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还是狼？

　　1.
　　阿苏是只兔子精，住在一个树洞里，她最喜欢做的事是每日到森林旁边的草地上吃最鲜嫩的小草，然后再捡点干草回去整理自己的小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她在吃草的时候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大狗狗。
　　大狗狗毛发茂密，大团大团的像是天上的云朵，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下了，自此以后睡不好觉，脑海里全是那柔软厚实的大白毛毛，她想着，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比干草舒服很多。
　　为了成功睡到大狗狗的白毛窝，她从每日到森林吃草和捡草，改为每日蹲点与大狗狗套近乎。

　　大狗狗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仿佛也没什么目的，平日里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在草地闲逛，然后到小溪边喝水，偶尔也去林子里溜达几圈。
　　阿苏观察了几天，自以为已经熟练了解了大狗狗的习性，就着手开始准备偶遇。
　　这天一早，她天还没亮就爬出了兔子窝，来到小溪的石板上假装睡觉，根据观察，这块石板是大狗狗喝水时最爱站的一块，太阳出来得早的话它还会进水里洗个澡然后在石板上晒毛毛。
　　果然一刻钟过去，大狗狗迈着优雅的步子径直往这边来了，阿苏老远看到影子，立即闭上眼睛，紧张地等着大狗狗过来。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她占了他的地盘，他总会生个气什么的，到时候他说话，她就好借机道歉然后搭上话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睡一下他茂密的毛毛啦！

　　2.
　　于是等白肆来到溪边喝水的时候就看见一只小毛团窝在自己往日喜欢站立的地方，他微微一愣，随即心脏控制不住地跳动了起来，这毛团他认识，他来到这片地方的第一天就看见她小小的一团在趴在草地上窸窣窸窣地啃草，三瓣嘴快速蠕动，长而圆润的耳朵垂落在青翠的草地上特别呆萌。
　　那会儿他刚与对头干了一架，气息不稳，落在草地上的动静有些大，把小毛团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过来，眼眸茫然而无辜，红宝石似的眼睛像是夹带着清晨的水雾，就这一眼就看进他心里去了。
　　他本无意在这地方多待，就因为看中了这小毛团，脚底就跟踩了麦芽糖似的，黏得死紧让他走不动道，干脆在这地方住下了。
　　为了能多看看小毛团，他特意选了个最近的山头当地盘，妖不用吃饭，他闲暇时间极多，便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小毛团身上，怕吓着她了，他也不敢说话，只装作不经意地在这附近闲逛。
　　他想着，小毛团那么小，还不够他一爪子拍的，得再等等，多等等，等她熟悉了自己的出现，他就把她叼回家去，给自己当小媳妇，他会哄着她，给她摘最鲜嫩的小草吃，打最可口的溪水喝，再给她造个最舒服的兔子窝，她的窝他偷偷看过，都是干草，一点也不舒服，她身子看起来这么软，硌着了就不好了。

　　可现在他看见她居然睡在他的大石板上，她睡了多久了？旁边就是溪水她不会冷吗？听说兔子都怕冷，冻生病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白肆不由得有些焦急，小心翼翼上前，呼吸都放得极轻，用鼻尖触了触小毛团的耳朵。
　　谁知他刚碰着，还没感受到温度，那圆润可爱的毛耳朵突然立了起来，白肆唬了一跳，立即退开两步，小心翼翼地看着醒过来的毛团。
　　他打扰到她睡觉了吗？她会不会生气？他心里想着。

　　3.
　　阿苏终于得以和拥有厚实绒毛的大狗狗面对面，她心里早就想好了搭讪的台词，抬头就开口道，“大狗狗，你的石板太舒服啦！”
　　白肆被她叫得惊呆了，他不是狗狗是白狼的呀！
　　高贵的狼族被认成了狗狗，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白肆有心想澄清自己高贵的身份，看着毛团水润的双眸又说不出话来。
　　阿苏见他没生气，胆子更大了，蹦跳地跑下石板来到白肆跟前，介绍自己说，“我叫阿苏，你叫啥？”
　　白肆沐浴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感觉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名字。
　　交换了名字，阿苏高兴起来，“这样咱俩就是朋友了。”
　　白肆点头，毛脸下满是激动，也不在意被错认为狗狗的事了。

　　4.
　　就这样阿苏和白肆成为了朋友，交朋友又过了几天，阿苏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
　　这天两人在草地上晒太阳，阿苏兴奋又忐忑地提出要求，“白肆，我可以摸摸你的毛毛吗？”
　　小毛团要摸自己，白肆老脸通红地点头。
　　阿苏于是抬起爪子去摸白肆的蓬松大毛尾巴，其实她更想摸一下脖子的，可是白肆太高太大了，她摸不着，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摸他放在地上的尾巴，可是尾巴上的毛有点硬，虽然蓬松但不怎么适合睡觉，阿苏还是想试试他脖子的地方，那边的毛好像是双层的，看起来就很舒服，睡起来一定更加舒服。
　　于是阿苏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你趴下来吧！”
　　白肆乖巧得像只真的大狗，把下巴搁在前爪子上趴在草地上，阿苏欢快地揪住他的毛毛往上爬，一屁股坐在他脖子的地方。
　　果然像云朵一般柔软暖和，阿苏兔子耳朵高兴地立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奖，“白肆，我喜欢你的毛毛，可真软啊，大狗狗的毛都是这么软吗？”
　　白肆默了默，心里既高兴自己的毛毛讨了阿苏的欢心，又郁闷高贵的身份跟大狗混为一谈，别提多复杂了。
　　他忧郁地偏头看了阿苏一眼，动作不敢太大怕把小毛团摔下来。
　　阿苏没听到回答，又接着说，“狗狗不都是喜欢吠叫的吗？我却从没听你叫过，白肆，你叫一声我听听吧！”
　　白肆沉默半晌，小心问道，“阿苏很喜欢大狗吗？”
　　阿苏手里揪着他的毛，“是啊，大狗狗的毛毛这么软这么厚，我当然喜欢了。”
　　白肆，“……”
　　阿苏，“白肆你快叫吧，我还是小时候去人间玩听见过狗狗叫，好怀恋呀！”
　　空旷的草地吹来一阵清爽的风，阳光柔和，两只毛团，一大一小摞在一块晒太阳，远远看去像是个小雪山包，在碧绿的草地上堆叠出奇特的风景。
　　过了许久，空气中传来“汪汪”的两声狗叫，中气十足响亮地传出去好远。

　　5.
　　自从上次阿苏得以爬上白肆的脖子顺道在上面睡了个觉后，阿苏这些日子就多了个睡午觉的习惯，当然每次睡的地方都是白肆的后背或者脖子处。
　　这天下雨了，还挺大，树洞里的地势太低，被淹了。
　　阿苏半夜被浸进草窝的雨水冻醒了，特别忧伤，没地方睡，只好幻化成人形爬上树用妖气布了个结界躲雨，她灵识开了三百年，但是到达化形期才半年时间，维持人形撑结界还是第一次，以前下雨了都是躲在她师傅麻雀精的窝里躲雨的，她师傅会看天象，雨还没来提前就把她叼过去躲着，可她师傅一年前历雷劫被劈成了原形，被师傅的师傅带走重新修炼了，现在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布结界。
　　她没布过自然也不知道在人形的时候用法术会这么费妖力，才半个小时不到就撑不下去了，被淋了个通透，毛毛变成的裙子都湿透了，可她也不想变回原形，原形爪子太短了，抱不住树，她会掉下去，下面的水那么深，掉下去她一定会被淹死的，只好委屈地继续抱着树干，边抱边哭。
　　正当她委屈地觉得自己会被冻死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个白色的大个头飞速地冲了过来，虽然那个大个头长而软的毛毛淋了雨全部粘成了一块，不再好看了，阿苏还是认出来是白肆。
　　白肆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气息有些浑厚，喘气声竟是比淅淅沥沥的大雨还要重。
　　来到树下，他一眼认出阿苏，焦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阿苏由小声的哭泣变成大哭，委屈道，“我的毛毛都打湿了，好难受。”
　　人形的阿苏比起兔子形状的阿苏声音更加软糯，带着婴儿般的稚嫩感，此时她用这样的声音在白肆跟前哭，白肆心都疼成两半了，他慌张地喊道，“你快下来，我会去水决，毛毛干了就不难受了。”
　　阿苏抱着树干不松手，仿佛受了空前绝后地欺负一般，“我下不来，我怕掉下去摔着了，地上还有水，呜呜……”
　　白肆急得在树下打转，只好摇身一晃变成个白衣俊朗的青年，青年亲自爬上树把个子小小身体软软的阿苏抱下来，阿苏双手环住他脖子，到了树下也不敢松手，生怕踩到了地面的水，白肆只好先掐了决烘干双方的衣服，撑开结界抱着她回山洞。

　　6.
　　山洞建在半山腰上，又大又暖和，进了山洞阿苏才放松下来，重新变成兔子，找了个角落赶紧舔毛。
　　白肆知道这是兔子淋雨后的本能反应，虽然身上没水了，还是舔舔才能安心，他搬出洞里的干柴点燃，洞里的温度立时又上升了一些。
　　阿苏被火光引得回神，蹦蹦跳跳过去汲取温暖，身体回暖这才有空去看人形的白肆。
　　动物之间的情绪表达向来是比较直接的，特别是阿苏这样化形不久又没在人间游历过的小妖，心思最为澄澈，有什么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便赞叹道，“白肆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师傅的师傅还好看呢！”
　　白肆老脸一红，兴奋起来，“其实我觉得你长得更好看，小小团团软软的。”
　　阿苏有点迷，听不懂他的形容词，“小小团团软软是什么意思？”
　　白肆形容，“就是看起来小小的，脸和眼睛嘴巴都是团团的，抱起来还是软软的。”
　　阿苏被绕得有点晕，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莫名心跳加快，长长的耳朵羞涩地垂下来挡住自己的小毛脸。
　　白肆看看夜色，用大石头把洞口堵住，挡外面的寒风，他变回原形，大毛团一个把小兔兔围在自己怀里，然后用力舔了一下。
　　阿苏被他舔得差点歪了，耳朵从前面顺到了后面，“你干什么呀？”她有点羞，只有最亲近的伙伴才会给对方舔毛。
　　白肆一本正经，“你毛毛上有水，我给你舔舔。”说着又舔了一下。
　　阿苏白毛下的皮都羞成了粉红色，“我、我自己会舔的。”
　　白肆，“后面你够不着。”说着又舔了一下。
　　大狗狗果然妖如其名是个暖心的品种，阿苏在白肆舔毛的热情下昏昏欲睡，却没看到头顶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闪着变态的光芒。

　　7.
　　睡了一晚上的毛毛窝，阿苏觉得简直舒服得要上天。
　　她跟白肆商量，“你的山洞好舒服，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白肆狼眸子忽闪，“可以，不过你得交租金。”
　　阿苏，“我给你打扫卫生。”
　　白肆，“山洞我刻了防尘法阵。”
　　阿苏，“我给你打干净的溪水。”
　　白肆，“我会凝水术。”
　　阿苏，“那我给你梳理毛发。”
　　白肆，“我会清尘术。”
　　阿苏崇拜道，“你真厉害，那我怎么交租金。”
　　白肆憨厚一笑，“你给我亲一下吧！”
　　阿苏立即紧张到结巴，“你、你昨天不是亲过了吗？”
　　白肆疑惑，“什么时候？”
　　阿苏，“就是你给我舔毛的时候。”
　　他那么大，一嘴巴就能给她舔个囫囵，全身上下都被亲过了。
　　白肆，“这不算，只有人类的形状才算亲亲。”
　　阿苏不懂，“是这样吗？”
　　白肆，“那是当然了，我比你成精早，不会骗你的。”
　　说着他就地一滚变成个翩翩美男子，然后在阿苏小毛团身上轻轻一拍，她就变成个软萌的小姑娘了，大眼睛圆脸庞小嘴巴，看起来特别鲜嫩可口，把白肆看得一阵情难自禁。
　　于是，在阿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头顶压下来的脑袋给亲了一通。

　　8
　　亲完，阿苏嘴巴红红眼尾红红，大口喘气。
　　白肆一脸餍足地抱着她，“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人类还有一个规矩。”
　　阿苏，“什么规矩？”
　　白肆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咪，“就是一男一女亲亲过后就是伴侣了，你刚刚被我亲了，以后就是我媳妇了。”
　　阿苏脸红，“怎么怎么可能？我师父和师父的师父也亲亲过，可他们不是伴侣的。”
　　白肆，“怎么不是伴侣了？你师父跟你说过他们不是伴侣吗？”
　　阿苏小声道，“那倒没有。”
　　白肆，“那就是了，他们肯定是伴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现在咱俩也是伴侣了。”
　　阿苏眼眶红红，感觉自己被骗了，“你刚刚明明说亲一下，交租金的。”
　　白肆，“是啊，亲一下，我的山洞给你住一辈子。”
　　阿苏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理由反驳，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亲一下就成别人媳妇了。
　　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她道，“我不止要住你的山洞，我还要睡你的毛毛。”
　　白肆大方挥手，“让你住。”
　　阿苏，“我还要吃你山洞外面的青草。”
　　白肆继续挥手，“让你吃。”
　　阿苏，“我渴了你得用法术给我变水喝。”
　　白肆，“给你变。”

　　9
　　吃喝睡三大人生难题都解决了，阿苏本应该觉得欢喜的，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心情郁闷。
　　白肆见了哄道，“你只睡过我脖子和背上的毛毛，其实我肚子上的毛毛最舒服了。”
　　阿苏，“真的吗？”
　　白肆，“你试试。”
　　于是白肆又变成大毛团，把阿苏变成小毛团，仰着肚子让她躺上去。
　　阿苏立即忘了忧伤，“真的很舒服哎，还很暖和。”
　　白肆，“我没有骗你吧，那你给我当媳妇吗？”
　　阿苏在他肚子上滚了一圈，问道，“那你的肚子一辈子给我睡吗？”
　　白肆，“当然。”
　　阿苏兴奋点头，“那我给你当媳妇。”

　　10.
　　两人正式确立关系后，很是过了几天没羞没躁的日子。
　　这天，白肆的对头又来找他了，未免打起架来吓到阿苏，白肆偷摸摸去见了对头，回来一身青肿，脸上也有伤，原形都遮挡不住。
　　阿苏见了毛都吓炸了，心疼道，“你怎么了？”
　　白肆低头说，“我跟对头打了一架。”
　　阿苏问，“你为什么跟对头打架？”
　　白肆生气道，“因为我不愿意当妖王，他也不愿意，但是部落的老妖王飞升了，剩下的就只有我跟他可以当了。”
　　阿苏眼眸晶亮，“妖王啊，那肯定很厉害，你为什么不愿意当？”
　　白肆郁闷，“其实一点也不厉害，都是一群没开化的小崽子，当了妖王就得天天带着他们玩。”
　　阿苏想想一只大狗在前面跑，一群小狗在后面追的场景，忍不住毛抖了抖。
　　她道，“那不当挺好的。”
　　白肆又突然高兴起来，“是啊是啊，刚刚我终于打败他不用再当妖王了，我可以回家啦！”
　　阿苏愣道，“你要回家吗？你的家在哪里？”
　　白肆道，“在北边，那里都是雪，可好看了。”
　　阿苏突然有点失落，“哦！”
　　白肆问，“媳妇你不高兴吗？”
　　阿苏鼻头发酸，声音闷闷的，“你要走了，以后就没人跟我玩了，我也没有毛毛窝可以睡了。”
　　她觉得非常委屈，委屈得快哭了。
　　白肆急得团团转，“媳妇媳妇你别哭啊！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跟我一起回去啊！”
　　阿苏更委屈了，“可是下雪好冷，我怕冷。”
　　白肆拍着胸脯，“我有毛，我把你揣在毛毛里，你就不冷了。”
　　阿苏眼泪汪汪，“真的吗？”
　　白肆，“是真的，我还会法术，我给你撑结界，保准你一点也不冷。”
　　阿苏想象着从来没见过的北方，眼神期待起来。
　　白肆继续道，“或者你不喜欢那里，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现在我不用担心部落里的小崽子没人带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阿苏抱住自己的耳朵，“那多不好意思。”
　　白肆瞬间被萌出内伤，脸上的伤都不疼了，一舌头过去把小毛团舔了个四脚朝天。

　　11
　　虽然哪里都可以去，阿苏还是决定先去白肆的家乡看看，她给师父留了封远行的信，用小篮子装了一篮子小草，还带了一竹筒清水，便跟着白肆出门了。
　　出发那天，天朗气清，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两妖小毛团蹲在大毛团头顶，像是一大团移动的棉花，棉花上还挂着小篮子和小竹筒。
　　远远听见两妖的交谈声。
　　小毛团道，“要回家了，你高兴吗？”
　　大毛团回，“高兴，带着你回家我更高兴。”
　　小毛团道，“高兴你为什么没有叫呀？”
　　……
　　大毛团，“汪汪汪汪……”

　　就这样一只兔兔精被一只狼妖伪装成的狗狗精拐回了大狼窝，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并没有。

　　许多许多年后，在寒冷的北方，衍生出了两个新的品种，一个叫做西伯利亚雪橇犬，一个叫做北极兔。

　　噗，这短篇有毒，宝贝们可以百度一下，西伯利亚雪橇犬还有北极兔长啥样，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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