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长

　　格兰特家的豪宅是一个顶楼公寓，顶楼的整个三层都是属于这个豪宅的一部分。华美的装饰，还有那毫无遮掩的哥谭夜景，使得这个豪宅成为格兰特家最值得炫耀的家产。然而如今，这座豪宅正在被哥谭警方调查。

　　亚当·格兰特死了。

　　格兰特家的当家人死了。

　　而剩下的那一代人，一个是还没长成的叛逆青少年，另外那位则是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小姑娘。无论哪一个，都担不起格兰特家。

　　蓝色和红色充斥着这个还带着血腥味的地方，那平日里总是冲着自己父亲发脾气的少年眼中带着迷茫。

　　这种迷茫，布鲁斯知道，也经历过。

　　对未来，对自己，对家人的迷茫，或许能够压垮一个少年。而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找出凶手，给这个少年和整个格兰特家带来些许终结感。可惜……那亲人被暴力带走的遗憾总会有，总会造成或多或少的填不上的空缺。

　　布鲁斯微微抿了抿唇，熟练地压下他日渐增长的愤怒。

　　“吉姆，让我单独留在这儿一会儿，可以吗？”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局长耳边响起。

　　詹姆斯·戈登。

　　他也不是第一天做哥谭警局的局长了，甚至这一个凶案现场比起其他疯子造成的凶案现场要温和很多。没有那么多的血，没有那么多的挣扎，没有那么多的笑声。然而，这确实又比疯子造成的局面更恐怖一些。

　　因为……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二起了。同样是富豪之家，同样是精准的行刑式凶杀，同样是尸体心脏上插入了一根猫头鹰羽毛，同样是书房里有一摞这家人的罪证。告诉我，难道哥谭的童谣是真的吗？那个……猫头鹰法庭？”吉姆的声音带着些许迷茫，有时候，在哥谭呆久了，不……跟蝙蝠侠合作久了，他偶尔会开始怀疑起是非观。

　　当然，他不是在怀疑蝙蝠侠，而是在怀疑自己。

　　明明知道哥谭中，有很多需要改变的人和事，偏偏他没办法改变，只能寄望于蝙蝠侠。诚然，蝙蝠侠从未令他失望过，可……说到底，起因还是警方能力不足，没有执行力。就算是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抓住了那么多罪犯，真正待在监狱里赎罪的……也不过是二流混混而已。

　　“不会的。猫头鹰法庭不存在。”蝙蝠侠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带走了他多少力量。

　　“不过，不排除是谁想借用猫头鹰法庭的名号。”

　　布鲁斯在面罩下眯了眯眼，暗自开始盘算起有几个家族能请得起执行力这么高的杀手。遗憾的是，在哥谭，这范围能大到哥谭一半的家族。

　　目前来说，第一个死的是科尔家族的人，第二个死的就是格兰特家族。按照凶案一般的动机，不外乎利益或者复仇。复仇这个可以暂且放到一边，毕竟这个范围又会太广了。单看获利者是谁，其实也很难说。

　　科尔家族在罗伯特·科尔倒下之前，就已经被不少家族啃去一大部分了。包括韦恩集团也都低价接手了几个小公司。针对科尔家族的舆论，是从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了。先是一个小职员的爆料，然后引起了地区检察长的注意力。

　　如今上台的这个市长又不会给科尔家族一张犯罪通行证，所以地区检察长拥有了很大一部分的权利。科尔家族的调查一直在进行中，根据戈登提供的信息，他们已经得到了科尔家族的罪状，甚至比凶手罗列出来的罪行还要多。而能够审判科尔家族的法官却不大好找就是了。

　　戈登说，好几个法官都拒绝受理这个案件了，好在这都是私下问的，毕竟不能处理大家族是哥谭的潜规则。能审判还是因为那个法官恐怕是受到了那个家族的对手的指示……

　　再一次地，布鲁斯发现自己越发厌恶这个从内部腐烂的城市。

　　但他也没有办法，这里……是他的家。

　　压下因为哥谭潜规则而引起的焦躁，布鲁斯决定好好地审视一下犯罪现场。他能做的，只是改变一切他能改变的，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在哥谭这么多年，他已经看到过足够多的好人变成罪犯了……

　　尸体是在书房，跟几乎所有大豪宅一样，书房有一面宽广的落地窗，大多数人会选择在白天的时候遮住一半。过多的阳光照射也会让屋子里的家具老化和褪色的更快，而且纸质书常年被日照也会更容易散开。地上那不是很让人注意到的分界线证明了他的推断，毕竟是豪宅，都保养得不错。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书房的窗户没有任何遮掩，那么行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没错了。但是从一开始这个房间就是纯黑的，没有开灯……

　　在什么情况下，这个人会在漆黑的书房里待着？

　　那根猫头鹰羽毛他也检查过了，跟上一次发现的一样，是哥谭以前曾经非常出名的猫头鹰，可那种猫头鹰在上个世纪就已经灭绝了。最后一只猫头鹰在哥谭博物馆里好好地，布鲁斯没有检查出来那只猫头鹰的羽毛被摘掉的痕迹。

　　罗列出来的罪证他也看过一遍了，上面的内容虽然比戈登掌握的少一些，不过每一个都是能让格兰特家倒下的。另外……戈登找到的罪证有很大一部分是跟格兰特的家族企业相关的，而凶手找的都更偏向于亚当·格兰特本身的问题。

　　比如……他就没有挖出来亚当·格兰特性|虐成癖。

　　正当布鲁斯努力检查现场的所有证物时，他的通讯器却响了起来：“B，还记得你让我留意的那件事吗？”

　　“……”说实话，布鲁斯让芭芭拉留意的事情挺多的，不过最近刚刚嘱咐过的……

　　“赫德森家似乎有动静，不过夜翼离得最近，要我联系夜翼吗？”芭芭拉的声音总是带着开朗的笑意，总会让人忘记她经历过许多创伤。比如……被小丑射伤，以至于半身不遂。

　　自那以后，布鲁斯越发注重自己的家人，所以当芭芭拉问要不要找已经长大的迪克·格雷森时，他的本能反应只有一个词：“不用。我去就可以了。”

　　“……你知道我们都能保护好自己吧？”芭芭拉的声音有些低沉，她能理解布鲁斯的情绪，正如她很理解自己的父亲不怎么愿意让她独自生活一样。但正如她跟自己父亲的坚持一样，他们都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让别人来保护。

　　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罕见地在通讯器里出现了一声叹息：“我知道，我知道的。”

　　显然这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再加上布鲁斯从来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地担起他所能担起的所有负担：“先知，离赫德森家最近的路线。”

　　来到赫德森家的时候，布鲁斯已经听见了尖叫声。他没有时间找可以利用的有利地点，奔向叫声的时候只能粗粗地记了一下路线。

　　当他找到发出尖叫的人时，他也看到了那个带着奇怪面罩，浑身穿得像是中世纪战士一样的杀手。那个人的手有着金属的手套，指间明显暗藏利刃。就像是他最可怕的噩梦成真了一般，布鲁斯的脑中只有一句话：那是真的……

　　那个童谣是真的！

　　猫头鹰法庭！

　　来自猫头鹰法庭的杀手在接触到他的护臂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布鲁斯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杀手堵住，给赫德森逃跑的时间。

　　然而这个杀手的技巧实在是非常纯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有两个杀手加入了战局。冰冷的利刃刺入他战袍的瞬间，让他打了个寒颤。

　　布鲁斯经历过许多次濒死，只有这一次感觉如此阴冷，仿佛对方就是死亡一般。

　　趁着对方不注意，布鲁斯打碎了杀手的面罩，底下的肤色确认了他的怀疑。苍白发灰，黯淡无光的色泽，配合上冰冷的温度……

　　布鲁斯觉得自己该去把康斯坦丁找出来，毕竟这种生物明显是属于康斯坦丁的专业。好在，至少确认了对方已死的事实，他就不用再想着留手的事儿……

　　+++

　　有时候一个夜晚可以很长，也可以过得很快。

　　今夜是个漫长的夜晚。

　　等到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时，他已经非常疲惫，并且浑身是伤。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什么特例……几乎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会变成这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回到家后，有那么一个骄傲的小孩子，双手抱着胸前：“哼，我就说我该跟着一起出去的。”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达米安，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情了，你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父亲，我已经被你囚禁了两个多月了，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训练，我已经准备好了！”达米安的请求只让布鲁斯头疼得更厉害了，毕竟……他几乎可以确信，一旦达米安跟着出去，他的首要任务就会变成看住达米安，不让达米安造成什么另外的伤亡。

　　“达米安，你还不能跟着我出去，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语气带着不耐，不过终究他还是觉得自己口气太重，有些僵硬地用着他自己的方式道了歉：“听着达米安，相信我，再耐心一点。等手续办好了，等你已经有足够的自控力了以后，我会带你出去见人的，白天和黑夜。明白吗？”

　　达米安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犟下去。

　　“我明白，我很明白。”抿了抿唇，达米安紧绷着的脸越发冰冷。

　　在刺客联盟里，达米安学了很多，最重要的便是听命。而他尊重布鲁斯，所以他可以为了布鲁斯忍耐，听命于布鲁斯的指令。不过……他尊重布鲁斯的唯一原因源于他祖父。雷斯·阿尔·古尔很早就提过，布鲁斯·韦恩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无论是哪种方式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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