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

　　“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种专门针对疑似暴露者的阻断药，在感染行为发生后24小时内服用，有效隔阻的概率是90%。”

　　马曼曼的眼睛慢慢亮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医生。

　　“我们医院没有，在市疾控中心才备这种药品。他们会判定你的情况，给你建议。”

　　到底心生恻隐之心，医生见马曼曼混混沌沌，送她来的男人又不发一言，语重心长的说：“你一定要及时去疾控中心，虽然感染率是个数字，有一定的比例，但是对个体来说只有0和1的区分，药虽然难吃，但是28天的煎熬好过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中。”

　　这已经是超过职业范围，当做朋友似的关心了，马曼曼再三感谢，离开急诊室，她下意识的看向后半程默不作声的男人。

　　钟烈在她后面跨出房间，并且带上了诊室门。口袋里的手机在嗡嗡的震动，刚才病房里就响过多次，都被他摁掉了。他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走到角落。

　　“烈哥，你没事吧？”小肆的声音急急的从听筒那边传来。

　　“没事，你说。”钟烈低沉的应道。

　　“你……没事就好。”小肆想问钟烈怎么了，几个电话不接是很少见的，又想起他的性格，他想让人知道的自会告诉你，不想说的撬嘴巴也没用，也就不再纠结：“宁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怎么还没到，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她开始还很生气，后来就担心你出什么事了，我说一个大老爷们能出啥事，可她不停的打，给我也整的心糟糟的。”

　　小肆说着说着一瞬间又欢快起来：“我就说嘛，咱烈哥不是好好的，烈哥，要是宁姐再给我来电话，我给她咋说？”

　　“你跟她说，我会联系她。”

　　“明白，那个……”小肆顿了顿，“烈哥，有啥事您说话啊，我小肆其他的没有，就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骨气有。”

　　钟烈哼笑了一声：“不至于，忙你的去。”

　　“好嘞，再见烈哥。”这回小肆痛快的挂了电话。

　　钟烈收了线，低头翻看手机，手机里有七八通未接来电还有十几条未读信息，基本来自宋雪宁，他点开未接来电，打算给宋雪宁回过去。余光一扫，大拇指顿住，头慢慢抬起来。

　　马曼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又不敢靠太近，期期艾艾的立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两只手互相搅缠，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再次抬眼的时候，和钟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马曼曼不自觉咬着唇角，慌乱的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她鼓足勇气咧出一点笑。

　　“电话打完了啊？”她生硬的扯着话题。

　　钟烈捏着手机，沉沉的看着她。

　　“我……我能，晚上……我能……跟你走吗？”

　　马曼曼觉得她的脸热的能煎鸡蛋。疾控中心8点开门，她没带身份证，酒店都开不了，那个家也不想回。不跟着他，她无处可去，而且，再看着他，她竟然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钟烈没有立刻应答，沉默令马曼曼慌乱不安。就在她要被凝固的空气压的收回自己的话的时候，钟烈开口了。

　　“是不是钱不够？”他眼睛浮起一点戏谑的味道，伸手掏裤兜。

　　“不是不是。”马曼曼连连摆手。

　　难道他将她当成了夜里讨生活的女孩，从开始的借烟，到现在的求留宿，都像是故意的搭讪，只是她运气不好，中间遇上了那样的事情。

　　“看医生的钱还是你帮我付的，我应该还你。”马曼曼掏口袋的手一顿，她尴尬的说，“……要不加微信我转你。”

　　她根本没带钱出来。

　　就这样还被划了一刀，多倒血霉。

　　钟烈的嘴角翘了翘，马曼曼好想有个地洞给她钻，这话又像套路他的微信号。

　　钟烈很快收起那个好似讥笑的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只看她一眼：“我们就此别过。”

　　马曼曼抬起头只来得及对他的背影说了句：“噢，再见。”

　　他步子迈的很大，两三步就混进人群中。马曼曼才发现他个子很高，比周围的人高半个头，背挺的直，在行色匆匆的人堆里异常醒目。

　　马曼曼失神的看着，他的离去好像带走了她最后的支撑。所有的担忧恐惧沉甸甸的压着她的心，压得她喘不过气。

　　明天，她不敢想。

　　她还有没有明天。

　　钟烈走出了大门，夏夜的风带着有别冷气的凉意吹到他身上，他定住了脚，掏出手机回拨给宋雪宁，等电话接通的时间，他转头下意识的朝里看。

　　马曼曼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低垂着头。在所有人行色匆匆的急诊大厅，她好像一副孤独的背景板，仓皇、不安，哀伤、落魄。

　　“阿烈，你还知道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嗔怪又酥软的女声在钟烈耳边响起，“是你吗，阿烈，怎么不说话呢……”

　　“宁姐，我……”钟烈回过神， “抱歉，今天有事不能去了，你找小肆。”

　　他改变了主意。

　　“喂，喂喂，阿烈……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不用。”钟烈掐了电话。

　　钟烈凭记忆输入一串数字，拨号，那边很快的接起来。

　　“谁啊？”懒洋洋的声音。

　　“我。”

　　“呦，烈哥，我说今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叫呢，感情是您老人家要找我。”

　　“胖子，帮我个忙，查下陈昌明在哪？”

　　“烈哥，这一年多不联系，一联系就是为了别人，你太伤小弟我的心了。”胖子鬼哭狼嚎。

　　钟烈等了五秒，那边还没消停的意思。

　　“胖子。”

　　声音有点冷，胖子立刻收了音，谄媚的说：“知道烈哥您找我，肯定是大事，我一定把这个兔崽子找出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要不是他，烈哥哪里想的起我来，是不是？”

　　虽然没见面，钟烈也能想得出他现在那副涎皮赖脸的模样，人的性格还真是难改。

　　“别废话。”钟烈失笑。

　　好在胖子做起事情来还是不含糊的，思纣了一下，就问：“陈昌明是不是绰号花眼明的那个？”

　　陈昌明早年只是一个混迹欢场的小混混，长得不赖，被个富婆看上，很是过了一段风光的日子。有点钱就嘚瑟学人抽上了白的，没多久就被富婆踹了，没了收入又上了瘾，为了那点粉.钱，什么都肯干，坑蒙拐骗甚至去卖。

　　胖子猥琐的笑了两声，突然觉得不对劲：“这种臭瘪三，你找他做什么，烈哥，不会你……”跟他有一腿？

　　一年多前他可亲眼见过，那么正点的妞生扑他，真的是生扑，都被他无动于衷的推开了。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的。要不然哪个男人送上门的美.色能不要。

　　钟烈想不到他的脑洞那么大，忍不住啐骂他：“臭小子，想他妈的什么呢，他乱了那么久，鬼知道有没有得什么病？”

　　胖子一拍大腿：“还别说，真有可能，我前两个月还见到他被人打，别人不叫他名字，我还真认不出来，瘦的跟芦柴似得，以前那张招蜂惹蝶的脸风干的跟橘子皮没两样……烈哥，这样式的还找他干啥呀，要钱没有，要人一身烂病，没准过两天就死在哪个臭水沟了。”

　　“他到底有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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