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与白龙[西游]

　　两人沿黄河南岸而行，不一日便到了入海口前，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夏鱼内陆长大从没见过海，这放眼看去顿感心旷神怡，惊奇不已。

　　敖烈停下马车，扶夏鱼下来指东向朗声道：“蓬莱仙山即在这东方大海之中，我蓬莱门为凡间两大仙门之一，家师蓬莱真人更是亦人亦仙，三界敬仰。我去寻一舟船，今日晚些即可到达。。。”

　　话音未落，突听得头上一道鹰鸣，两人抬头望去见一只大鹰掠过，飞进入海口边芦苇丛中，敖烈大喜，回头看夏鱼道：“正好正好，是我师兄到了！”

　　夏鱼定睛望去，一只大船从那芦苇丛里驶入黄河口内，船上跳下一男一女，男的年近三十，面部线条硬朗，双目炯炯有神，手持一把月牙状铲子，女的年龄不到二十，衣着华丽貌美气贵，一看便是名门女子。

　　正端详间那两人已快步走到了近前，拉着敖烈的手相互问候，三人均十分高兴。那年长男子笑道：“师父昨夜推算，知晓你今日到达，一早便命我和师妹来此候着。”

　　敖烈微鞠道：“多谢师父记挂，有劳师兄师妹了。”

　　却见那女子转身看着夏鱼笑道：“阿叶师叔说表哥今日接到贵客回来，那定是这位妹妹了？”

　　敖烈正色道：“正是这位夏鱼姑娘，阿桐师叔亲命我护送到蓬莱。”见夏鱼站着不语，敖烈忙躬身道，“小鱼姑娘，容我介绍，这两位是我师兄浑焦和师妹万紫。”

　　万紫一听笑得更显亲近，挨近拉住夏鱼的手道：“真没想到师父大礼相待的贵客如此年轻，不知夏姑娘来自哪个仙门，令尊又是哪位仙尊呢？”

　　夏鱼一下没听懂，稍缓了回答道：“我在玲珑镇河上摆渡，从小没见过父母，和阿婆一起长大。”

　　万紫楞了下，脸上立即又堆笑道：“师叔如此大礼，夏姑娘定有不凡之处。我今年十八，不知该称你姐姐还是妹妹呢？”

　　夏鱼微礼到：“我十六，万姐姐好。”

　　浑焦笑道：“夏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师兄妹三人在蓬莱同门两年，早已亲如兄弟姐妹，大家年龄相仿，不需拘于礼节。”

　　敖烈点头道：“正是正是。小鱼姑娘的阿婆与阿桐师叔交情匪浅，自是我蓬莱门贵客了。对了师兄，可有阿桐师叔的消息？”

　　话音刚落，却听得岸边黄河水声大震，四周骤然风声鹤唳，浑焦变色道：“不好！”

　　众人转目，只见一具黑漆黑棺材从黄河中飞出，向四人弹射而来。浑焦手起铲落把那棺材拍落在地，听得黄河之中传来一阵长笑，众人望去，见河中走出一列人马，狞笑着逼近而来。

　　夏鱼仔细看去，顿时气血汹涌。那边正中站一头目样人物，年纪颇长，面目可狰，身材高壮，样貌凶狠，头目旁边一人身形怪异，脖颈细长，双目凸出，右手手腕齐断，不是那黄河蛇王又是何人？想到那夜阿婆与之鏖战后失踪，夏鱼怒目喷张，刚欲动身上前，却被敖烈悄悄拉住。

　　敖烈上前朗声道：“原来是蛟王叔叔驾到，小侄有失远迎。此地离我蓬莱不远，离我东海大伯家更是咫尺，各位如有闲暇不妨同去作客！”

　　那头目样男子哈哈笑道：“贤侄数年不见，越发气宇轩扬。蓬莱真人和东海龙王有机会老夫自当要去拜访，今日来此，却是另有他事。”

　　浑焦走上前道：“晚辈蓬莱门大弟子浑焦，率同门经此地入海，不知蛟王前辈有何事指点？”

　　蛟王看了浑焦几眼，点头道：“原来是你，跟着蓬莱真人学艺，甚好甚好。”

　　万紫也上前一步作揖道：“蛟王伯伯，晚辈小时候跟随父亲万圣龙王有幸与您见过一面，一别多年，代我父亲向你问好。”

　　蛟王点头笑道：“原来是万圣公主在此。蓬莱门真是满门贵徒，幸会幸会啊。”说完看了夏鱼一眼，侧目问身边黄河蛇王道：“那晚伤你者，是否在这些人中啊？”

　　黄河蛇王怒目跳出，指着夏鱼道：“就是这小妮子和她的同党，杀我兄弟十数人，还断了我的右掌！”

　　蛟王轻笑道：“各位贤侄都乃故交之后，老夫今日绝不为难，但我贤弟断腕之仇，我这做大哥的却是不得不报，各位请渡海自便，把这位外姓姑娘留下即可。”

　　敖烈手抖剑出，指向黄河蛇王道：“孽畜小妖，栽赃妄语！那我问你，那晚你在河底害我，又伤我师叔和阿婆，此账怎算？”

　　对方阵中见敖烈亮剑，纷纷亮出兵刃。黄河蛇王望蛟王一眼，见其点头，转面细声奸笑道：“你现在无伤无恙，凭什说我害了你，你那师叔和阿婆嘛。。。”蛇王指着那具棺材道，“我这不是还给你们了吗，哈哈哈。。。”

　　四人大惊，敖烈立即打开棺盖，夏鱼看去，瞬间晕倒在棺木之上，那棺中二人正是阿婆与那位蓬莱师叔，看去早已气绝多时。

　　敖烈扶住夏鱼，也是气涌欲倒，回身厉喝道：“贼子找死，竟敢动我蓬莱门人，还不自行了断！”正欲冲出，却见身旁绿影闪动，夏鱼拔下发髻上那根北冥寒钗，一道光般刺了过去。

　　蛇王冷不及防，眼看这一击即要得手，那蛟王侧身一掌击出，夏鱼隔空受力刺偏，伤了蛇王左臂，自己倒在了地上。蛟王哈哈大笑道：“妙极秒极，北冥寒钗，周天真气，果真是你，果真是你。”

　　敖烈不及多想，径直挥剑刺了过去，蛟王闪身避过道：“贤侄大不必为外人而动干戈吧。”敖烈反手又一剑道：“你敢伤她，我龙族便与你族即刻决断！”

　　蛟王侧身再避过，却不还手，哈哈笑道：“好一个即刻决断，你还是先去问问你那父王和三个叔伯吧，哈哈哈。。。”

　　夏鱼适才见外婆被害，大悲大恨中周身那真气顷刻如天洪泄闸，她只想与那蛇王同归于尽，拔下寒钗全身被真气所驱动如闪电，但仅这一瞬即管控不住，刺偏后摔倒在地，体内真气四窜，想站起身又再次摔倒。蛇王挥出长鞭，一把将夏鱼紧紧缚住，不能动弹。

　　浑焦和万紫见状，立即各自挥出兵器，随着敖烈向那蛇王冲了过去，却见蛇王持鞭提着夏鱼退到岸边，那蛟王双手画圆，吸气推出，只见四周飞沙走砾，师兄妹三人只觉得眼前空气扭曲，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远远掀起，摔落在地。

　　蛟王长笑道：“三位贤侄不必惊慌，老朽只是用了一成功力，各位当不会留下内伤。只是这位姑娘我就带走了，代老夫向尊师问好。”

　　敖烈被巨大气流击中，但觉五脏被压，六腑俱碎，他努力凭剑撑坐，见夏鱼被那蛇妖缚地拖行，挣扎中正回头望了他一眼，敖烈全身气血几近涌出，用尽最后力气击地飞起，化为龙身，如雷如电向对方阵中冲杀过去。

　　那蛟王转身，右手抓出顺时扭动，却见整个空间立即扭转，地表和空气都剧烈晃动起来，敖烈重重摔倒在地上变回了人身，喷出大口鲜血，看着夏鱼痛喊道：“不。。。”

　　蛟王哈哈一笑，道：“今日倒让你们见识了老夫的魔天大法，恕不奉陪了。”转身欲走，却突觉眼前万道银光，抬头见满天剑雨，漫空袭来，蛟王大骇道，“万剑朝宗，不好！”语音未落只见得眼前手下纷纷中剑身亡，剩得他和蛇王两人四望恐慌。

　　却见得一行水鸟飞起，那茫茫芦苇丛旁，一叶轻舟缓缓驶了出来。蛇王应声看了那小舟一眼，立时双眼绝望神色崩溃，全身抖动松开了夏鱼。

　　夏鱼朝那方向看去，见舟上立一青衣男子，约莫三十上下，长身墨发，面如神雕，颜如玉刻，迎着黄河入海口，似从天边飘了过来。那男子几曾熟识，几曾遥远，似在前世怀中，又似在昨夜梦里。

　　不知为何夏鱼有点想哭，眼圈乍红那男子身形却如随风飘起，转瞬间落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三位少年见状均大喜，努力支撑着跑了过来，喊道：“师父！”

　　那青衣男子点头，轻轻蹲下扶起了夏鱼，夏鱼还犹在梦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发现这位年轻师父的眼中，也闪着一丝泪光。

　　那男子转过目光，看了眼黄河蛇王，蛇王惊吓间立即跪下磕头，大声哭求道：“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那男子微笑道：“没有用的，你必须死。”回头看着夏鱼，轻声问道：“想不想亲手杀他？”

　　夏鱼咬牙吸气，流泪点头。那男子缓缓托起夏鱼右手，夏鱼顿感胸中那四窜的真气万流归海，汇入丹田，只觉一股真气顺肩腕而出，右手中那把北冥寒钗如一道闪电飞出刺入蛇妖眉目之间，蛇王顷刻伏地毙命。

　　青衣男子放下夏鱼手腕，夏鱼看他眼睛，却能看到这男子表面宁静下隐藏的激动，夏鱼甚至感觉到了，他触碰着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那男子牵着夏鱼走到三徒身旁，见众人诧异才顿感不妥，松开了夏鱼的手，看了眼棺材里的人，回头对蛟王冷道：“魔天大法，这么说我蓬莱门阿桐和鲲族雪莲，也是你动的手了？”

　　蛟王强笑道：“是又如何，你蓬莱门下先坏我大事杀我门徒，我迫不得已才动的手。”

　　男子指了指夏鱼，看着蛟王问道：“你强抢这位姑娘，又是什么打算？”

　　蛟王大笑道：“想你堂堂蓬莱仙尊，竟也如此虚伪，我什么打算？你这次兴师动众带她去蓬莱山，你什么打算，我就是什么打算。”

　　男子叹了口气，转身向夏鱼看去，见夏鱼也正迷惑望着自己，他摇了摇头扬起右手双指指天，只见寒光乍闪，一把绿身宝剑穿云而出瞬间握在了他手中。

　　蛟王大骇，大喝一声道：“魔天大法，无法无尊！”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圆，只见四周空气裂开，黄河之水被瞬间卷起，合着漫天飞石，向众人袭来。

　　男子轻轻笑了，也不回头，挥剑随手挑起空中飘来的一根芦苇，轻声念道：“起。”却见那芦苇迎着对方飘去，即刻间把那满天的河水和石沙都挡了回去。男子食指点起，那绿剑闪电般飞了过去，抵在蛟王颈前。

　　蛟王倒未惧怕，大声道：“都说天庭第一剑客湛决已百年不再用剑，我今日死在你的剑下，倒也是值了。不过我提醒你，你因外系杀了天庭官属，只怕到时凌霄殿前，也不好交代！”

　　男子未动神色，看着夏鱼道：“这些年是雪莲。。。是你阿婆养你长大的？”

　　夏鱼想起，泪如雨下，回道：“一直由阿婆抚养照顾，只可惜再也无法报答。”

　　男子反手指着蛟王道：“仇人就在那里，你想不想亲手报仇？”

　　夏鱼点头道：“只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男子轻笑道：“好，你若愿意，随我到蓬莱门下学艺三年，三年内定教你凭自己之力手刃仇人，你可愿意？”

　　夏鱼顿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万紫忙走近拉着她胳膊道：“傻妹妹，还不快跪地拜师！”

　　男子摇头道：“不用，你不需行拜师礼节。”右指挑起，那柄荧绿宝剑飞回手中，他缓缓递到夏鱼面前道：“这柄血玉灵剑，就送与你了。”

　　夏鱼低头看去，见那把剑身绿中泛红，寒光耀眼，想阿婆已经不在，世上了无依靠，得蒙仙尊偏爱能进蓬莱门下，也是有了归落。夏鱼不禁含泪点头，接过宝剑道：“多谢师父！”一滴眼泪滴下，顺着剑身上那个小孔，落到了地上。

　　青衣男子舒一口气，回转身看蛟王冷道：“你总算是玉帝亲封，我今日不杀你，三年之内，这位姑娘自会去取你性命。”

　　蛟王长笑道：“哈哈哈哈，当断不断，蓬莱真人也不过如此，你终究会后悔的。。。”语音未落纵身跳入黄河，瞬时消失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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