里都是列队欢迎。

      他在长街拐角处的馄饨摊位前坐下,要了碗馄饨,望着人来人往发呆。

      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右眼似乎瞎了,留着络腮长胡,女的穿着身水绿色长裙,头发束成螺髻,一张脸欺霜胜雪,长的是国色天香。

      她小心查看着男人的面色,时不时给男人续上杯酒。

      男人仔细打量着四周,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小心。

      这时候,女的不小心把酒洒在了男人身上,她慌忙找起来,趁着男人清理的时候,拔腿就往人群跑去。

      但那男人显然身手不错,几步就在人群中捉住了女人,结结实实在女人的手腕上锁上了粗重的手镣。

      宋离手中的筷子嗖地飞了出去,直接钉在男人的右手上,迫使男人松开了锁女人的手。

      那男人往宋离这里看过来,宽大袖袍里的手紧握成拳。

      宋离心不在焉的走过来,拍拍男人的肩膀,“兄台,女人不是你这样待的,她哪里犯了错你给她说,这么粗鲁怪不得她吓得要跑。”

      男人猛地打开宋离的手,咬牙道:“多管闲事。”

      女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躲到宋离身后,她抓着宋离的手,乞求道:“这位大哥,你救救我,我是被他抓来的,我叫冷丘宁,我家在鸣沙,我娘还生着病没人照顾。你行行好,救救我。”

      宋离听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还敢拐卖良家少女?”砰的一声,宋离拳头狠狠打在男人鼻子上,厉声道:“小爷最讨厌你这种人,滚,别让我再遇见你,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男人鼻子立刻流出血来,他吃痛的捂着鼻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他站在那里许久,最终还是慢慢的退后,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宋离直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的影子,才对冷丘宁道:“你走吧,快回鸣沙去照顾你娘吧。”

      冷丘宁看着锁镣,满脸的为难,“大哥,你贵姓?我们家乡有个规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哥你今天救了我,当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宋离冷眼看着冷丘宁,毫无谦谦君子的模样,等冷丘宁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他仍旧没有发话。

      冷丘宁磕完头站起来,好看的脸上蹭了点土,她摸摸脸,高兴道:“大哥,你贵姓啊?”

      宋离掉头就走,理也没理她。

      凤林在府里找了大半天没找到宋离,听侍卫说宋离上街了,他叫上人一起出来找,老远就看到宋离现在那里,正接受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叩拜,他心中纳闷加快了步子,远远的喊道:“宋离兄,怎么今日有艳遇?”

      宋离脚尖离地,隔着好远的距离一脚把凤林踹在地上,“凤林,你奶奶个熊的,没事找丫挨抽!”

      凤林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我说错什么了?”

      冷丘宁带着锁镣跟在后面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宋大哥,你收下我吧,好歹让我报完恩再走。”

      凤林笑:“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他凑到冷丘宁旁边,宽慰道:“宋离兄这个人呢,向来古道热肠,他救你跟救一只蚂蚁那样稀松平常,你不必介怀,也不用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冷丘宁红了脸,“奴……奴不是那个意思……”

      宋离压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本来是出来清净清净的,这下可好,别说清净了,想安静一会儿都是奢侈。

      撂下还在切切交谈的两个人,宋离钻进了人群里。

      等凤林回过头来,宋离早就不见了人影,冷丘宁又缠得紧,他只好先把冷丘宁带回去,暂做安置。

      宋离在人群里随波逐流,漫无目的的游逛。街上小贩叫卖着,飘到他的耳中全都变成模糊不清的嗡嗡声。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个娇小的身影,穿着五彩的衣裳,宋离的心猛地一跳,追过去拉住她,开心道:“璇儿,你来了?”

      姑娘回头看她一眼,有些疑惑。

      宋离怔了怔,或许是太想念璇玑了,竟然认错了人。他的手还残念停在半空,失了魂。

      掰着手指数日子,他想了想,已经和璇玑分开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度日如年。

      游逛着回来,月亮已经高挂于天。

      苏陌桐叫人守在宋离的院子里,叫他们等到宋离回来就去禀告。行军两月来,宋离的状态实在让他担心,他知道伤势初愈,难免做事力不从心,所幸到现在,还未与李世继的大军碰面,也不需要随时准备恶战。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开导开导宋离。

      和几个将军商议过行军路线后,苏陌桐抽空专门又来看了宋离。

      宋离窝在房中睡不着,又起来,拿上枪去院中练,苏陌桐望着院中将圣光玄铁枪舞的生风的宋离,想起年少时还在离山比剑的场景,一时兴起,叫人拿了紫微剑来。

      一个人单打,成了两人对打,直对练三百回合,两人都是酣畅淋漓,累了,躺在地上,望着寂寂星空,皆是无语。

      更深露重,侍卫过来提醒苏陌桐,“侯爷,仔细受凉惊了身子,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

      苏陌桐躺着未动,也不答话。

      宋离侧头看看他,终是附和着开口劝道:“师兄还是回去吧,行军打仗,你不能中途有事。”

      苏陌桐嗯一声,站起来,他没有看宋离,只是语重心长的叮嘱着:“两军交战,你不可失了魂,要做个像样的将军,叫你手底下的兵依仗你,敬重你。”

      宋离很明白苏陌桐的用心,他坐起身来,额上还沾着汗水,信誓旦旦回道:“我会振作起来的,师兄放心吧。”

      他是个向来说话算话的人,听了这话,苏陌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宋离早晨起来,房里就多了个照顾他衣食住行的姑娘,他觉得这个姑娘看着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忽然看到姑娘手脚上长长的锁链,蓦地想起这是昨晚上无意间救的那个姑娘。

      叫什么来的?“冷……”

      “宋大哥,我叫冷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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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我断更,今天补给你们两章,要夸夸我,表扬我。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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