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知一解

　　吃过晚饭，宋予初百无聊赖的给江衍溪发微信。

　　“溪溪，明天我过生日了。”

　　江衍溪手上还有点事没做完，看到小女孩带着撒娇意味的提醒，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回复，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牛牛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发痴，忍不住敲敲桌子：“老大，你能不能先把嫂子放一放啊？”

　　江衍溪认真地说：“我放不下了。”

　　牛牛差不多快昏厥了，实在受不了他这么肉麻兮兮的样子，纠结艰难地说：“可是你再不抓紧时间，就没办法给她惊喜了啊！”

　　江衍溪迅速给宋予初回复了几个字，皱着眉怨念地看着牛牛：“都说明天给你放假了，你就不能多做一点事么？”

　　牛牛超级生气的，于是把手里的心形小蜡烛往地上一砸：“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大晚上十点多在这里摆小心心，我宁愿回去写代码！”

　　江衍溪赶紧把小蜡烛捡起来检查一番，牛牛恨铁不成钢，仰天长叹:“没出息样儿！”

　　宋予初看见屏幕一闪，只有三个字挤到视线里：‘知道了。’

　　江衍溪不冷不热的语气就像在耳边响起，有些心塞，还没塞完，哥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哪儿呢？”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气喘吁吁的，有些焦急。

　　宋予初有点茫然，宋予澈口气很少这么急迫，赶忙回应：“怎么了？”

　　宋予澈喘口气，整理了一下语言说：“你今天都干啥了？”

　　宋予初一下子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萎靡不振地回答：“把你老相好给打了。”

　　宋予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接着追问道：“刚才戴佳影给我打电话了，你没挨揍吧？怎么还打到人家里去了”

　　她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然后把原因说给哥哥听，宋予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下楼，我到咱家楼下了。”

　　她穿了一件套头衫，随便蹬了一双乐福鞋就出了门，宋予澈的车已经到达，见宋予初跑过来按了两下喇叭。

　　自然而然地打开副驾门，却看见白宛瓷坐在后座上。

　　“嫂子好！”宋予初又下车坐上后排，和白宛瓷挤在一起，手轻轻摸在白宛瓷平坦的小腹上，新奇又兴奋地说问：“这里面居然有我的小外甥哎！”

　　白宛瓷忍不住笑道：“我俩还想要个闺女呢。”

　　宋予初摇摇头，歆羡的眼睛里有神采，温柔地说：“是男孩儿。”

　　宋予澈扶额：“你怎么知道的？”说的这么绝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去哪儿啊老大们？”

　　宋予澈发动汽车，看着后视镜把车倒出车位：“你嫂子想吃鼎茶轩的小笼包，我带她去买，顺便给你过生日咯。”

　　宋予初噘嘴：“一顿小笼包就给打发了？”

　　白宛瓷哈哈大笑：“就是，你哥小气，还是嫂子好吧？”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宋予初：“妹子，生日快乐。”

　　宋予初打开，是一对钻石耳钉，宋予初“哇”地一声搂住白宛瓷的脖子，前排的宋予澈赶忙说：“你慢点儿，别压着我大儿子。”

　　还说不喜欢男孩，这么快就改口了。

　　车子很快开到南环路上，宋予初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经历的事情，一路倒也热闹，车停在鼎茶轩的地下车库，宋予澈却带着两个姑娘上了另一部电梯。

　　宋予初疑惑，电梯已经上了六十层。

　　鼎茶轩位于B市最高的建筑物世贸大厦一层，三十层以上是酒店和西餐厅，在这里可以俯瞰B市城区的夜景，电梯上升的速度挺快，晃得宋予初有点头晕，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紧张地握着白宛瓷的手，手心冒汗：“是戴佳影和我约架么？”她摩拳擦掌：“我今天试过手了，她不是个儿。”

　　宋予澈快喷了，不懂这个暴力妹妹究竟什么脑回路，有点同情在某个房间里‘独守空房’的某人。

　　电梯在六十层停靠，酒店走廊空荡安静，只有三个人在往更深处走去。

　　这让宋予初想到了红门里的走廊，无声息地引渡着舍弃前生，走向未知轮回的人们。

　　最终宋予澈停下来，伸手敲了敲门，房门打开，宋予初走近，只见满地摇曳的电子烛火，摆成歪歪扭扭的心形，King size的大床上堆着各种颜色包装的礼物盒，时间正好指向12点。

　　“生日快乐，宝贝。”江衍溪伸出手。

　　转头看自己的哥哥和白宛瓷已经不见人影了。

　　宋予初还没从惊吓过度里清醒过来，已经被江衍溪牵到床边。

　　江衍溪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和女孩子交往过，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宋予初舌头打结：“所以你就买了一堆？”

　　江衍溪摇头，拉着宋予初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起一个礼物盒拆开：“这是送给一岁时的你的礼物，”他拆开，是一只抱抱熊:“希望它能帮我阻挡住闯进你小脑袋里的所有噩梦。”

　　“这是送给两岁时的你，那时候的你应该喜欢芭比娃娃了，我照着你的样子买了一个。”

　　.....

　　“十二岁时的你追星，喜欢魏思琪，所以我弄到了她的所有亲笔签名CD。”

　　“十三岁的你喜欢写字，这支钢笔非常好用。”
　　....

　　“十八岁的你考上大学，这是一个外观好看的笔记本电脑，当做给你的祝贺。”

　　“十九岁的你总是不吃饭减肥，对身体特别不好，这是你学校旁边健身房的年卡，你要多多运动。”

　　“二十岁的你遇见了我，这是你哥让我买的。”是一只非常精致小巧的女士腕表：“你听到它滴滴答答的声音，就是我一直陪着你的证明。”

　　宋予初心底痒痒的，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挠她的喉咙，她不知足地伸出手，声音有些干涩：“那今年呢？”

　　江衍溪笑出声音，他走到落地窗前招呼她：“来，过来。”

　　宋予初走上前，被他环抱在怀里。

　　城市的夜空似乎永远不是完全黑暗的，地上是灯火通明的道路车辆楼房，就算是天空中也有一班班的飞机在月色里起飞降落。

　　也不一定，就像现在，

　　一簇簇的烟花在城市的地平线上绽放，绚烂如缤纷的盛夏花朵，它们喧闹着沸腾着，似乎都在急不可待地诉说着策划人的心意。

　　“喜欢么？”他漆黑的眼眸中好像也沾染了烟花的色彩。

　　宋予初踮起脚尖，用绵长的吻做了回应。

　　江衍溪呼吸有些急促，着急的解释：“桌子上还有蛋糕呢，不先吃么？”

　　宋予初揽上他的脖颈，浅尝着他舌尖的凛冽烟草味，眼里的雾气一点点凝聚：“不如你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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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牛胤南腹诽着自己的老同学兼老板，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点着成卡车运来的烟花。

　　心酸地看看城市中心耸立的世贸大厦，内心在咆哮，别人在谈恋爱！自己却来当布景！

　　不痛快了！

　　但是想到江衍溪今天给的可观的加班费，还是得尽职尽责得讨未来老板娘的欢心。现在想到宋予初，牛胤南就自动在她的脑门上脑补上两个字：褒姒。

　　烽火戏诸侯啊这简直是。

　　但是心里的小小羡慕也这样生根发芽了。忽然身后有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谢谢你照亮了夜空。”

　　牛胤南回头，一个长发的胖胖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心口一窒，手里的打火机掉到地上。

　　女孩捡起来，问：“我今天其实不太开心的，可是看到你的这些烟火，心里轻松多了，能和你一起吗？”她挥了挥手里的打火机。

　　牛胤南忙不迭地点头，赶紧把心里宋予初脑门上的‘褒姒’擦掉了并想亲江衍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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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路上，白宛瓷看着天边的灿烂烟花，眼睛里亮晶晶的，然后她转头对正在专心开车的宋予澈发出感叹：“年轻真好。”

　　宋予澈放缓车速，温柔回应：“羡慕啦？明年我也给你整一出。”

　　白宛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老夫老妻的，还是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了。”

　　宋予澈轻笑：“听你这口气，像是咱俩认识几辈子了一样。”

　　她把车椅背放低，看着凌晨依旧热闹的城市主街道若有所思：“其实我总觉得咱俩认识几辈子了，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特别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可能...可能因为你是大众脸。”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可能因为我特别像最近超级火的那个小鲜肉吧。”他忽然想到另一个话题：“今天有种亲手把妹妹送到禽兽床上的罪恶感。”

　　白宛瓷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哪只才是小禽兽呢。”

　　夜色温柔如水，也像是空调里缓缓吹出来的暖风，全世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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