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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我不痛
昏暗的明王塔火光摇曳，休息了一晚上的两个狱卒教众睁开眼，开始了新的刑罚。
璇玑一共受过三道酷刑，鞭笞，炮烙和剐刑。
她的右臂带着深深的烙印结痂，左臂的血肉黏连耷拉着，没有哭喊过一声，伤痕累累的她此刻犹如死地恶鬼，惨不忍睹。
狱卒手里掂着沉沉的长钉，他嘲璇玑笑，“这么硬的骨头，今天就让你尝尝墓蝶派挫骨钉的滋味，你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璇玑抬头，有些失魂落魄。
窄而长的钉子楔进腿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痛吗？
很痛，痛到她几乎无法呼吸，痛到她的神志不再清醒。她仰头用尽全力嘶吼着，挣脱锁着肩胛骨的铁链，小小的身体爆发了来自洪荒狂神般的力量。
那两个狱卒教众听着她的喊叫笑的越发大声，越发过瘾，将手中的挫骨钉从璇玑的左脚穿骨而过。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逐渐消失，璇玑缓缓睁开眼，一头冷汗。
旁边的狱卒发现了不对劲，惊恐的扯着用刑的狱卒，说不出话来。
用刑的狱卒顺着他指着的璇玑的脸看过去，久久不能言语。
那是双猩红的双眼，如同走火入魔一样，璇玑一声唳嘹，周身力道大的惊人，自地底而起的荒火肆虐蔓延，仿佛要烧毁整个明王塔。锁链断裂的清脆声音在塔中回响着，似某种远古沉睡的生灵突然醒来，带给世间的尽是恐怖。璇玑就那么挣开了锁住她的寒冰铁镣，在荒火蔓延中，一步步逼近看守她的教徒。
没有任何喊叫的声音响起，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除了刚刚洒在地上还带有余温的血迹和脚上沾满鲜血的铃铛，再无一物。
她仿佛没有魂魄的牵线木偶，一步一步往塔外走去，在塔层想接的楼梯上，四五个守卫还在巡逻，晃眼看到投在地上的影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须弥之间便碎成一滩血泥，荡然无存。
璇玑踉跄一步，黑暗的明王塔里火光飘忽，塔一共有十八层，璇玑被关在第八层，她扶住墙壁，轻轻皱眉，来自脚踝的疼痛让她站不太稳，她抵在那里，只觉得头晕。
若高的明王塔里每一层都有守卫的教众，他们是墓蝶派中挑选出来的优秀弟子，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接近璇玑，就被密密麻麻的银针穿身而过，死相可怖。
终于，经过七道铁门，璇玑无力倚上冰凉的门框，她看着最底层塔殿中央熊熊燃烧的圣火，发出一声冷笑。
宋离与不停增援而来的墓蝶弟子们厮杀许久未果，八部护法中已经投靠楼嚣的有四位，他们是布施、持戒、禅定、慧智，此刻增援而来，处处掣肘牵制宋离，几个时辰的恶战，宋离着急离去不想多缠，却被他们四个人围困的死死地无法开脱。
正在他分身乏术万分焦急的时候，身后却响起来一片喊杀声。宋离暗叫不好，觉得自己要腹背受敌，他紧紧握住手中长/枪，准备强行杀出一条血路来。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
“宋离，我奉命来接应你了。”
这个声音，正是将军凤林。
双方正在激战，宋离并没有时间跟他打趣寒暄，他挡住禅定的一记铁杖，骂道：“奶奶个熊的，人都来了还站在那里观战？这四个老头交给你了，给我杀出来一条路。”
凤林笑了笑，宋离依然还是宋离，临危不乱的模样真是叫他看着不爽。他心中暗道一声欠揍，接着抽剑挡在宋离前面，斩钉截铁道：“快去吧，侯爷吩咐了，要我们护你和璇姑娘周全。”
宋离嗯一声，也没有跟他客气，轻踮脚尖直奔明王塔方向一路挥枪而行，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
璇玑缓过气，打开最后一道铁门，迎接她的是刺眼的阳光和门口数十个巡逻的守卫。
他们看到璇玑先是一愣，只这一愣，便死了大片。剩下的守卫一拥而上。将璇玑团团围住，四周漫延出红色雾气，是瘴毒。
璇玑屏息静气，根本看不见她如何动作，围住她的守卫们已经被弹飞出去很远，纷纷砸在地上。
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璇儿！”
是谁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她抬起头，猩红的目光有些迷离，模糊中浑身浴血的和煦男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自己，在她将要倒下去的瞬间，稳稳将她接住，搂进怀里。
眼眸中的红色渐渐褪去，复又清明，璇玑疼痛的抽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撕碎。她抬手，轻轻拂过宋离沾着血的脸，弯起唇笑了笑，“你来了？你的伤都好了？真开心。”啪嗒，有什么透明的、咸咸的东西滴在她的唇角。她从冷丘宁那里知道，这个是眼泪，流眼泪就是很伤心了。她探手给他拭去眼泪，安慰道：“你不要哭啊，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宋离望着破碎不堪的璇玑，小心又心疼的避开那满是碎肉露着白骨的左臂。
他的心揪成一团，疼得不能呼吸，捂着心口，宋离小声地问璇玑，“累了吗？累了躺在这里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多少个日夜他策马兼程不敢停歇，就怕他来晚了，来迟了！他还是来晚了，来晚了！
璇玑点点头，她是真的很累啊，累到一丁点也不想再动了。她听话的闭上眼，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像个天真的婴孩。
宋离抱起她，放在一块大石板上，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无比温柔。
转过身，望着迟迟没有散去的守卫，宋离握紧拳，仰天长啸，“啊――，楼嚣，我要你挫骨扬灰！”
四周的温度忽然降低，所有人的衣衫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宋离手中的长/枪在霜寒的风中微微颤抖，一阵风卷起千堆枯叶，那柄长/枪/刺/透了一个守卫的胸口。
守卫低头看着胸口透明的窟窿，轻轻吐出两个字：“快跑！”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即便听到了，也已经无路可逃。
无数人开始痛苦地嘶吼，惘然四顾，他们隐隐看到宋离虚无缥缈的脸，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宋离残影的脸，他们抱着武器惊慌失措，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汗水如浆湿透全身。
这就是集功法大成者，他简直就是神！
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神的惩罚，他们失落的丢弃了战斗的武器，不，大约现在只算是防身武器。
温度还在一点一点地降低，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一个活着的守卫看着眼前森然冷意的宋离，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颤抖着扎进心口。
宋离望着血流成河的地面，踩过被血填满的水坑，轻轻把璇玑抱起来，温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但璇玑睡的酣然，小脸红扑扑的。
他突然发现她的脸小了那么一点，像个……初见时也是这样的脸，娃娃脸。
宋离抱着璇玑离开明王塔，往邀月殿方向去。
此时凤林也已经将战场打扫干净，宋离走过来，看他一眼，“师兄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凤林收剑入鞘，笑道：“没有，叫你平安归来。”
苏陌桐这个师兄，当的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宋离绕开话题，继续道：“我朋友有危险，你跟我一起去助他一臂之力。”他看看璇玑，身上到处还在滴血，实在不忍再把虚弱的她带到危险之地。
他抬眼，打算叫些人保护着璇玑先出谷。
“把她交给我吧。”
宋离循声望去，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皓皓银发，一位斯文的中年儒生，他们都看着宋离微笑，而说话的那位，不是别人，而是璇玑的师兄济人。
看到宋离眼中的疑惑，济人走过来，跟他解释道：“我得到墓蝶派的信，叫我们带圣光图腾鉴来换师妹，看来我是来晚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宋离点点头，“我把她救出来了既然你来了，她就有救了。”
济人望着熟睡中的璇玑，把人接过来，“你去吧，我现在要带她赶回宗里疗伤。”
宋离深深看一眼璇玑，虽然心中不舍，到底还是知道为了救她不能留下她。对济人抱抱拳，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带着凤林他们赶往邀月殿。
济人回到中年儒生身边，恭声道：“师父，我看师妹的模样，怕是违逆了命轨，身型在缩小了。”
璇河看着济人怀中的璇玑，目光复杂，良久，他才叹息一声，道：“多半是与方才姓宋的有关。走，回宗里再做打算。”
“是。”
宋离赶到邀月殿的时候，楼满尘正被一群人围攻，楼嚣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俯视着被围攻的楼满尘。
他笑的有些猥琐，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大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本来是想先解决老的，再解决小的，这下，祖孙一锅端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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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一点更新，回头或许有捉虫。
很想早点睡。
宋壮士的内心戏其实是：师兄你干嘛？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璇儿是我的姑娘，放开你的爪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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