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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不是巫师
破旧的窗，山风吹进来，带着呜咽。
屋中三人皆是神情凝重的看着璇玑。宋离微微皱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说法，挠挠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璇玑看着他微笑说道：“在闲云斋的时候，我翻阅过《申优叔铸箭录》。”
苏显和付少卿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像看着一个神仙。
“《申优叔铸箭录》，那种晦涩难懂的工本集，你是怎么看下去的？”
付少卿和苏显几乎异口同声。
璇玑解释道：“并不晦涩难懂，上面记载，苏候十五年，立夏，锻造螺旋弓箭，尚未完工，多处需要整改。六月十五，样箭交由工部入样。”
宋离接口道：“对，只有一支样箭，后来牧云族攻入樊城，工部才开始大量制做这种螺旋弓箭。而当时负责围猎场安全的就是常怡如常将军。”
苏显点头，“不错，确实是常怡如。但常怡如早已经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了。”
此言一出，在坐众人俱皆沉默，因为这位常将军常年卧病，闭门辞客，如果他们贸然拜访，会显得格外粗鲁无礼，还会吃闭门羹。
而且常怡如历来和申仲走的最近，苏显担心果真调查到常将怡如身上，会不会打草惊蛇，让申仲起了防范之心？
就在这时，璇玑将长箭收入囊中，指着宋离，道：“你是逍遥王，就带付少卿去一次常将军府上吧，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明察不行，他们只能暗访了。
几株寒梅料峭生长，枝丫遒劲有力，遮挡住残破窗棂，绽放满枝红花，一阵山风又过，吹落片片花瓣，飞起碎红落英。
***
一片柔软的花瓣随风落在古木色书案上，没有引起正在看书地老者注意。
微胖的前骠骑大将军常怡如看着双手中视若珍宝的《千里江山图》摹本，有喜悦，却也有着怀念初恋情人般的酸涩遗憾。
人人都道他是大老粗，谁又知道他对画卷是多么狂热的喜爱？名家大作，他做梦也想得到《千里江山图》的真迹，寻找了半辈子，却也只是觅得这摹本。
他轻轻放下卷轴，叹口气，“可惜，可悲，可怜，可叹啊！老夫生前若还能见一次《千里江山图》的真迹，死也无憾了。”
遥遥一轮弯月照进来，似乎只有天上的月亮才懂他狂热的心思。
宋离对付少卿做个撤退的手势。
付少卿抬头瞥了一眼宋离，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我怎么从没听说常将军有收藏古玩的嗜好？”
宋离用鼻腔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老子也不知道他有这嗜好，但有嗜好是好事，起码我们知道从什么地方能接近他，接近他就能套他的话！”
付少卿赞同点头。
几声猫叫打破夜里的安静，白色狸猫的身影如黑夜里划过的白线，矫捷消失在蜿蜒小道上，惊跑半夜出来寻找食物的几只老鼠。
宋离轻功出神入化，提步向着原路方向返回。付少卿看宋离眨眼已经飞出去很远，满脸着急的跟了上去，低声急促道：“王爷，你倒是等等我啊~”
璇玑目光炯炯的望着归来的宋离和付少卿，“有收获吗？”
宋离笑：“原来，这位久病的常将军，压根就没有病。”
付少卿附和道：“非但没有病，身体还很健康，人也丰满，潜心研究字画，造诣皆非凡品！”
苏显大惊：“你们是说，这个常怡如他竟然是在欺君？”
称病辞官，欺君罔上，论罪当诛！但很快，苏显的脑中就被另一个念头充斥。
十五年前，正值盛年的常怡如怎么会突然称病辞官？他明明仕途正顺，一片光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非要离开朝堂？
他暗中调查申仲多年未果，难道真的能在常怡如身上有什么突破？
宋离答应着苏显的话，边从怀中掏出张黄旧纸信，他将纸信小心翼翼的打开，轻轻放在桌上。
“我经过常怡如书房的时候，顺道进去看了看，无意中发现墙中有暗格，找打了这个。你们看看。”
付少卿茫然，他和宋离一潜入常府就分头行动了，他找过好些地方，一无所获，和宋离碰头的时候，宋离也没提起发现过密信的事。
大家看着桌上的旧信，虽然因为时间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脱色陈旧，内容却依然看的清清楚楚。
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有些时候，真相离得那么近，每天都在你的眼前晃来晃去，你却永远都无法发现它。
苏显眉头皱成疙瘩。
这种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任何办法接受，只怕申仲也一定是这样认为。
毕竟，那个人是申仲再三检查后，慎重殓葬的。
付少卿目瞪口呆。
他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但他没有被确认死亡，是苏陌桐救了他。
但已经确认死亡，并昭告天下了的那个人，难道可以否定死亡吗？
璇玑大致，心里有了数。
那双眼睛，总是想对她说些什么的眼睛，果然是有故事的。
“怎么办？先回圩城奏禀侯爷，还是？”付少卿拿不定主意，试探的询问道。
“不可！”苏显摇摇头，“我们还没有确凿证据，奏禀侯爷有什么用？侯爷要我们查出结果。”他沉默半晌，忽然道：“去见他！”
璇玑表示赞同。
宋离也没有异议。
付少卿听完，默然明了。
一行四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宗庙，清晨的山雾浓厚如烟，不知从哪个山头袅娜而出，越散越浓。
雾霭还未散去，有些朦胧，鸦青色的天吹着风，清晨寒冷，铁卫的盔甲上结着厚厚一层冰霜，他们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目光坚定而深邃。
再度来到宗庙，已经没有那份敬畏，白日里的宗庙飞檐桃角，工整如画。巫师晃着手中的古老鱼木，哼哼呀呀梵唱。
璇玑和苏显望着他，这次还多带了个宋离。
“申优叔。”
巫师口中的梵唱戛止，顷刻又恢复继续。
“你没有死去，在苏氏祠堂这么多年，难道就是想这样一直常伴青灯的赎罪吗？你心里清楚，几段往生念上千年，也洗不干净申家的罪孽深重！”
巫师止住声，缓缓放下手中的鱼木，他的头在宽大的兜帽里低下去，仿佛羞愧一般。
“申优叔十五年前为护苏侯，早已死了。他的墓冢还在君子山上，常年青翠。你们找错地方也找错人了。”
宋离上前两步，在巫师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
“君子山上的墓，是空墓，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呢？申大人！”
巫师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就算那是空墓，只能说明申优叔没有死，或是葬在别处了，何以认定我是他？”
“很巧，我去常将军府上串过门。串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宋离从怀中掏出信纸，朗朗上口，“优叔，我救你是为以后保我常家子孙无虞。若有一日申仲他想杀我灭口，我不留个牵制他的法子，将如何自处？我知你是忠臣良将，与伸仲非一路人。所以，万望你看在我救你一命，又将你变换容貌藏身宗庙的恩情上，必要时站出来指正申仲。此事不起，一生安宁，我就别无所图，你也可以继续为苏侯超度往生极乐。”
苏显接话，问巫师，“申优叔，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申优叔仿佛看淡了生命，他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已死之人，已经死了的人，遇到任何事情，大概都不会再起波澜。
不是当初，被大哥一箭射杀的时候，他还无法接受，会天真的想，大哥是不会杀我的。
他平静的转过身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宋离他们，“我本想多活几年，把曾经许下的愿偿完，你们找到了我，大概我的时候也不多了。我已经苟活这么多年，每日除了梵唱经文，就是思考如何面对这一天，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也逃不走。”
见他已经承认，宋离也不再逼问。不用问，申优叔也会一五一十将那段陈年往事全部说出来。只是，宗庙有申仲的人，这里不是说话之处。
来之前，苏显早就已经把申优叔的藏身之处安排妥当，眼下更是二话没说，直接就把人接走了。但事情必须瞒过申仲的耳目，他还没来得及物色个人来代替申优叔做巫师。
突发状况，百密总有一疏。
酉时，申仲听到探子密报，苏显和宋离带走了宗庙的梵唱巫师。
虽然只是一个巫师，申仲并不觉得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可是在听到璇玑也在其中的时候，他的心头漾起一丝很不好的感觉。
那个寐语者，竟然也掺和进来，她想做什么？申家独一无二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他不安的在书房走来走去，甚至没有心思吃下九夫人送来的晚膳。坐立不安的撑到亥时，按耐不住连夜叫人请来了同他走的亲近的诸位朝中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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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仙女们，你们的评论我都看了，关于剧情，我不会透漏的，关于人设，我也很喜欢两个男主配，女主也很可爱，反派也很坏。
谢谢你们的喜欢，请继续支持，收藏评论撒花推荐给好朋友什么的，都不要客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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