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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桂生的手一抖,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接住。
他胆战心惊的说道:
“大哥,不是说好了吗?不到万不得已,不伤人命。”
“屁话,我让你拿刀吓唬吓唬他俩,不然咱俩这么双手空空的进去,凭什么让他俩老老实实听我们的,你这人,可真是,见过胆小的,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让拿把破刀,也这么多废话。”
桂生这才接过刀,他见这刀寒气逼人,刃处极锋利,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待会要是万一场面谈不住,旺喜一怒之下,真要砍杀萧鸣笙和玉楹二人,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根本拦不住啊。
他转念又一想,老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当下,自己好歹可以见机行事,如果他二人不配合,自己少不得在旁边言语多提醒几句。况且,那萧鸣笙不过是个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见识的大少爷罢了,又不是那等宁死不屈的硬骨头,至于那个玉楹的小娘们,更是不值一提。如此两个富贵娇人儿,况且身边还带了巨财,这等好事儿,八辈子估计也就只能遇上这么一回儿。
如今千金万银近在眼前,只要自己拿刀装模作样的威胁一番,就可以轻易到手,如此便宜的机会怎能罢手。
一想到这里,桂生将心一横,咬牙将那刀扛了起来。
他将小船靠近了那花船的边舷处,正想寻机贴拢紧船身了,找机会跳上船去。
不料,旺喜突然说道:“慢着……”
桂生回转过来,却见旺喜将一丢黑色的长巾丢过来,对他示意:“把这东西围脸上了,再上去……”
桂生恍然大悟,旺喜这是不想他二人的颜面曝光,所以才想了这么个遮脸的办法。
旺喜与他急急将黑巾裹在了脸上,因此巾甚长,索性连头一并包住,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其他部分皆包的严严实实,这等装扮,不要说萧鸣笙了,就算是自家亲爹亲娘,甫一见到,也是难辨容颜。
旺喜看了看桂生,又看了看自己,对这等乔装十分满意。他看船边已抵拢大船,于是命桂生先找了个空当处跳上了花船的船尾。
桂生比他水性佳,人也灵活,上了船尾之后,迅速以绳索为记,将旺喜也扯上了花船。
二人一前一后,这下都双脚稳稳的踏在了花船之上。
桂生双手握紧刀柄,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旺喜虽然表面装得凶神恶煞,其实心中也有些敲小鼓。
旺喜自幼跟在萧家长大,若不是后来染上了这赌博的恶习,本也不会想出这打劫旧主的歹毒之计来。况且萧鸣笙素日对待下人也算出手大方,他在大少爷房中的小厮里虽然不是最得宠的,可是也从未在赏赐上吃过什么亏。
如今他贪欲攻心,在这明月之下的江上,行这等不忠不义之事。若说心中全无愧疚之情,也实在苛刻了些。
不过他虽然胆也在抖,可一想起自己手上欠下的那几家赌场的债,如果再拿不出钱来归还,恐怕三天之内,就会被人横尸街头了。
一想到这里,旺喜不由得将这握刀的手柄捏紧了一紧,他小声对桂生说道:
“前面那处厢房应该就是了。你先冲进去,我跟在你后面。进去之后,什么话也别说,拿着刀,对着他二人比划即可。眼神一定要凶恶。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做。”
桂生咽了口唾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旺喜见一切安排妥当,又见前面厢房布置富贵,且花灯烛火通亮无比,料定那就是二人留宿的玉楹房间。于是带着桂生一路小跑的向那屋门冲去。
二人刚刚跑到门口,都傻傻的愣住了。
只见屋门大开,地上横着两具尸身,面有划痕,容貌被毁了个彻底。桂生吓得大叫一声,“咣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旺喜全身也抖的厉害,桂生一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拉着他的手:
“大……大哥,这是……咋回事啊?这这这,难道有人比咱们提前来了?”
他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旺喜。
他将心稳了一稳,上前一步,仔细探了这地上的尸身,发现虽然脸上被刀划了好几下,可是脸还是能够辨认的出来容貌。这女子究竟是不是玉楹他不清楚,但是这暴毙而亡的男子是萧鸣笙,却是毫无疑问的。
他看二人嘴角都有黑血流出,又看了看这满桌的酒菜,心中默念:
莫非这二人竟是中毒而死?看这架势,难道是殉情?
不对不对,如果是殉情的话,他二人这脸上的伤痕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自己变鬼之后给自己画的吧。
如果是死前毁的容貌,可他二人既然已经决定殉情了,又有什么非要划伤自己脸的理由呢。
旺喜平时有些鬼聪明,这时却全然派不上用场。他来回在两具尸身周围来回踱步,想再看清一些案发时候的状况,可是始终一无所获。
桂生胆小,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被利诱过来的,意志软弱。
如今见到两具人命,虽然不是被自己所杀,可是也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始终觉得这二人的鬼魂还未远离,就在自己的耳边徘徊。江上夜半萧条,有风声阵阵吹过,这呜呜一样的声音愈发吹得他心里发毛。
桂生发着抖,看着全神贯注思考的旺喜,不忘讨饶:
“大……大哥,依我说,咱们俩快走吧,看这架势,这大少爷和这小娘们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害的,咱们现在趁没人发现,赶紧溜了吧。不然明天一大早,要是有人发现了,报了官,咱们可说不清楚了。”
旺喜满不在乎:
“你怕什么,这人死都死了,难道还能爬起来咬你不成?我只是觉得这死状蹊跷,你说如果是仇人行凶,一般就是拿刀砍杀,怎么会用威逼他二人喝下毒酒这么麻烦的方法,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一刀剁了岂不干净利落?”
“说不定,就是贼人要制造他二人自杀殉情的假象呢,所以在一旁用刀逼他二人喝下毒酒,好不让官府察觉。”
旺喜不同意他的说法: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等他二人毒发身亡就罢了,还为什么等他二人死了之后,非要在脸上划上这好几道伤口,岂不是多此一举,正好说明有外人在场,不是自杀现场吗?”
桂生又瞅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心口颤颤的说道:
“大……大哥,凭什么说这脸上的伤是死后割的啊,说不定就是这奸人在他二人死前划伤的啊?”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有些水贼为了逼苦主吐露财产所在,会有些刑讯逼供的法子,说不定就是为了套他二人说什么话出来,这才用刀在脸上划呢……”
桂生讲到这里,在场诸人皆恍然大悟。丁风銮心头一惊,猛然想到:
对啊,怎么一开始都没有想到,这脸上的伤,说不定就是生前所割,而非死后才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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