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关于太宰失忆的小故事。
之前在贴吧发过,在这里再发一次,不是特别长,一发完。
all太向,渣文笔,慎入。
内容标签: 少年漫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太宰治 ┃ 配角: ┃ 其它:文豪野犬

一句话简介:什么?!太宰先生十七岁!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3369   总书评数:26 当前被收藏数:840 文章积分:2,523,73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文野同人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262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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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太宰先生十七岁

作者:墨瞳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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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先生十七岁


      气氛很不对。
      从中岛敦推开武装侦探社的大门起,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太宰先生紧闭着右眼,双手插兜,脸上失去了惯常的笑容,立在窗前。不知为何中岛敦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那是他从未见过,却被另一个人所熟知的神态。
      而国木田先生站离他三四米处,也是一脸严肃,与太宰先生隐隐有对峙之感。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紧张,似乎会一触即发。
      敦轻轻合上门,弓起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完全不受影响还在工作的与谢野晶子身边,用手掩住嘴,小声问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与谢野瞥他一眼,停下手头的活,靠在了椅背上:“从太宰吃了那个蘑菇后就这样了。”
      敦这才看到角落那个已经蒙上一层灰尘的缺了一角的蘑菇,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还真像是太宰先生能做出来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呢。
      但是他还是有些心慌,只是看着现在的太宰先生,他的神经就在警告着危险,比遇到芥川时更甚。更何况太宰先生现在的表情和气场,像极了黑手党那个一直厌恶他的人。不,或许要反过来……

      “太宰,你到底怎么了?”
      显然国木田不打算再继续这样耗下去,他推了推眼镜,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他的内心好像在叫嚣着什么,想要将那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搭档脸上的表情撕碎。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太宰治现在的不正常,他早就扔下这个人去工作了。
      该死的太宰治,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一定要让他好好工作来补偿。
      他在内心嘀咕着,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却是在看见了太宰对他露出了一个虚伪到极致的笑容后僵住了身子。
      正好有一阵风拂过,柔软的碎发在空中飞扬,几张文件被吹得飒飒作响,打着卷儿落在了地板上。
      “你好,我是太宰治。以及,今年17岁。”

      从太宰治看见眼前几个人开始,他的大脑就一直在飞速的运转。
      明明不认识的人却表现的十分熟稔,对他极为熟悉。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不熟悉的样式,不再是以前标准的三件套。不可能是绑架,还没有人有本事把他从港口黑手党完好无损的带出来。而且,右眼的绷带不见了,不熟悉的立体感让太宰再次紧闭起了右眼。
      啧,真是刺眼。
      幻术对他没有用,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视角高了大约十几公分,而他也没有发现任何增高的东西——那种东西也只有那条蛞蝓需要了。
      所有可能性被一个一个列出,又被一个一个排除,而留下的这个哪怕再不可能也会是正确的选项。
      即使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太宰都未表现出分毫。他只是与房间里的众人拉开了距离,保持着脸上惯常的表情,独自一人立在窗前,以确保自己随时可以脱身。
      未来的我在做什么啊,居然还没有死,而且还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太宰在心中埋怨。他在看见这些人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啊,他们的眼底,都有光。
      背叛港口黑手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居然连眼睛上的绷带都拿下来了,有谁能影响自己到这个程度?难道……
      不,不能再想了。
      心中响起的警报让太宰治一下子掐断了他的思路,略过了隐隐浮现出的答案。
      一丝不苟的打扮,过于认真,偏偏又是理想主义,太天真了。早就被他下了定义的绑着小辫子的青年向前迈出一小步:“太宰,你到底怎么了?”
      关心的语调挡不住呀,看来自己在这里混的不错嘛。
      太宰勾起嘴角,伸出右手微微弯腰,姿势再标准不过:“你好,我是太宰治。以及,今年17岁。”

      一样是逢魔时刻,暧昧的光线在蓬松的发尖打转,暖色调与上翘的嘴角一如他们的初见。
      “我是被太宰先生推荐才加入侦探社的,但是因为是灾厄指定野兽的缘故被港口黑手党和组织盯上了。”“哎?然后呢?”“然后......”
      敦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以掩盖自己微红的脸颊,才继续往下讲最近发生的事。糟糕,明明喝的不是酒,怎么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呢?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坐在对面专注听自己说话的太宰先生的眼眸中,藏着自己见过最绮丽的颜色呢?
      如果这一刻能无限延长下去就好了。敦模模糊糊地这么想。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在太宰的那句话出口后,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沉默开始蔓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和难以置信,还能面色如常地做自己的事的也只有乱步了。
      也许他早就看出了点什么,谁知道呢。
      结果就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楼下的咖啡馆,打算把这次的事情弄清楚。
      “今年你应该是22岁,在两年前加入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看着眼前的人,心情复杂,“我是你的搭档。”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太宰独自一人占据了一排,除去坐在他对面的国木田和虎少年,其余侦探社的人都分散到了其他的位子。
      “其实我很想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熟悉的声音与语调,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能从中听出不同。国木田这么想着,毫不留情地吐出了几个贬义词:“灾难、浪费绷带的装置、麻烦制造机,总是不做正事又扰乱我的计划。”同时也是完美无缺的搭档。但是国木田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只会让某人听了更加得意吧。
      旁边善良的少年在看见太宰受到打击低下的头和失落的表情后,马上慌乱地接上:“其实太宰先生还是很可靠的啦,虽然太宰先生总是自杀。”即使总是被太宰先生的行为弄得黑线,敦始终不曾忘记在刚经历的大事件中太宰所表现出来的。简直是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除了惊叹他无法再有其他感想。
      即使偶尔脑海中也会闪过如果太宰先生是敌人那该有多可怕之类的想法,但是敦从来没有担心过。
      他是如此地信任着这个人,信任着这个称他为少年,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的人——即使知道了他黑手党的过往。
      “在三大异能组织战争的时候也是,太宰先生真的很厉害呢。”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能给我讲讲吗?”
      “哎?恩,好的。我是被太宰先生推荐才......”
      敦的声音逐渐远去,国木田的思绪飘回了与太宰的初次任务。
      并不美好,应该说满含着猜忌与怀疑,却也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看上去举止奇特,行为轻浮,但是不经意中透露出来的,却是锐利的目光和冰冷的绝对的理性。
      明明没有刻意去记过,但是太宰的每个表情都在他脑海中自然地浮现。演戏时的装疯卖傻,捉弄他时的狡黠,有超出预计之外的事时的难得的惊讶,以及......防备他人时的无懈可击——就像现在这样。
      中岛敦看不出来的事情,不代表国木田看不出来。青年的动作看似放松,却是全身戒备,大概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套话罢了。
      从开始就不平静的心绪,现在是愈发烦躁了。
      国木田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不做出什么来。
      哪怕他现在真的很想给某人一个过肩摔。

      “人虎,你说够了没有!”伴随着声音的是急速射出的黑刃,破空袭向白发的少年。
      敦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起身挥出一拳,虎臂击退了黑兽。“芥川!你怎么在这?”
      “好了好了,别打了。”太宰伸手消散了芥川的第二击,“是我叫他过来的。”
      “太宰先生。”在收到一条短短的“过来”后,芥川就听见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冥冥中他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属于他的太宰先生的东西。
      他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连正在开的会议都不管不顾,首领的呼唤也没能停下他的脚步。
      曾经他最想获得的不过是太宰先生的一句认同,为此他已经战斗了很久很久。但或许是因为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当真正获得所渴求之物的狂喜褪去后,他的心中竟再次生出了不满足。
      想要更多、更多......
      “呀,芥川,你过来了啊。”太宰微笑着张开了手,“织田作好像换手机了呢,怎么打都不通,你知道他的新手机吗?连安吾也是......”
      名为嫉妒的火焰在灼烧着胸口,激烈的情感在心中回荡。织田作之助!为什么又是这个名字?芥川嘶吼着出声:“太宰先生!织田作之助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不能看着我呢?
      但是他的话被打断了,刺骨的冰冷笼罩着他,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的训练。
      “闭嘴!”太宰脸上的笑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外放的杀气几乎肉眼可见,粘稠而带着血色——那是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形成的。
      敦久违地感受到了恐惧,自从他能掌握自己的异能开始战斗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的身体瞬间虎化,轻微地颤抖着——即使那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

      “织田作之助已经死了。还是说,太宰,你的大脑已经萎缩到连那都忘了?”刚出言嘲讽完,中原中也内心就有些懊悔,他不该在boss之前先出声的,这是他从未犯过的错误,但看见太宰那样子就习惯性想呛一句。
      也就是刚才,中原中也跟在森鸥外半步后踏入了咖啡馆的门。
      “啊,是之前遇到那个大叔!”敦已经收回了异能,小声惊呼,却被国木田挡住。
      “小心点,那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芥川在首领面前也不敢再做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他的身后。
      太宰的杀气已被他全部收了起来,黑暗的气息却仍在他身上残余,如同深渊一般,连光也一同吞噬。
      他低着的头有一半笼罩在阴影中,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森先生,是你干的吧?”
      明明是疑问句,却偏偏用了肯定的语调,好像在开始就认定了一般。
      他终于明白了一开始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不是因为失去记忆——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劣质的游戏罢了。
      想必他叛逃也是为此了。

      “啊,太宰,好久不见。”女孩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稚嫩而清澈,却仿若隐隐含着恶意。
      金发的幼女完全无视了太宰危险的气息,哒哒哒的跑到他身前,绕着他转了一圈。
      “太宰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
      天真的语调正好道出了事实,失去了五年记忆的太宰还是那个黑手党的干部,身居高位,其手段令他受人畏惧。
      “爱丽丝,回来。”森鸥外也看出了太宰的状态,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穿这洋裙的女孩躲避不及消散在空中,下一秒又出现在森鸥外的身侧。
      本来不是爱丽丝坚持要过来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没想到看到了这样有趣的事呢。森鸥外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头,望向太宰紧闭着的右眼。
      “太宰,还没有睁开你的右眼?你以为这样子就可以当做看不见吗?”也许是太久没见这副样子有点怀念吧,森鸥外无知觉地用了更加亲近的,在更早的时候用的称呼。
      本来已经抑制住的杀气再度肆虐而出,随即又被收敛。
      无疑是被说中的反应。
      “中也君,芥川君,我们走吧,会议还没开完呢。”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逐渐远去,几人唯有担心地望着仍立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太宰。
      知晓了朋友的死亡......想必并不好受。

      衣物被一件件除下,又随意地抛向空中,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并没有整理的意思,因此它们也只能凌乱地躺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
      “啪!”
      浴室的灯被打开,苍白的光线驱散了之前的昏暗,映得太宰的脸又是白了几分——不是那种珠圆玉润的健康的白,真要说的话,是那种让人联想到医院的白墙,如大理石般冷硬的白,毫无血色。
      太宰赤着脚踩在瓷砖上,脚趾因冷意微微蜷缩,脚边却有绷带慢慢落下,盘成一片。
      身上的一切杂物都已被除去,太宰直面着镜中的自己。
      这具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抽长了些许,多了不少疤痕,浅褐色的大概是最近伤去的,还有一些极淡的则是很早以前的。
      他尝试着睁开自己的右眼,但镜子里的反光太过刺眼,仅仅是片刻便有些酸涩,与空气接触处更是瘙痒难忍,让他再度闭上。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他伸出手,不出意料地在洗手台上找到一把刀。只是一把常见的水果刀,细长的刀身上反映出他的眼,睁着的左眼中是一片暗沉。
      刀子在手上细细把玩,他做的极为熟练——作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熟悉一把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又猛地凑到了脖子前。
      这一下用力太猛,已划开了一小道口子,并未伤及动脉,但也有血汇聚,顺着线条留下。那是白中唯一的色泽,仿若雪中的点点红梅,触目惊心的红,如那三途川畔的彼岸花,艳极。

      织田作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呢?

      刀压得更近了些。
      只是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森先生的声音,不似平时那般,而是压低了声线说出来的——稠腻,像是对夏娃吐出谎言的蛇一般,迤逦而带着点诱惑力。
      你以为闭上右眼有什么用呢?这样子你就能看不见吗?
      “砰!”
      刀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还是凄凉地躺在地上,刀刃似乎也磕坏了少许。
      太宰的胸口大力起伏,狭小的空间中清晰地听得见喘息声。他握紧了拳头,快步走出浴室,从风衣的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惨淡的光线从其发出,竟是连太宰的眼底都有着一点亮光。
      他死死地盯着一个陌生的并未署名的号码,有什么东西迫使他伸手点击。
      “嘟——嘟——”
      侦探社的人明显不参与他的过去,黑手党的人因为叛逃不能找他也不想找。心里的预感告诉他,只要找到这个人,他就能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太宰?你会打电话给我还真是稀奇啊。”
      熟悉的声线,太宰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安吾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
      “......我想和你见一面。”

      天空中布满了阴云,细密的雨丝从空中飘落,连带着房间中也有些潮气。
      太宰摸出一卷绷带,熟练地把它往自己身上绑,打出一个漂亮的结。他又拉开衣柜的门,清一色的白衬衫黑马甲加沙色风衣让他不禁静默了片刻,但是他很快又在最里侧发现了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
      他嗤笑一声,抓起穿了这么多年的衣物就往身上套,也不管合不合身以及这套装束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惊喜(惊吓)。
      果不其然,衣服着实是有些小,在街上走时身体各处都会感到有些紧绷,看上去也是有些怪异。
      不过太宰可不管这些,他不紧不慢地往目的地走去,毫不在意被雨打湿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和他人打量的目光。
      到的有些早了,安吾还没来。太宰伏在栏杆上,看着雨洒落在河面,又被吞噬顺流而下,连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横滨在这五年没有太大的改变,和他的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变的从来不是地方,而是人。
      他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却还是忍住了。
      安吾一定能为他解答所有的疑惑,他如此确信。
      不过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他疑惑地歪歪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想起来呢。算了,管他呢。

      被遗忘在天边的国木田独步正暴躁地在侦探社踱来踱去,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怎么还没来?定位查到了吗?”
      失忆的时间不定,与谢野晶子这位医生也对此毫无办法,即使是如此,工作还是要做的。
      在昨天晚上把太宰送回他的家后,国木田再三强调早上要按时到侦探社来上班,让他再次熟悉工作。遗憾的是,这似乎完全被当做了耳边风。
      “查到了,在家里。”
      “我去找他!”
      国木田摔上门,怒气汹汹地走下楼梯。电话也不接,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都失忆了,如果被卖了都不知道。当然,我才不是在关心他呢!

      不过这些都与太宰无关,他只是哼着歌,等待着安吾的到来。
      “你找我来做什么,太宰君?”不知何时安吾已站在了身后,他仍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
      “啊,安吾,你来了。”太宰转过身,直接望向眼前的人的双眼。锐利的目光被镜片遮掩,但太宰还是能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视线——带着审视与怀疑。
      “发生什么了?”面上表现的平淡,安吾心中却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不仅是太宰的装扮回到了几年前,连右眼又重新被他缠上了绷带,这扮相让他一下子回忆起过去的时光——记忆中的酒馆仿佛从未褪色过。
      但是他又是如此清楚地明白,那是永远回不去的日子。
      “我就是想来找你问一下,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太宰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却硬是听出了一股子惊心动魄的味道。
      这几年应该没有什么太宰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啊。他一下子有些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再次出口试探:“你的意思是......”
      “我失忆啦!”回应他的是太宰欢快的语调和一张笑脸。
      “......”
      一贯冷静的安吾难得空白了几秒,他一脸麻木地推了推眼镜,感觉找回了几年前面对太宰总是有的吐糟之心。
      明明是失忆这种事你那么欢快做什么!!!
      但他还是平复了心情,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来找我。”要是换做之前的太宰大概恨他还来不及吧,又怎么可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呢。
      不过已经和他成为好友,但是又不知道织田作先生的死亡,太宰大概失去了四五年的记忆吧。
      如果想更加精确定位一下时间的话......“你和织田作先生在一起了吗?”
      “在...在一起?!”
      太宰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整个人都仿佛要跳起来。他睁的滚圆的眼底,满满的全是惊讶与慌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与白色的绷带一对比更是明显。
      嗯,看样子还没有。
      相比起太宰,抛下一颗重量级炸弹的安吾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这是太宰几乎从未表现出来的震惊,他却好似从一开始就料到,织田作之助能突破他的防线。
      “安吾......你是在开玩笑吧?”太宰小心翼翼地求证,得到的却是完全的否定。
      “啊......”
      他用单手捂着脸,感觉脸上快要烧了起来。和织田作......在一起?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命题,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感觉脑子一下子乱了起来。但是事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马上冷静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已经死了,即使发生了什么也是和以前的他。
      他感觉自己像在深海中,冰凉的海水剥夺了所有的空气,四周只有一片黑暗,深不见底。而他只能僵在那里,看着自己一直一直往下沉——唯一能拉他出泥沼的人已经死了。
      于是他拿开了手,凝视着安吾的双眼询问:“织田作死了,发生了什么?”
      他的口气是彻骨的冰寒,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寒霜,若是让太宰过去的敌人听见,唯一的反应定是跪在地上求饶。
      但安吾明显不在此列,他不过是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开口:“是这样的......”
      而在不远的街道,芥川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立在桥上的是太宰先生。
      在激动过后,他才注意到太宰先生与平日的不同及他的身边是谁。
      “太宰先生怎么会和那个叛徒在一起......”
      他深知自己曾经的教导者的敏锐,不敢太过靠近,只得在一旁的巷子口隐匿自己的身形,偷偷注视着那个方向。

      国木田用手大力拍着门板,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太宰!太宰!”
      他确认自己制造的声音足够大,这只能代表这个家中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用珍爱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撕下这一页发动异能:“独步吟客!”
      只不过一个瞬间,他手里的纸张变成了一把熟悉的钥匙。
      他用钥匙打开门,果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国木田只是稍微走两步,就发现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和放在一旁的手机,也难怪定位会显示是在家里。
      他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倒是不着急了,只是把所有衣服都从地上捡起来,准备顺手扔进洗衣机里。不过饶是国木田已经做好了老妈子的准备,在他看见内裤的时候还是红了耳尖。
      “这个家伙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啊......”这样在碎碎念的国木田不仅收拾好了房间,还顺便扔掉了浴室里散落的绷带,捡起了不知为何会在里面的水果刀。
      做完了这一切,看着一下子变得干净整洁起来的房间,国木田才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他的脸马上又狰狞了起来。还是不知道太宰在哪啊!
      国木田有些头疼,若是以前的太宰不管他也没什么事,但是谁知道失忆了的太宰会不会出什么事呢。身为他的搭档怎么着也要照顾一下对方吧。
      即使并不需要。
      他拿起太宰的手机,翻了一下记录,发现最新的一通电话是在凌晨一点,而那个号码则是自己完全没见过的。
      老朋友......吗?
      他拨通了那个电话,心情略有些复杂。
      想想太宰以前的工作,这个......不会也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出乎意料的是,接通电话的人声音听上去很是正经。
      “...你好,我不是太宰,是他的搭档。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附近找找看的。...谢谢。”
      还是要去河边找吗?虽然这次总算不是入水。
      国木田想了想,把太宰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以防对方之后回家,决定去之前对方说的地点找找看。
      真是的,再也没有这么麻烦的搭档了。

      他的原罪,名为嫉妒。

      芥川几近是贪婪地望着太宰先生远去的背影——紧绷的衣物勾勒出他流畅的线条,也显得记忆中无所不能的人越发的瘦削。
      他悄悄跟了上去,本能地使用了太宰先生教给他港口监视术——即使他明白他正在跟踪的人才是用得最熟练的那一个。
      他没有选择光明正大地走上前去,是因为他找不到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曾经的他近乎疯狂地在大街小巷寻找太宰先生的身影,却在真正找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从对方薄薄的嘴唇中吐出的是最伤人的话语,直击他内心的角落,仿佛他的执着与寻找不过是一场笑话,让人只想堵上那张嘴。

      也许他是有怨的。

      曾经的他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在泥泞中奔跑却失去前进的方向,直到有人为他披上自己的外套。
      ——即使这不过是将他拉入更深的黑暗。

      他从未后悔过。

      他在这片泥沼中越陷越深,只是他早已放弃挣扎,任由,不,是心甘情愿地让名为太宰治的绳索将他一点点束缚。
      他所渴求之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多,他的情感是那深色的溢满的黑泥,透不过一丝光亮。
      于是他开始嫉妒。

      他嫉妒广津先生。
      那位黑手党的老成员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太宰先生长大,太宰先生在他面前偶尔也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他嫉妒中原先生。
      他们共同拥有“双黑”这个称呼,是最默契的搭档。中原先生总能夺去太宰先生大半的注意力,占据了太宰先生情感中的一个“最”。
      他嫉妒boss。
      那是太宰先生的老师,把他带进港口黑手党,教导他的一切,boss和太宰先生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容他人插足的气氛。
      他嫉妒织田作之助。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明明只不过是最底层的成员,却能成为太宰先生的朋友,还有着自己永远也比不上他的评价。

      他曾经幻想过那个男人的死亡,却在他真正死亡后第一次生出了后悔——正是那个人的死亡带走了太宰先生。
      于是他的恨愈发浓厚起来,全部堆积到了已死之人身上。

      太宰治在出任务时消失,疯狗失去了脖子上的颈绳,于是见人就咬。
      他仍身在淤泥中,带他一同沉沦于此的人却已无踪。
      他是被抛下的存在,他不止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在失踪发生一段时间后,港口黑手党也慢慢地平息了下去,只余芥川一个人发了疯似地寻找。
      太宰治这个名字仿佛一个禁语,不敢被人提及,也被慢慢地遗忘。
      像樋口这样的新人更是不知道曾经威名赫赫的最年轻的干部。
      但也许也会有人在出任务时,在带着血色的夕阳中,偶尔想起仿若无所不能的那个太宰吧。
      而芥川所能做的,只有用尽所有的努力向上爬,如同踏上曾经的太宰的道路。
      他需要变得更强,更强,强到太宰先生能说出那一句无聊之言,哪怕只是无心。
      只是偶尔的偶尔,他也会这样想。

      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他看见他的老师微微转身,侧脸在逆光中显得冰冷。

      “还不出来吗?”

       “安吾,我有点想杀了你。”
      “你已经这么干过了。”安吾扶了扶眼镜,沉稳的面孔中没有一点慌乱。
      “又是失忆前的我吗……”太宰喃喃道。他转过身,凝望着远处的天空。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下,阴沉的天色中裂出了一条小缝,金色的光辉从中倾泻而出。奈何几幢高楼阻挡了视线,黑手党本部大楼将光线切割,最终只余几条细缝。
      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他却是不说一句话,径直向前,离开了此地。
      安吾也不再说话,望着太宰离去的背影,眼神略微迷离。
      他是知道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终究会从中醒来。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太宰治”让他不仅心生疑虑。
      不过在接通之后他的疑惑也就消失了。
      国木田独步——太宰治现在的搭档。
      “...你要找太宰的话,他刚刚离开了...”
      安吾报上了自己所在的地点,随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看过那个人的资料,正义感很强的人,意外地也很会关心照顾人,太宰和他搭档应该会过的还不错。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背叛,更何况他本就是被安插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只是他偶尔也会这么怀疑,如果当时自己再插手一下,会不会织田作就会继续活着,太宰也不会和自己决裂。
      现在的太宰变了太多,只是能让他染上温度的人不再是自己和织田作。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多愁善感了呢?
      坂口安吾摇摇头,收起一直撑着的黑伞,抬头望了眼天空。
      也许是因为太宰的样子太过熟悉与怀念吧。
      放晴了呢。

      “...我找到了!”
      “是什么?”
      “唔...我看看...样子差不多,症状也很像。这种蘑菇的话,好像能把食用者的记忆倒回到最深刻的记忆发生的一年前。要恢复的话.......”
      “所以太宰的记忆才是回到17岁啊,是他18岁时发生了什么吗?”
      “谁知道呢,太宰的过去。”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吧,毕竟那是第一次见到太宰那么失态的样子呢。
      那种粘稠冰冷的杀气,还真是不想再遇见了。
      织田作之助吗......

      烦躁、烦躁。
      有什么情绪在他的胸口翻滚,让他有种想吐出来的感觉,令他不禁再次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为什么?
      不知道。
      去哪里?
      不知道!
      做什么?
      都说了不知道了!
      他压抑着即将冲破喉咙而出的咆哮,却出人意料地并未丢失长久以来的警惕,敏锐地发现有人一直跟着他。
      正好。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散发着浓郁的恶意。
      “还不出来吗?”

      怎么办?要出去吗?
      芥川僵在了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并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他考虑,太宰先生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鞋跟轻轻地落在地上,脚步声并不重,却让他的血液都似乎开始逆流。脑中是一片空白,他就这么冲出了藏身的小巷,在太宰先生面前站定。
      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中的慌乱,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太宰先生脸上是何种表情,紧握的双拳中一片潮湿。
      “原来是你啊,芥川。”
      太宰先生的声音似乎是从别的什么的地方传来,带着惯常的冷漠和讽意,遥不可及。
      刺痛他的不知是指甲还是言语,他犹如坠入了冰窖中一般。
      是为了辩解还是为了什么,芥川急急忙忙地开口:“太宰先生!我变强了,现在的我......”
      “不用说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呢?
      芥川用尽全力才压制住从心底开始的颤抖。
      他知道太宰先生的状况,既然现在的太宰先生已经认同了他,那么为什么以前的太宰先生不可以?
      他不知道太宰对他的期待,因为那是太宰不让他所看见的。他所看见的,只有太宰的斯巴达式教育。
      冷酷,却又确实地鞭策着他前进。
      那么,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了吧?
      他咬咬牙,催动了黑兽。黑色的布料划破了空气,急速地袭向那个人的背后。

      “太宰!”
      远远地,国木田就望见了太宰。
      他也顾不上旁边的人,直接怒吼出声。那个家伙居然这么悠闲地在街上闲逛,自己可是找了他这么久。
      他大踏步走上前去,却不料对方拔腿就跑,转眼间就找不到人影。
      “太宰!”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引得街上的人纷纷注目。国木田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只好掩藏脸上的怒意。
      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身黑的芥川,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国木田被这一眼弄得莫名其妙,又彻底失去了太宰的踪影,不得不回到了侦探社。

      “国木田...国木田——国木田!”
      “...对不起,乱步先生。有什么事吗?”
      被唤了好几声,国木田才清醒过来。哪怕回到了侦探社,他也一直心神不宁,工作时甚至犯了好几个错误。
      “橱柜里的零食没了。”
      “很抱歉,我现在就出去采购。”深知自己继续工作下去也没什么作用,国木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干脆揽下了这个跑腿的活。
      “对了。”乱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要是见到太宰的话,就顺便把他带回来吧。”
      “可是乱步先生,他现在在哪呢?”
      乱步露出一个微笑:“就在你经常去的地方。”

      会是哪儿呢?
      国木田拎着装满零食的待在走在街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午后的阳光带着炽热的温度,炙烤着路面,国木田抬头望着天空,几乎要被这光线照痛了眼。
      咖啡馆吗?
      不,不会的。自己在从侦探社下来时还特意去看了一眼。
      难不成是酒馆?
      但是我平时很少去那里。
      警察局?
      好像还真有可能。因为工作缘故,自己倒是警察局的常客,太宰不会因为什么事被抓了吧?

      “对不起,并没有看见过这样子的人。”
      “打扰了。”
      也不是这里啊。
      国木田走出警察局的门,略带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常去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只不过是突然,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地方。
      “不会吧......”
      其实那个地方早已藏在了他的脑海深处,只不过他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思考。
      他伸手拦下一辆车。
      “师傅,送我去一个地方。”

      察觉到黑兽的袭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甚至不用回头,太宰就伸手接住了黑色的布料。
      “这里是街上。”
      变强了。
      他一直训练着芥川,自然熟悉他的一切攻击。只不过是这么一击,他就感觉到了芥川的进步之大。速度,力道,攻击的时机,和以前比都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为攻击的隐蔽以及速度之快,才会没有让除却他以外的任何一人发现。
      “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太宰!”
      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太宰回过头,看见了正准备走过来的国木田。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想纠缠到什么时候,他可不打算这么耗下去。
      太宰直接冲进了人群中,现在的他只打算甩开这两个人。
      他自信于自己的技巧,在确认两个人都没有跟上来后,就放缓了步伐。
      他要去看看,织田作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块碑。
      简简单单的方形,上面雕刻着寥寥几个字。
      冷冰冰的、不真实的感觉。
      太宰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碑,眼前浮现的却是鲜活的红色。
      这可是织田作啊,怎么可能就这样躺在这里呢?
      他打开了一起带来的酒,直接坐到了地上,把一半的酒往墓碑上浇。
      “抱歉啊,织田作......你最常喝的酒临时找不到,就用这清酒来代替吧。”
      他举起酒瓶往嘴里灌,也不管冰凉的液体从嘴角漏出顺着皮肤滑落进领口。约莫三分之一的酒没进他口中,倒是打湿了衣服。
      酒一下肚,就有一股晕眩的感觉从脚底升起,连带着太宰的眼神也迷离起来。
      他眯了眯眼,好像看见一贯无多少表情的友人正立在面前,于是开口就是抱怨。
      “织田作——”他把声音拖长,带了点糯,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他们都骗我,说你死了——”
      他抬起脸,表情是少见的委屈,皱成一团。
      “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居然连安吾都骗我。这是在是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
      那个人并不答话,太宰也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毕竟他早已习惯了友人的寡言。
      一瓶瓶酒慢慢空了下去,太宰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多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他说,过几天再去和安吾喝酒吧,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呢。
      他说,第一次见到织田作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的确也是这样啊。
      他说,明明在一起一年了,最多也就是牵手和kiss,你的吻技还这么差,一看就是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他说,我有了新的工作,新的搭档和新的后辈,和我不一样,是一些可以称作是善良的人呢。
      他说......
      其实我都知道。

      当国木田来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看见了意想中的那个人。
      倒了一地的酒瓶子,侧卧在地上的人,一目了然的情况。
      他放轻脚步走近,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织田作之助这五个字的存在异常明显,国木田却无暇顾及其他。他丢掉了手中的袋子,弯下身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瘫在地上的人转移到了自己的背上。
      “真是的,大白天就喝酒......”
      太宰并不是特别重,可以说是偏轻。
      国木田往前走,小声地抱怨着,完全没注意到背上的人勾起了嘴角。
      “还就这么睡着了,明明记得他酒量不错啊......”

      敦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明明侦探社应该是和平时一样的,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之前听见了乱步先生和国木田先生的谈话后,他就一直期待着国木田先生的归来。但在看见国木田先生独自一人带着零食回来后,敦的干劲也一下子没了。
      太宰先生,现在会在哪里呢?
      “啊,大家今天也是在认真工作呢!”
      侦探社的门一下子被拉开,门口站着的正是他刚刚还在想着的人。
      太宰先生!
      “太宰,你这家伙终于睡醒了啊。”
      “哈哈,一醒来发现是在国木田家里我也很惊讶呢。”
      “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
      敦露出了一个微笑,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轻轻抚平。
      果然,这才是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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