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的妈妈

　　接到支线任务二三的那一天，满怀希望和斗志的笛年，终于决定接受郑妍研的好意。

　　送了儿子去学校，她挤上公交，按照记忆里赖英杰公司的方位，一路坐到站。

　　“锐方科技锐方科技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手动卖票的乘务员，大声吆喝了一记。

　　笛年从哈欠连天中醒过来，强迫自己甩甩脑袋下车。

　　边下车她脑子里边想着事儿。她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挺奇怪。

　　怎么说呢。就是这里的经济，一方面很像她原来的世界，两千年的发展水平。比如坐车没有自动售票机，播放停靠站台也需要人工。

　　可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网络消息却远比她以为的要发达。

　　在她那个世界里QICQ都还没怎么流行的时候，在这儿，怎么人人都习惯用互联网查询一下东西。虽然这里流行的手机，还是那种带盖子的，但也在朝着智能机的方向发展。

　　总体上，无法给这里的经济情况下具体的定义。

　　下了公交，笛年远远的就瞅见前面有个人影站着。一看见她下车，那人影就挥动起小手臂。

　　“姐！姐！在这儿！”

　　这是郑妍研特意来公交站台接她了。

　　锐方科技这个地方，原主来过很多次，在笛年的感觉中，原主对这里怀着心累的。每一次都揣着热脸去贴赖英杰的冷屁股，能高兴吗。

　　郑妍研拉着笛年的胳膊，热情道。“我本来以为姐姐不会来。你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笛年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走后门的，一没学历，二没经验。貌似完全托着郑妍研的关系，才能进去试一试。

　　郑妍研看出这点，鼓励她。“姐姐，我话说在前头哈。我觉得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没那么多讲究。”

　　“有些关系，你不用，别人用。况且我带你进去试一试，也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想太多。”

　　“这不是正好巧嘛。部门里刚好缺了一个人。我觉着那个职位，就算没有相关经验也能做。重要的细心。”

　　笛年点点头。不管这次工作成还是不成，郑妍研对她的帮助，她都记下了。

　　进了旋转的玻璃大门，一楼是宽阔的大厅和前台，有供人坐着休息的沙发。纵使笛年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见过更气派的公司。

　　来到这幢独立的办公楼，心里也忍不住佩服这锐方科技的老总。审美就很独特，黑白调，看着严谨，但舒服。

　　两人进了电梯，一路升到5楼。

　　郑妍研在电梯里拍拍笛年的肩，小声提醒她。“姐，一会儿我带你去面试。你不用说太多。”

　　话说完，5楼也到了。笛年出来，看了眼5楼的标志，是办公区。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冷不丁的意识到，赖英杰也是在这层上班。当年赖英杰刚进这家公司时，回来手舞足蹈的给方笛年描述过这栋大楼的气派。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留下来上班了，以后会不会经常与这个劈腿前夫碰头？

　　“来了？”进了人事部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和笛年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职场待久了的女人，要么是让人如沐春风，一看就觉得亲切。要么是公事公办，非常职业和干练。

　　这个女人显然是结合了两者，见笛年进来，她亲切的笑一笑，随后面向郑妍研。

　　“这是人事部门的顾主管。笛年，我在一楼沙发那里等你。”郑妍研朝顾主管点点头，简单给笛年介绍了下就出去了。

　　笛年瞬间紧张起来。

　　她前世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那时候学校组织实习，她也是跟着同学一起。就像班级活动一样，不像现在那么真枪实弹。

　　现在可不是什么实习，而是实打实的找工作，谋生！

　　她下意识挺直背，笛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坐吧。”顾主管指着办公室的椅子，笑容很亲切。

　　“小王，你去倒两杯水。”转头对着后面一张办公桌上的小姑娘吩咐了一句，顾主管也坐了下来。

　　笛年有点坐立不安的。

　　“我们这个岗位呢，主要就是细心。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两千五。等转正以后是三千，公司会给你缴纳相应保险。嗯，双休，基本上没有加班。”

　　“你看行吗。当然后期的待遇，公司每年都会给员工加薪两次，还是会继续提升的。”

　　顾主管说的很慢，说的时候看着笛年眼睛，显得很真诚。

　　一上来就说待遇，然后问行不行？

　　笛年不太清楚这里的工资行情，一听就愣了神。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的动了动。

　　“那，我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什么。”她有点受宠若惊。

　　这个年代的钱还都比较值钱，好像赖英杰在这家公司干了那么久，工资也才不到五千。

　　顾主任啊的笑开，随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这个呢。因为我们公司是做和电脑有关的仿真工具的。”

　　“所以很多配件，都是直接从国外总部引进来。”

　　“那么物流这一块，就比较重要。你进来先在物流部门，负责登记一下公司商品的运输情况，还有月末库存核对。”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电脑会用吗。”

　　笛年忙点头。“会。”方笛年没用过，她承认自己会，应该没什么不正常吧。

　　这个回答显然让顾主任有些意外。她看笛年进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没用过电脑的，已经做好准备从头开始教她了。

　　会用电脑，也算有点长处。公司做的东西比较先进，需要的员工也同样要有一点相应的实力。

　　她这个做人事主管的，放水也不能太过。

　　“那行，工作没什么问题的。你要是觉得合适，我现在带你去办入职手续。你明天就能来上班。”

　　笛年错愕的盯着顾主任。

　　怎么感觉这职位的面试，就是走一个过场呢？不问学历经验什么的吗。

　　说实话，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来这里，一是存了个隐约的希望。二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增加点面试经验。

　　现在这样，真的像活在梦里啊。

　　看出了笛年的疑惑和惊讶，顾主任看着面前的杯子，慢条斯理说道。

　　“本来这个职位，是要发招聘信息，选起来严格一点的。但你是郑妍研推荐进来的，品性方面一定没问题。我招了这么多员工，看人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你现在是？”解释完，要答复了。

　　笛年这次不错愕了，大力点头。“那我明天就来上班。”

　　三下五除二，确定了笛年的工作岗位。顾主任让笛年去办入职手续。

　　说是办手续，就是给笛年发了一个工作牌，可以挂在脖子上。那上面有她的部门编号和姓名，先前给笛年倒水的那个小姑娘是人事助理，让她明天带上身份证复印件，这就算OK了。

　　直到坐进电梯，笛年都是恍惚的。

　　她找到工作了？有钱了？能养得起孩子了？

　　啊，笛年一阵搓脸，在心里暗暗和小小分享心情——好不真实啊。

　　叮。电梯半路停在了三楼。笛年往里面站了站，给进来的人腾出位置。

　　进来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见一楼的按钮是亮着的，就没再出手按。

　　只是…对方扫了笛年一眼后，忽然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她。

　　“方笛年！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隐约带点儿厌恶和气愤的声音，挺耳熟的。笛年看过去，心里咯噔一声。

　　“是前夫哥啊。”

　　还能这么巧？一部电梯里就他们两个冤家路窄的人？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赖英杰以为笛年又是来公司找他的，他扭头看了下电梯，见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放了心去训笛年。

　　“我如果没记错，前几天咱俩已经去办了离婚手续。离婚了！你懂吗！”

　　赖英杰情绪很震怒，看到笛年后，眼珠快脱眶掉出来。喷着口水将笛年往角落逼。

　　他这态度，和离婚那天截然不同了。这里面当然藏着原因。

　　他那天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风，答应了笛年以后把房子指名留给小凯，甚至还去律师那里做了公正，有他和笛年一起签了名。

　　事后美莲知道了这个事，和他闹的不可开交。哭鼻子抹眼泪，甚至差点跳楼。

　　按照美莲的话就是，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处理了。难道是在防着她吗。

　　说真的，美莲当时哭成那样，赖英杰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

　　他没有要防着美莲，甚至那么积极主动的要和笛年离婚，也是为了能快点娶美莲，让美莲不至于挺着个大肚子嫁给他，然后被人笑话。

　　可谁知道事情出了点差错，他那两天脑子不清楚，竟然因为方笛年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像之前那么闹那样低声下气挽回他，他心里反而有了愧疚感。

　　才会，才会一时糊涂答应了笛年的要求。

　　美莲那里还没有哄好，方笛年又追到公司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想让他和美莲之间有隔阂？

　　果然一切就是为了报复，他从前还没看出来，方笛年是心思那么重的一个人，藏着可真深啊。

　　瞧着赖英杰那种眼神，一会儿阴翳一会儿后悔，最后定格成痛恨的，笛年也是心累。

　　对方明明瘦下来也是个白净的小生，偏偏到了中年却油头粉面的。这模样看着跟演话剧似的，表情夸张，眼神也太有戏了。

　　瞄见楼层已经往二楼下去，笛年平静了自己烦躁的心情。只是扯起微笑。

　　“我当然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也请赖英杰先生你离我远一点。不要站着那么近。”

　　指了指赖英杰不停把她往角落挤的动作，笛年示意他往电梯门那边走。

　　“毕竟大家各自有了新生活，你靠的我这么近，会让我以为你固态萌发，想二次出轨了。你要出轨没关系，请找别人配合。我比较喜欢干净的东西。”

　　还没想到怎么让赖英杰懊悔终身，笛年觉得口头上让对方懊悔一下也是好的。

　　“你！”赖英杰受不得女人的蔑视，尤其这个女人曾经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笛年的眼睛里，哪里还有过去的半点爱意。除了像看一个陌生人之外，笛年见到他表现更多的还是抗拒和漠视。

　　他可以接受笛年恨他，讨厌他，甚至诅咒他。

　　可这副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待他像什么垃圾一样的态度，却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哪一根神经被踩住，能叫他忘了这里是上班的地方，让他只知道愤怒的冲着笛年大喊。

　　“方笛年，你不要忘了，你是被我抛弃的！放在古代，你就是一个被人休掉没人要的女人！”

　　“我不干净，你更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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