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长生书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在金光彩云之下，这金光障竟像一个屏障一样密不透气。眼见这金光障就到眼前，他和黑蛇都无处可躲，只汇聚着法力硬撑着了。

　　彩云之上，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即然上来了，那就尝尝这金光障的厉害吧。”

　　随着这女人的声音，金光障透过他的身体，瞬时间，仿佛有万根银针齐发一下子从前到后尽数穿透他的身体。

　　他身子一抖，他只觉得这血肉被网子滤掉了一半，眼前一黑，身子直往下冲下去。

　　万米云层，耳边风声作响，他忽然又恢复意识，见黑蛇也在空中往下落。转过身，用手试了试法力，一道光过去，落在黑蛇身边，却未击中黑蛇。

　　本来一济药，也剩不到一半法力，刚刚又过了一道金光障，这法力又下降了许多，如今在空中这眼睛好像也不太好用了。

　　他晃晃头，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已是青山，黑蛇一下子摔在树上，又落在地上，震得大地一动。

　　他随即飘然落地，来到黑蛇面前，伸手一把银剑自然现在他手中，

　　“我身为蛇主之首，今日就要在这里清理门户”说着他就要举剑。

　　云中，圣母叫道：

　　“别以为你们回去，我就放过了你们，今天你们两都得死。”话音未落，一道闪电朝他们就劈了过来。

　　他忙闪开身，闪电一下子落在黑蛇身上，黑蛇刚刚一道金光障打得他从万米云层，直落到地上，现在又加一道闪电，黑蛇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他望了望，玄可身后不远处的云格道：

　　“你说你是蛇族之首，如今看来，你法力确实比我高，可是就算你是蛇族之首，私通凡人也会遭到天谴，就算我今天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这也是你的却难”黑蛇还未说完，空中又一道闪电如长剑劈来，直落到黑蛇身上。

　　一团黑烟，黑蛇的身子在闪电中随着闪电一亮好像着了火又瞬间熄灭，随即空气中一股烧焦的味道迷漫开来，黑蛇的蛇身已经被从中间灼断成一团血肉焦黑模糊。

　　玄可手里握着的剑瞬间消失，他后退了两步，也是惊魂未定，没想到这金光圣母不但厉害，而且也是残忍无情，若是今天死在这儿的是他，那么度云山可是从此无主了。

　　他仰头望了望长空风云，心中也是不由得一片骇然，转身朝云格走去。

　　云格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他哭道：

　　“你快走吧，”刚才那情影，吓得她面无血色，山中清修不易，那条蛇竟然落得火烧断身，惨不忍睹的下场，或者躲在那儿的是玄可，她怕是要一下子神魂归天随他而去了。

　　山风掠过，四下一片凉透心非，她靠在他身上，还是温暖如初。

　　云中的闪电暂时安静下来，他轻轻推开她，然过拉起她手，正要离开，云中又听见金光圣母的声音道：

　　“小白蛇，我还没走呢，你怎么能先走呢，让我一下劈了你，也省我多费力气。”说着，一道闪电直向他而来。

　　他一把将云格推到旁边，然后转身躲过闪电，谁知这闪电却越来越密集，一道道直冲他而来，一时间，好像无数把金箭从空中直射向他，他飞身躲过一道又一道而来，将他困在山坡上，左右不得脱身。

　　如今他法力失了大半，身上余毒未清，刚刚又耗费了不少体力法力，这闪电却让他越感吃力撑了不到一会，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最后一个闪身不及，一道闪电像剑一样刺中他的身体。

　　他一下子倒在地上，还未等他起来，接连两道闪电直击穿他的身体，他只觉得一把又一把剑仿佛把他的身子劈成了两半，法力和气力一并而散，无法聚合，身子不听使唤，浑身摊软无力。

　　他眨了一下眼睛，心下一暗，想不到他如花的年华就要早逝，断送在这个荒野山坡，断送在这金光圣母的手上，想起祖奶奶的基业就要断送在他手上，更是一番愧疚。山坡上，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云格。

　　云格忽然跑过来，伏在他身上哭道：

　　“你怎么了？”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有事，刚刚看到那黑蛇也是两道闪电被击得伏地不起，最后一道闪电直接将那黑蛇活活烧死。

　　现在他也像黑蛇一样伏地不起，奄奄一息，若是再来一道闪电，是不是他也会落到像黑蛇一样惨烈的下场，想一想就让她无比恐惧。

　　往事如烟，一幕幕从眼前略过，纵然是他是条蛇，是妖，他依然清明如月，悠然如画，他死了，她也是活不下去了。

　　若是可以一命换一命，她也是心甘情愿。

　　山坡上，她哭得泣不成声，然后站起身，对着苍茫云天道：

　　“一命换一命，我愿以我的命换他的命，苍天有眼，他修行百年不易，我愿意重新六道轮回，万劫不复，只救苍天放过他。”

　　她举手誓向苍天。

　　雷公道：

　　“人家都说了，一命换一命，你要杀了谁呢？”

　　电母想了想：

　　“这个凡人是傻透了，六道轮回，前世今生，来世谁还记得谁啊，不过，即然她愿意，那我就成全了她”

　　雷公忙阻止道：

　　“你可别再轻举妄动了，你看，这条白蛇，按理说，若是一般的蛇，早就一股烟烧焦了，而你几次击中他，到现在他仍然有命在，可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山野小妖仙”

　　电母想了想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不甘心，看看我这最后一下是谁死，人家不是说了吗，愿意一命抵一命，”说着电母一擦她的两柄短剑，一道闪电随即穿过云层。

　　他半睁着眼睛望着她对着苍天信誓言旦旦，一命抵一命，这诚心日月可鉴，难道自她见到他原身的那一刻，她没有一点恐惧，没有一点厌恶，到如今还是这么对他恋恋不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平安？

　　他躺在地上宛然苦笑，

　　可他堂堂一仙山之主，天下蛇族之首，堂堂一个上仙，就算死，也不能靠一凡人的用性命相救，何况这个人又是个女子。

　　他眨了一下眼睛，眼里闪过多情流转的光茫，见一道闪电自高空直劈而来，他看得清，这道闪电是冲着姐姐而来，想来她说的话那彩云上的金光圣母听见了，可他怎么忍心看着一道闪电过去，她那张苦情的小脸被这闪电烧得一团焦黑。

　　忽然，他觉得万籁俱静，那闪电劈下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一起身抱住云格，然后一个转身，将云格压在身下，倒在地上。

　　刚着地的一瞬间，闪电穿过他的身子，如一团带火的剑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的肉都瞬间灼烧，这股热透过他的心脏，一口鲜血上涌，慢慢从他嘴角流下来。

　　他从她的身上滚下来，闭上眼睛，不醒人世。

　　云格随即回过头来一看，却见他嘴角鲜血淋淋，闭着眼睛，像死了一样毫无生气，山风刮过带过来一片凄冷，她泪流满面，伏在他的身上，哭得凄凉，一串串热泪落下，直掉落到他的脖径下，而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云中，雷公道叹了一声道：

　　“你看，他死了没有？”

　　圣母道：

　　“一个山野小仙，能接我这么多下，也算是天佑他，至于他是死是活，能活能死，也是他的命数了。”

　　雷公又道：

　　“你这最后一下也击完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今天天宫有美酒佳肴，我们还是快些回去享用吧。”

　　电母点点头，一脸得意。

　　云中，金光彩云散去，天却还是一直阴沉，她伏在他的身上，眼泪流尽，天边苍茫云动，变化万千，山风掠过，她冷得直打冷战，天上地下，雨过一片湿漉漉。

　　她躺到了他身边，看着他安静的躺在草地里，一身白衣，云中透泻的光线辉映着他的脸越来越面无血色，冰冷惨白，身子也像被冰透了一样毫无温气。

　　他这是死了吗，她摸了摸他的鼻息，也是毫无气息，她的心一片阴暗，寒冷，饥饿，心痛，交织到一起，她只觉得又累又困。

　　当云中透泻的光茫也渐渐暗去，晚上，她再也挺不住便睡着了，梦里，是她落水的的那一刻，很冷后又忽然温暖，火光照着她，他的手就停在她眼前，她用手拉过他的手，他没有抗拒，反而用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

　　她停留在那美好与温暖里，便是微弱的光茫再次从云层中倾泻下来，她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清风无情的掠过，带着她身上原来不多的温暖无情的抛酒在清冷的山间，青草幽幽起伏，阴云未散，一片阴郁笼罩世间。

　　苍山云动，一阵细雨落下，落在他脸上，他只觉得好像有人在哭，眼泪落到了他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却还是睡不醒，一转头，却见云格应躲在旁边，面无血色，用手摸了摸身体冰冷，额头发热。

　　他起身抱起云格，消失在一片起起伏伏的草海中。

　　古院屋子里，再次亮起灯火，他无意发现她后背上有伤

　　他将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姐姐，后背是伤是哪来的？”

　　“他们说我屋子里藏了个男人，把我带到了老祖宗面前……。”她迷迷糊糊答道。

　　他又问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给我药的仙婆……。”她说了一半

　　听到屋子里有孩子的哭声，走到屏风后面，看到一个婴儿。

　　将孩子抱出来，他又问道：

　　“姐姐，孩子是哪来的？”

　　“树林里检到的”她答道。

　　他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一个未婚女子，养个孩子在家终归是不好的，你我关系不清不楚，已是人人皆知，这个时候，姐姐抱个孩子在家，岂不是惹人非议。”

　　他望了望孩子，有谁会扔了孩子，有谁会舍得扔了孩子，这个孩子不知是缘分还是蹊跷。

　　为了以防孩子哭，他将手在孩子面前晃了一下，孩子便直接睡去，又将孩子放回屏风后面。

　　屋子里，他熄了灯火，然后转身一道白光不见。

　　外面夜黑风高，他径直到东村一户家里，院子里，他手拿一柄短剑寒光闪闪直压住仙婆的脖子
　　“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我与你到底有何恩愿”他目光凌厉，向前上了一步。

　　短剑压在仙婆的脖子上，剑锋已将她的脖子压出一道血印，只要他稍一用力，她这个脑袋就要搬家了。

　　仙婆吓得浑身直抖，五官错位，

　　“你不要乱来，我和玄剑是旧交，你也知道了他的厉害，一济仙药就让你没了大半法力，你敢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冷笑一下

　　“玄剑，他是谁的门下的哪座大仙，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我是蛇银花门下，玉帝亲赐东方度云新任山主，今天我就削了你，让那个玄剑来找我吧。”说着，他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挥手举起短剑落下，刺向仙婆头顶，只刷刷几道风声，银剑快如闪电在仙婆头部闪了两下。

　　仙婆两眼一翻，人还未倒下，仙婆的头发哗哗落地，仙婆随即便成了头发参差不齐的傻婆。

　　他将剑一收，然后手在仙婆眼前一扫，那仙婆忽然目光呆滞，硬挺挺的倒了下去。

　　清风舞动他的白衣，他缓缓走出院子，目光寒厉，神色苍凉。

　　云格的屋子里再次亮起灯来，他轻轻用手抚摸着云格的脸道：

　　“姐姐，仙山无白头，凡道不长生，仙凡不同道，从此各天崖。”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在他的手掌与她的脸之间闪出一阵白光，白光退去，他缓缓移开手，却见她脸上的黑印已消失不见，白皙的肤色映衬出她清透的脸。

　　屋子里烛火跳动，他将那本写好的医书装进怀里，从屏风后面抱出那个婴儿，望着她良久。
　　星光渐隐时，屋子里的灯火忽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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