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崇明饮花雕

　　刘掌柜答应一声之后，立马下楼准备酒菜去了。

　　段明崇和小夜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无限疑问。

　　小夜子耐不住性子，直直的呛了韦知了一句：
　　“喂，姓韦的，你要是想对付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来战，弄这么一出鸿门宴什么意思？想毒死我们啊？”

　　“诶，潘姑娘见笑了，你误会了，在下是真心诚意的想向你道歉，你可千万不要曲解我的一番好意。”

　　“你骗谁呢？刚刚都被我咬伤了，现在杀了我们的心都有吧。会怎么好心请我们吃饭喝酒当赔罪？你当我是傻子吗？”

　　“哈哈，实不相瞒，就是因为你刚刚情急之下这一招，才令韦某人心悦诚服。我还没有碰见过姑娘你这般有意思的人，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说要给我点厉害，就真给了我点厉害，言无虚发，在下是真心的佩服，佩服之至。所以，如今是诚心诚意想与姑娘你做个朋友，还望不要见怪。”

　　小夜子看了一眼韦知了诚恳的表情，判断他的确不是在糊弄自己。可是心里却疑惑窦生。

　　她小声靠向段明崇：
　　“你这位故交，八成是个神经病吧。我都这么对付他了，他不怒转喜，还想跟我拜把子，这什么毛病？”

　　段明崇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个性还真就如此，说不定跟你这疯子个性倒是契合，你们这把子的确可以拜上一拜，我看是遇到知音了。”

　　小夜子听他如此说道，气的就要挥拳揍他。突然想起还有正经事要做，正好可以拿来试一试这韦知了是真心要与己方和解，还是假意诓骗。

　　她收敛了自己的怒气，换上一副可亲的笑脸模样，亦步亦趋的上前来，瞅了两眼韦知了身边的账本，口中却隐而不发，只是不停的偷瞄。

　　这般行径，就是瞎子也看出来她想干嘛了，更何况，韦知了还不是瞎子。

　　韦知了毕恭毕敬的对她言道：
　　“怎的，潘姑娘，对这账本有兴趣？”

　　“我且问你，你刚刚所说的，与我们交好的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初到贵宝地，不但有幸能与段兄重逢，更是遇上了姑娘你这位十分有趣的人才，如今正是觉得人生美妙呢。”

　　“漂亮话就不用说了，既然你说我是你的朋友，那么帮我一个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小夜子姑娘，就是想看看这望景楼的熟客名单呗，不需要说的拐弯抹角。我给你便是。”

　　“此话当真？”

　　小夜子此刻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眼角已经飞出笑意。

　　韦知了看她这副模样，愈发觉得可爱，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账本扬了一扬：
　　“当然是真的，这话还有假吗？不要说是这熟客的名单，你们就想再打听些别的什么，我也一概帮忙。”

　　小夜子一把将那账本拿了过来，在手中立时翻了起来，
　　“别的暂时不用，只要你肯给我们看这个就行。”

　　茶几上账本不少，小夜子免得夜长梦多，已经自己开始动手看起了第一本。

　　她生怕自己看的速度太慢，果断的叫上了段明崇一起。

　　二人这厢不再废话，都埋头苦翻起了账本。

　　韦知了看他二人十分用心，倒也没有过多干涉，一人在旁边悠闲喝茶，还唱起了小调。

　　小夜子看了几页，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名。段明崇那边却突然发出了疑问：
　　“奇怪，他怎么在这儿？”

　　小夜子探头望了一眼，好奇询道：
　　“你说谁呢？”

　　段明崇指了指账本上的名字——“你看，齐正语也在。”

　　“真的诶，我看看，哇，看他这挂账的数目，还真是这望景楼的常客了。”

　　段明崇思虑片刻：“这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富家公子，又是个好玩乐的，出入这望景楼也名正言顺，没什么可疑的。继续往下翻吧。”

　　小夜子翻着翻着，惊讶的发出了声音：
　　“咦，萧家的帐也不少啊。”

　　“是吗？我看看……”段明崇见故忙将账本接了过去，边看边点头道：
　　“还真是不少，不过这萧家的账目有些奇怪，为何不写萧鸣笙的名字，只是笼统写了个萧家。”

　　二人这般商量之时，碰巧刘掌柜上来询问韦知了对冷菜热菜的各式要求，小夜子逮住这个机会，拿住他不放，对着他咕咕噜噜的问了起来。

　　刘掌柜开始不肯回答，韦知了跳出来打了个圆场，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这才一点一点说了出来。

　　“刘掌柜，敢问一句，这齐家二公子也是在你这儿长期挂账的主儿？”

　　“喔，齐二公子，没错没错。他在我这儿挂了不少账呢。这位公子，也是爱吃爱喝爱玩的。我记得他每次来，都要点一条西江花烧鲤鱼呢，也是嘴刁呢。”

　　“他一人前来？”

　　“当然不是了，这些富家公子，都是拉帮结伙，今儿记在这个人账上，明天记在那个人账上，都是有来有回。”

　　小夜子暗暗记在心中，又指了另一处挂账的名字问道：
　　“——刘掌柜，这萧家是城中首富萧家吗？为何不写具体的人名，只是笼统写着萧家。”

　　刘掌柜看她点出了这处，心头有些微微紧张。他看了一眼韦知了，对方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潘姑娘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答就好，别看我。”

　　“是，公子既然吩咐了。我自当据实相告。这萧家的帐不能记得太明了，因为萧鸣笙萧公子只是隔三差五才到我们这里来一趟，其他的都是他的下人挂在我们这儿的。所以含糊的都处理成萧家的内账了。”

　　小夜子一昂头：“还有这种操作？不是听说萧家大管家治家甚严吗？居然还有这样蒙混过关的做法？”

　　“诶，姑娘，你可不要外传，我们这么做可是经过了萧家公子首肯的，至于他是要从仆役手上许了什么好处，我们就不便细问了。”

　　刘掌柜突然反应过来，这姑娘刚刚盘问的话语，跟刚刚与他泼妇吵架似的说辞完全不一样了：
　　“这位姑娘，你刚刚不是说找找你家相公的名字在不在上面就好，怎么现在还刨根究底的问起来了？”

　　小夜子一时语塞，只得一脸无辜的呆呆看向一旁。韦知了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行了，刘掌柜，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照实说即可，何必管这位姑娘什么身份……”

　　“公子，你有所不知，江洲几日前，才出了一桩大案，就在咱们这江面上，这案情就和萧家大公子有关。我看刚刚她一直追问萧家的情况，所以才有所担心……”

　　韦知了不耐烦的将手一挥：
　　“哪这么多废话。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他们想知道什么，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掌柜，这些话，就当是我韦某人亲自问你的，如此一来，你就没有什么可顾虑了的。”

　　“那是，那是，公子有想说想问的，我自然是全数解答，全数解答。”

　　刘掌柜正要转身出去，突然悟到了什么，回转过来跟了一句：
　　“两位，莫非是衙门里的？”

　　他这话出的突兀，一时之间，段明崇和小夜子都惊呆了。

　　刘掌柜看他二人神色有变，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自嘲道：
　　“我就说二位怎么总像见过的。看来老朽这记性还可以。两位不必紧张，如果你们真是衙门口的，我这里，倒有一个线索，正想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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