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崇明饮花雕

作者: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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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能红轻蔑的哼了一声,轻声说道:

      “少在我面前装蒜,这眼下屋里没别人,只有我们姐俩,有什么话,大家直说。”

      “姐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和这姓段的斗一斗气罢了。他三番四次惹恼我,我的性子,你最是清楚,哪能受的了气。这不,找到机会,就浇他一碗豆浆,弄得他狼狈不堪,也算出一出我心头这口恶气。”

      能红将衣裳往旁拨了一拨,寻了个空处,坐了下来。

      “少胡扯了,你这丫头,做事情从来没有不带目的得。姓段的此前根本没见过我,你引他上门究竟意欲何为?”

      小夜子叹了一口气,缓将全身松了一松,这才仰头说道:

      “姐姐,你可真的错怪我了。咱们在娘家时,可是说好的,彼此要相互照应。可是如今,你三番四次的怀疑我,总是时不时的试探我?我可曾对你有过半分异心?什么时候坏过你的事?”

      能红转念一想,好像并没有。她将手慢慢垂下,没好气的说道:

      “你若背着我,胡作非为。可别到时候怪我对你无情无义。我当初就不想带你出门,无奈——”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方才住口。

      小夜子猛地点头,口乖嘴甜:“那是自然,能红姐姐待我如心肝宝贝一般。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没齿难忘啊。”

      能红收敛神色,“腾”的一声站起,转身利索的向门外走去。

      随着“梆——”的一声,门应声合上。

      小夜子方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将头扬起,靠在浴桶的边缘,满脸凝重。

      思虑片刻之后,方才起身,擦干全身,换上衣裳。

      -----------------

      江洲县衙,楚江和段明崇刚一到门口,就看见铜板站立在大门左侧,着急的不住探望。

      一望见他二人到来,铜板喜上眉梢,忙上前做礼道:

      “两位大人可算回来了,丁大人已经到府了,正等着你二位回话呢。”

      楚江没想到丁大人这么快就回了衙门,他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是说丁大人的归期还有两天吗?怎的这么快就到了?”

      铜板摇了摇脑袋。

      “我也不知详情,丁大人甫一到府,便脸色凝重。估计是听街头巷尾的议论之声,所以心中甚是焦躁。他一来就向小的询问,您二位去了何处?我只说,大家伙儿都熬了一夜,您二位回家去换身衣裳,片刻即回。丁大人也就没有再细问了。”

      段明崇一听丁大人一到府,心想这也是一番好事,如此大的案子,若没有地方官在场,一览案情,下一步到底往何方向行进,的确也是一筹莫展。

      他忙对楚江言道:

      “咱们在这儿,多说无益,还是及早去见丁大人,与他言明此中利害,看丁大人作何打算。”

      楚江点了点头,铜板忙带着二人径直向丁大人的房间走去。

      丁大人丁风銮乃是外派的地方官,家本不在江洲县城,他在老家本有一房妻小,可是人丁单薄,相处了好几年,也未有子嗣诞下,他的原配妻子身子骨孱弱,成亲没几年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全家只剩他一人。

      丁大人索性将心一横,散尽家财,变卖祖屋,只带了家中老仆忠叔和两匹老马单身赴任。他来到这江洲县城当了县令,不过几年光景,便将江洲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但治下很少出人命官司,连过路的商驿也是交口称赞,百姓们更是有口皆碑。大家都说,如果顺利的话,丁大人此后的升迁之途必当是一路顺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眼下,在这升迁前夕的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等人命官司,也无怪乎丁大人心急,提前赶了回来。

      楚江和段明崇已经到了丁大人的房间门口,他二人轻轻的叩了叩门,只听得一阵稳重的男子声音传来:
      “进来吧。”

      楚江和段明崇二人忙推门而入。

      他二人一打开房门,便见得一个身形颀长,五官凝重的中年男子,正在案几前挥毫泼墨。他五官端正,浓眉长目,下巴处留了一点山羊胡,正是一副标准的官场中人打扮。

      此人正是丁风銮。

      楚江忙上前双手做礼,急急拜道:

      “丁大人辛苦了,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是未能好好休息吧。”
      段明崇也在一边跟着行礼。

      丁风銮倒没有理会他二人这番言语,他拿起墨台边的帕巾,擦了一擦双手,对他二人点了点手指:
      “来来来,看看我新写的这幅大字如何?”

      段明崇凑上前去,发现原来是草书的四个字:
      “忠乱不堪”

      他心中疑惑,为何丁大人自滁州太守府一回,别的话不说,别的问题不问,回来就闷头书写这四个大字呢。

      究竟所谓何意?

      段明崇这厢还在思索,楚江那边就已经在赶紧接话了。

      他围着这字看了好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哪四个字。

      “这……丁大人,恕小的眼拙,您这写的到底是什么啊?我只觉得纸上龙飞凤舞,看起来似乎是四个字,可这究竟是什么,完全不得其理啊。”

      “——忠乱不堪”

      段明崇在一旁冷静接话道。

      丁大人拈了拈自己的山羊胡,颔首一笑道:

      “不错,正是忠乱不堪四个字。明崇果然好眼力。楚江啊,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平日素让你多读书多练字,你怎的就是不放在心上啊。”

      楚江面红耳赤,急急解释道:

      “这……丁大人,您也别难为小的了,我这小门小户,打小也没在私塾混过几年,如今认几个字还行,可是论及功底造诣,自然比不上段兄和您两位大家了。”

      丁大人将手在案几上压了一压,满脸凝重:

      “你们昨晚辛苦了一夜,我都已经知道了。替我跟衙府里各位兄弟带好,大家都不容易,事出突然,都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替我江洲百姓着想,我在这里谢谢诸位了。”

      楚江忙拜道:“丁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您素日爱民如子,又体恤下人,从来不摆官谱,我们都看在眼里。受了您的教导,别的不说,我们这班县差兄弟,自当是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丁大人和颜悦色说道:“你们俩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段明崇不敢抢位发言,他以眼色示意楚江先说。

      楚江心中对案情也全无底数,如今顶头上司一发问,完全不说自己的意见,也不是好对策。

      他犹犹豫豫说道:

      “依属下之见,这案子可从两头查起。一头查一查这玉楹是否有什么旧相好,说不定是不忿她搭上了萧鸣笙这条大鱼,心有不甘,争风吃醋,所以将他二人谋害;另一头,萧家也是不能放过的线索。这经商之人,平时难免有得罪他人之处,此事性质恶劣,说不定就是有人要警告萧家,所以,才趁着萧鸣笙将随行之人都遣散之时,偷偷潜入船上,将他二人杀害。”

      丁大人点了点头,又将眼神望向段明崇。

      “明崇兄,依你之见,这案子可还有什么更好的破解思路?”

      “丁大人,还有楚总捕头。这萧家和玉楹自然是要查的,他二者皆背景复杂,只恐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咱们手上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何不从他口中问起?”

      楚江恍然大悟,忙接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萧家家仆旺喜。刚刚忘记向大人禀告,这个旺喜昨日本应在永庆楼中与其他小厮一起喝酒纵乐,可是不知为何,他居然中途离开,去了萧家通风报信,说萧鸣笙在江上遇害了。此人收到消息的时间及早,甚至跟衙门同时,问起他究竟是何人告诉他的,他又前言不搭后语,说法自相矛盾。我们恐此人和凶手串通勾结,已将他押入县府大牢。只待丁大人提审,查明真相。”

      丁大人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会一会这个旺喜。你们二人同我一起前去。”

      楚江唯恐牢里看守的衙差因昨晚太困,还在打瞌睡,恐丁大人看见不好,于是忙劝道:

      “咱们江洲路不拾遗,民风淳朴,这牢里已经好久没有关人犯进去了。昨夜也是事发突然,就将这旺喜押在了里面,并未收拾妥当。丁大人乃是金贵之躯,我看还是命下面的衙差将大牢打扫一番,至少等气流畅通,地面干净之后,大人再进去一看,如何?”

      丁大人颔首而笑:“亏得楚捕头如此细心,体贴鄙人的身体康健。好,就依楚捕头所言。只不过,你的命令手下衙差的速度快一些,再慢,这案子恐怕就耽误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楚江闻讯,赶紧回话退了出去。

      段明崇正要跟随而出,只听见丁大人吩咐道:“楚捕头先去,明崇留一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楚江赶紧退出,只留段明崇一人在房。

      待到楚江走远之后,丁大人一边看着段明崇,一边微微笑道:

      “楚江可真是个好人啊,他手下这班兄弟也难怪肯拼死拼活的效忠与他。”

      段明崇忙点了点头,也轻轻附和道:

      “丁大人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丁风銮拈了拈自己的胡须,无奈说道:

      “看出来又怎样?还不是不能说破。明知道他这是故意给下人打的马虎眼,怕我治下严厉,于是先去给牢里的衙差打个招呼,恐他们还在安睡。这番良苦用心,他从来也不会让手下人知道,如此帮衬之举,明里暗里不知做了多少回了,你说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人,是什么?”

      段明崇暗笑道:

      “他这也是随了丁大人您的脾气嘛。您这一次,不也是为了替我们多谋福利,这才去了滁州太守府上,明表大家的功绩嘛。”

      他这话一出,丁凤銮的头上顿时愁云密布,额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段明崇正心生奇怪,只听得丁凤銮在案几旁不住叹气道:

      “唉,可惜啊,本是存了一份好心,可惜太守府并不是江洲县衙,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段明崇心下明白,恐是这次滁州之行,并不愉快。

      他小心问道:
      “怎么?钟大人难道明年没有推举大人的打算?”

      丁凤銮轻蔑一哼,叹道:

      “不然,我为何一回来就写上“忠乱不堪”四个大字。如今这世道,管你治下如何,是否太太平平,民生安乐,可惜在咱们的滁州太守钟大人那儿,他只看何人给他进贡的良多,便视何人为忠,何人为奸。如此长久行事下去,哪有清明之法?岂不是忠乱不堪?”

      段明崇一听此话,忙回道:

      “钟大人如此公开索贿,大人何不去京里参他一本?外派之官本应为民着想,岂能让他作为纵揽私财的权侑?”

      “呵呵呵呵……你呀,还是太天真了。都是从京城放下来,吃过一次亏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就算是京城,也不是百分百的好官吗?更何况,这么多的银子,他一个人怎么吃得下,还不是要给上面的人结攀应交,疏秉通道。”

      “如此说来,大人此次,难道就不能凭官绩正当升迁了吗?”

      丁凤銮略微沉吟,轻轻开口道:

      “此事也并非没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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