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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折
《她的海》正式开机。
君玟是小演员，没有什么工作，行程空，听了导演的建议早早进组。她坐了飞机来到拍摄地的D市，按照安排住进了指定的酒店，打量了遍即将住上好一段时间的房间，把小小的行李袋放在了地上。
“君玟，”郑姐不忙收拾自己的，先过来找了她，“我有事跟你说。”
“哦。”君玟找了沙发径自坐下，“你说。”
郑姐眯了眯眼，“第一件事，就是你这个态度！”
君玟已经习惯了有人觐见，自己干自己的等人讨好的生活，来了之后有所收敛，却也难以对郑姐产生什么尊重的情感，对着郑姐的指责只是淡淡反问了句，“什么态度？”
“一副天王老子等人伺候的态度！”郑姐气急败坏，指着坐下来的说，“我专门从隔壁跑过来找你，你不请我坐一坐，自己先找地方歇着了？”
搞来搞去就为这么点小事，君玟听得厌烦，补了句，“郑姐，请坐，可以了吗？”
“这还不够，”郑姐也坐到沙发上，开始絮叨起来，“你要学学艾梓瑶。”
“学了。”君玟指着角落里的小袋子，“她说一切从简，只把必要的东西带过来就行。所以，我没有带多少衣服，若非必要不会放行李袋里放，保证带的东西全是有用的。”
郑姐听得皱眉，“我要你学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有话直说。”
“做一个有礼貌，谦虚学东西的新人。”郑姐苦口婆心地劝着，“你是新人，不能摆架子，每天早点去，在旁边看看别人怎么演戏，随叫随到，被人骂了只能微笑点头，知道了吗？”
“哦。明天是第一场戏吗？”
“是，”郑姐说，“好像是细花和巧欣两姐妹一起玩乐的戏份。”
君玟回忆了一下剧本，“哦，有点难。”
“难吗？不就是表现一下姐妹情深嘛。”
“所以很难。”君玟笑了，“我对李初柔没什么好感。”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郑姐叮嘱，“在外头千万不能说，连反感的表情都不能有。”
“知道了。”
君玟又听了一通叮嘱，早早睡下，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跟着剧组的把车跑到外景拍摄地。
齐导有心，为了还原淳朴自然的感觉，选了附近的小村进行拍摄。
小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出了C市郊外往南走，顺着几座山之间的路绕上几个弯就能到。一车子的人昨天晚上才坐了晚班飞机过来，休息不足，再被这种山路十八弯给折腾，身体遭不住，一个个面色发白活像是鬼。
君玟曾经生活在大祁那个交通靠马和双脚的地方，对这种舟车劳顿没有太大的感觉，看了一会儿外边的山山水水就开始闭目养神。
闭上眼睛不代表睡着了，所以，在某个东西往自己这边砸的时候，她躲开了，同时转过身并微微弯腰，把椅背当成盾牌，定睛看后方的“袭击者”。
“不好意思。”李初柔的眼睛正好跟她对上了，“我们在玩游戏呢。”
“是啊。”旁边的小助理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们在玩弹弓。”
那是拍戏的道具，巧欣和细花一起玩弹弓，比谁打得准。
君玟看了一眼落到旁边的小纸团，虽说构不成威胁，心里还是为被当靶子的经历而感到不快，咬咬牙才忍住了不满，微笑请求，“能麻烦两位换个方向吗？”
“行。”李初柔假装自己是好人，对旁边的小助理叮嘱着，“别玩了。”
小助理腆着笑脸，不住道歉。
君玟不会对替罪羊撒多大的火，捡起小纸团，展开一看发现里头竟然是张报纸，上头用红色笔圈住了一句话。
“你是谁？”
君玟皱眉，把纸揉成一团就扔到旁边去了。
到了拍摄地，带头的村长按照习俗替他们接风，其他人走个过场，君玟却很重视这样的活动，行礼、上香、祭拜都做得认真，村长和齐导夸她认真，李初柔的表情有点古怪，和身边的助理窃窃私语。
君玟耳尖，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果然不正常。”
不正常？
君玟来这个世界的方式确实有点非比寻常，但她认为李初柔不可能凭着上香的举动说出“不正常”三个字。她仔细看了看李初柔，发现对方不会这么直接瞪人、给她脸色看了，面上似乎有种害怕顾忌的情绪，对上她的目光时会握紧拳头，微微往助理身后躲。
里头肯定有问题。
君玟认定了，面上没有异状，等村里头的接风仪式技术了就根据安排去更衣化妆。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君玟注意到李初柔去大院里打电话了，跟化妆师说了声，走到窗口边开了一丝缝去听。
李初柔压低了声音，为赶时间只挑重点说，“符咒？撒上黑色瓶子的药水，然后贴在门口……行，我知道了，会办的。你什么时候来收了她？生辰八字……你搜索一下君玟，根据出生日期大致推算下行么。”
君玟对这种对话不陌生。
皇宫里常有诡异的事情，她八岁那年，冷宫里一连有两个妃子出了事，状态疯癫把自己抓得面目全非，扑通一声跳到湖里头，一人溺死，一人捡回了半条命，天天在床上嚎叫。有人说是鬼附身，叫了人作法，晃着铃铛折腾半天，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被刺激到了，磕柱子上一下就咽了气。
有人传，这是邪灵已除。
李初柔现下就是把她当了邪灵，想狠狠除掉。
君玟想不到自己会被当成这种靶子，心生不满，想把李初柔要贴的符咒给撕了。不过，她眼前有工作要做不能耽搁，先坐回去化妆，有什么到时候再说。
开拍了，君玟和李初柔就位，一人拿着一个小弹弓坐在大石头上。
同样的道具，李初柔在内侧写了什么咒文，握手处贴了圈黄色，此刻握紧了用力到骨节发白，一有机会就往旁边挪，想彻底远离她。
君玟看在眼里，暗暗冷笑，故意说了句，“初柔姐，我们换一换可以吗？”
“不可以。”李初柔小声答，警惕看着她，“你别靠的太近……”
君玟不说话，直接握住了弹弓，“这样行吗？”
李初柔吓傻了，直接蹦起来，“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君玟看到李初柔惧怕发抖的样子，笑了，“你怎么了？”
李初柔没说话，齐导就扯着嗓子喊，“初柔，坐回去。”
“好。”李初柔有气无力答了齐导的话，对上她，却有了一股豁出去的凶狠，“你别乱来，我跟飞白不一样，我……我找了大师的。”
“哦。”君玟无所谓地答了话，替李初柔拍干净了身边的位置，“初柔姐，请坐。”
李初柔不情不愿地坐了回来。
君玟轻笑。
看着自己不顺眼的人这么胆战心惊，倒是挺有意思的。
戏份开拍，李初柔和君玟要绕着树下的石头跑，同时要笑得开心。这种戏份一次过还行，多了几次会笑岔气、累得走不动道，君玟努力表现角色本身的天真烂漫，李初柔心里有包袱，等她一靠近就拼命躲让。
齐导忍无可忍，喊了：“CUT！李初柔，你干什么呢。”
“对不起。”李初柔垂眸道歉，“我没找到状态。”
齐导意识到自己火气大了点，摆摆手，“再来。”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李初柔就是放不开，笑容好像是端着的，见到君玟靠近跑得比谁都急。
齐导怒了，“换个拍法，君玟，你去追她。”
君玟点点头，李初柔脸色煞白。
又一次开始，李初柔在前头拼命跑，君玟不紧不慢地追——反正导演叫她跑着玩，没要求追上。
跑着跑着，李初柔错了道，脚步一歪。
大家惊呼。
李初柔也顾不得自己在演技，大叫了声，慌得手脚乱舞，直接把弹弓给甩出去了。
君玟一时没动。
她有冲过去救下李初柔的能力，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
更何况，对象是个找了大师作法，把她当邪灵一样的人。
君玟也就瞪大眼睛做吃惊状，任由李初柔摔了一身泥才走过去搀扶，“初柔姐，没事吧？”
“你……”李初柔甩开她的手，“走开。“
李初柔发现自己扭到了脚，脸色煞白，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发了脾气。
君玟纳了闷：李初柔有这么气吗？
这时，齐导关心一阵，用淡淡的语气说了个提议，解了她的疑惑。
“初柔扭伤了，拍不了了吧。这样的话……君玟，你一个人跑，初柔坐在旁边，入个镜就行了。”
摔一跤变背景板？
君玟总算明白，李初柔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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