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京兆尹大人递刀

作者:沐语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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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意


      他怀中人儿身子簌簌发抖,脸上大颗泪水滴在他手上,那片沾湿的手背如同被烙铁烫着般,刺痛难忍。卢道舒紧抿唇角,抄起阿衡紧紧抱进怀里,起身朝回走。

      这时,卢道峥过了来,方才他离的远并未看清,而今只能从披散的乱发中窥见,是名女子,她身上衣衫脏污不堪,肩头破损,透出中衣来,他只觉不喜。

      尚不论一个闺阁女子藏身京兆衙门,听起来就匪夷所思,更遑论她半夜被人劫持,险些丧命。倘若她老实呆在平城待嫁,何至于受此番大罪。

      可观八弟神色,竟是十分在意孤独衡,卢道峥心头烦闷,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将身上披风解下,递给卢道舒,冷声道:“八弟,你先回去便是,这里交给为兄。”

      既然板上钉钉,孤独衡为未过门的弟媳,她这般形容狼狈,实属不妥,见卢道舒用披风将孤独衡裹好,卢道峥才转过身来,朝围拢在少君身侧的众人道:“抓活的。”

      “谢大哥。”卢道舒见状,瞥了一眼被人围住的少君,朝在旁一直怔忪的赤云,沉声道:“少顷,将少君押回衙门。”

      还未等赤云反应过来,卢道舒已携了阿衡绝尘而去。

      赤云倒抽一口凉气,方才他看的分明,阿衡竟是名女子?他心头登时乱成一团糟,再观方湖岸上,灯笼,少君,不难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切实在匪夷所思,少君?凶手?阿衡?他正烦躁间,人群中少君不敌被俘,被金陵卫的人五花大绑起来,赤云正欲上前盘问两句,身侧传来卢道峥的声音:“刘御史近来可好?”

      赤云一怔,卢道峥侧首望过来,他唇角含笑,可眸中却无笑意,淡声道:“刘公子想来是为了护妹子,才跟着八弟来的吧?”

      话落,他见赤云面上有一瞬的僵硬,卢道峥越发证实心中猜测,沉吟道:“想必是孤独衡贪玩,上京来寻刘御史,今晚她出门不慎与刘公子走散,才险些遭此横祸,幸亏刘公子一路跟随,缉拿凶徒解救了妹子,道峥带八弟在此谢过刘公子了。”

      他说着,竟朝赤云郑重的一缉。

      赤云吃了个哑巴亏,也收了素日里“和事老”的作风,幽了声,“驸马爷昼夜伏出,帮衬在下寻找舍妹,刘某不胜感激,只不过,我能堵了京兆衙门的口,可却......”他说到这,用眼一瞥近旁的金陵卫,不再发话。

      卢道峥幽幽一笑,“刘公子放心。”他说到这,语气一顿,小声道:“至于刘公子为何只身在京兆衙门,卢某只当不知,亦不会在朝中多言。”

      赤云挑眉,都道卢家八子,各个人中龙凤,果不寻常,卢道峥未问缘由,只凭几言两语,便将孤独衡逃婚被掳,说成游玩,再拉他作保为人证,护着卢道舒,阿衡声誉,再恰时旁敲侧击,猜测他是候官身份,以此为挟,让他护着孤独衡。

      此等手段,当真了得。

      因闻孝帝推崇鲜卑人全盘汉化,鲜卑贵族改复姓为单姓,孤独姓改为“刘”姓。因平城安南将军府远离天子脚下,虽为“刘”姓,但私下还称“孤独”姓颇多。

      而刘衡便是孤独衡,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论卢家如何,阿衡身为同宗,他刘星海也不能坐视不理,赤云敛下心思,朝他拱手:“那多谢驸马了。”

      卢道峥傲然一笑,将少君押了,交由赤云,一路护送至京兆衙门才离去。

      赤云送走卢道峥,他肃了容,朝晚间去方湖搜救的众捕快们,高喝道:“今晚之事,若被传出去一个字,你们就提头来见。”

      许是他平日无甚威严,此话一出,竟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声浪,赤云恨得咬牙,用剑柄逐个敲在众捕快头上,才得了些回应。

      远处鸡鸣声起,漆黑的夜幕似是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从边缘透出光来,赤云哈欠连连,驱散了众人,扛了剑朝后院走,心中咒骂:格老子的,一日夜未睡,还背了个黑锅,无论再发生天大的事情,先睡一觉再说。

      至于孤独衡……反正有卢道舒看顾。

      而这厢,赤云口中的“黑锅”,甫一入虹竺门,便头晕脑胀,发起了低热,呓语不断,迷迷糊糊中,有只冰凉的手,贴在她额头上探视。

      从府外寻来的大夫簌簌叨叨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姑娘,受了点擦伤,惊惧过度,又受了风寒,等烧退了就好了。”

      接着是明珠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犹如魔音,使她头更晕了些,阿衡张嘴,想让她闭嘴,可嗓子如被刮在银器上,火烧火燎的疼。

      而后,又有道寡淡的声音响起:“明珠,你去瞧瞧阿衡的药煎好了没?”

      明珠抹了一把泪,收了声去了,屋中恢复静谧,阿衡眼睛勉力挣开一道缝,望见屋中一角的盆架上,卢道舒一身朱红色朝服未换,正拿着绢巾在盆里盥洗,复又捞出来抻平,拿过来换掉她额上微热的绢巾。

      他神情贯注,似是在做了不得的事。微砺的指腹贴着她额头,沁出一丝凉意,正如上次她被蛇咬卧床般的触感。

      原来......原来上次她被蛇咬,迷迷糊糊中并非小婢照料,竟是眼前的人。阿衡眼眶温热,伸出一手,搭在他正欲转身去盥洗绢巾的手上,哑着声轻唤:“别走。”

      卢道舒怔住,反手握住她的手,寻了矮几坐下,温声道:“我不走。”

      得了这一句,阿衡才幽幽睡了过去。

      她的指尖冰凉,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卢道舒看着她惨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心中如同尖刀缓慢的插入肺腑,窒闷的疼。

      当年圣上为他赐婚时,他明知阿衡心有所属,但那一刻,他想要推拒的话,却变成了领旨谢恩,之后他忐忑万状,心知覆水难收,可又卑微的抱着一丝希翼。

      他甚至曾幻想过,若她真的嫁给他,他必定将她捧在胸口,妥帖珍藏。

      而今短短时日,她竟在他眼皮底下,两次险些丧命,这教他如何再能放手?

      “噗”的一声,桌案一角燃着的烛火被风刮灭,屋中陷入黑暗,月色透过窗柩撒了一地碎银,透过床幔,阿衡的脸上如同被洒下一层莹白,在这万物寂静的夜里,熠熠生辉。

      卢道舒看的痴了,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角。

      一连几天,几幅黄汤下肚,阿衡身子才好转起来,同时也收到了远在平城阿耶的来信。

      信上称他已遣了长兄孤独炎前来,护送她回平城,筹备的婚事已近,她不可再拖延,耽误了吉时。

      因是圣上赐婚,若无病故,断没悔婚的道理,而她已同卢道舒坦言,不会退婚,现今只剩月余,她是该回去了...

      唯一让她苦恼的是,在入京兆衙门之初,她便同圣上达成协议,等“灯笼藏尸案”一结,便同卢道舒退婚,而今,想要反悔,还需从新思量。

      阿衡想到这,复又换上捕快服,出了虹竺门。

      转瞬已是二月末,枝头鹅黄点绿,迎着阵阵暖风,折射.出金芒来,前厅门前植着的一排新竹,几日不见,拔高不少,叶冠狭长,翠绿丛生。

      赤云侍立在旁,面上显出凝重,沉了声:“大人,少君已招供画押,承认自己是凶手,您看要如何发落?”

      从抓捕少君伊始,御史台前来要人,被卢道舒已还未查明真相为由所拒,再有久居方湖的“巫雅”前来保人,他们顺藤摸瓜,竟查出少君也是名候官,且是裙下之臣无数的“巫雅”三弟。

      “巫雅”盛名在外,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此事未了结前,他们也不能对少君施了酷刑。

      有了此等羁绊,他们还得拿捏分寸,卢道舒命人辟出一间干净的牢房,供少君居住,期间不许任何人窥探,而当今晨巫雅走后,一直一语不发的少君竟一口认下罪名。

      只因少君为候官,为圣上管辖,京兆衙门无权处置,因此御史台来要人定罪,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眼见卢道舒眼眸晦暗,似是也在寻思,赤云吃不透他的心思,疑惑的开口:“不若给了御史台?少君已招认,就算他们来拿人,还能教他翻供了去?”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越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当然不能给。”赤云转头,门外天光刺眼,瞧不真切,只窥见一片紫影飘然进来,来人眉眼弯弯,如同月牙般望向上首的卢道舒。

      卢道舒倏然起身,眉眼比方才还晦暗几分,显是动了怒,阿衡背过身去,从案几上执了一盏茶,笑吟吟的上前,呈给卢道舒,眨眨眼,“大人,可是口渴了?”

      “属下,这便给您沏壶茶来?”

      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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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情景小助手赤云:我能怎么样?有个惹是生非的妹子,我也很绝望啊,恭喜赤云荣升背锅侠。
    小剧场
    阿衡:你.....你竟然偷亲我?
    卢道舒(深沉状):你当时没说不让我亲。
    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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