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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小鸡般飞扑进灶房，对正在烙饼的方氏大声道：“娘，大姐回来了！”
方氏懵了一下，醒过神来后，才意识到石头说的话，忙把才刚烙好的一个饼铲起来放到盘子里头，把灶下的火熄了，往灶房外头走，“你姐在哪儿呢？”
边上忽地闪出一穿红戴绿的妙人儿来，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方氏初一瞧见愣了一下，然后才认出这是自家闺女，脸上立时盈满了笑，“芸娘！”
“娘，”萧芸走过去抱住方氏，“我回来啦！”
“哎，哎！”方氏眼里漫出了泪，这是高兴的。
石头在边上起哄，抱住萧芸的右腿，“大姐，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萧芸放开方氏，弯下腰抱起石头，“遵命，我亲爱的小石头弟弟！”
惠娘正在方氏和萧大山的卧房伺候自家爹喝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痒痒得不得了，好容易等自家爹喝完了水，忙道：“爹，我听见小石头说姐回来了，我想去瞧瞧。”
萧大山点头，“去罢。”
萧大山话才落，惠娘就如旋风一般，刮出了屋子。
“走，去堂屋说话去。”方氏带着萧芸往堂屋走去，边问道：“芸娘这么早回来，还没吃早上饭罢？”
萧芸“嗯”了一声，正要说甚么，就看见惠娘奔出堂屋，向着她和方氏处小跑而来。
方氏皱眉，斥道：“好好走路，惠娘！多大的姑娘了，整天这般跳脱，以后谁家敢要？”
惠娘顿在原地，吐了吐小舌头，“没人要正好，我留在家里，长长久久地陪伴爹娘、姐姐和石头。”
“呸呸呸！”方氏连着“呸”了好几声，然后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诚恳祷告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菩萨千万不要相信小女惠娘的话！保佑我家芸娘和惠娘日后能够嫁得个好人家，夫妻和美，子孙满堂！”
看着紧张的方氏，萧芸忽地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只有真心关心你的人，才会为了一句哪怕只是有可能对你不好的话，而担忧，而计较……
心里涌起一股感动，萧芸劝方氏道：“我和惠娘这么好，以后多的是人来求娶呢，娘，你别担心。”
惠娘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方氏被萧芸逗笑，伸手轻轻地推了萧芸脑袋一下，“怎么些许天不见，你竟成了个说大话的性子了。”
说笑间，萧芸随着方氏等人一起进了堂屋，然后便听见堂屋旁边的屋子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那应该就是芸娘的爹了罢，不知道醒了没有，萧芸想着，道：“方才是爹在咳嗽么？这么些天过去了，爹可醒了？”
“醒了！醒了！”方氏面上露出喜色，道：“你去裴家后的第二天，你爹就醒了过来呢！”
“娘，这是我带给弟弟妹妹们的吃食，”说着，萧芸把手里头的木盒子往方氏面前递去，道：“里头有蜜饯、糕点，还有一些干的红枣，既然爹醒来了，应该可以吃些东西了罢？把红枣给爹熬粥罢，听说红枣可是补血的好东西呢！”
“芸娘，这些你还是留着自己吃罢！”方氏不接，“家里境况不好，这么些年，一直也没能让你吃上甚么好东西，你外面看起来身子是挺丰腴，也不知道底子到底怎么样，此番入了裴家，就得替那三老爷生儿育女了，”
说着，方氏眼眶里头溢出了泪，哽咽道：“不用惦记家里，你若得着了甚么好吃的，只管自己吃了，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以后生孩子时，我和你爹心里也放心些！”
唔，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萧芸心中警铃大作，决定等会就跟方氏分说清楚，顺便让方氏帮忙替她弄些避子药。
“娘，我那儿还有呢，”萧芸把木盒子塞入方氏怀里，“你不用担心，我在裴家吃好喝好，会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倍儿棒的！”
“你这孩子，”方氏接过木盒子，“以后回家来可不许再带甚么东西了。”说起这个，方氏想起来甚么，问道：“芸娘，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之前两家签契约时，不是约定的你每个月月末的二十八号可以回家一趟么？”
萧芸双眼一亮，竟然每个月都可以回家一趟？
心里忍不住高兴起来，萧芸翘起嘴角，道：“三老爷知晓爹爹身体不好，卧病在床，怜我忧父心切，前日放旬假不能归家，带信给老太太解释时，提了一句让我回家探望爹爹一事，这不，昨儿个大太太就差人喊了我过去，说今儿个放我一天的假，让我归家呢。”
方氏感叹，“原来是这样，三老爷人可真好。”
*
吃罢早上饭后，萧芸以有要事与父母商量为由，和方氏一同进了她和萧大山的卧房。
“爹，娘，”萧芸说着，双膝一弯，跪在萧大山正靠坐着的木床前，郑重道：“芸娘有一件事，想求爹娘相帮。”
方氏和萧大山面上的神色凝重起来。
萧大山到底是男人，心性坚毅，虽然觉得萧芸此举怕是在那裴家受了甚么委屈，心里恨恨，面上却没甚么波澜。
那方氏就不同了，眼眶里头淌下泪珠儿，弯下腰扶住萧芸的胳膊，道：“可是我儿在裴家受了甚么委屈？都怪我这当娘的没用，才害得你进了那深宅大院——”
萧芸心中大为愧疚，连忙打断方氏自责的话，道：“娘，不是的！裴家的人都挺和善的，芸娘在那儿没受甚么委屈。”见方氏听了自己的话后虽然止住了泪，脸上却不大相信的神色，
萧芸眼珠子一转，道：“爹、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裴家真没受甚么委屈！真的，你们信我！哦，对了，娘你还记得先头我给你的木盒子么？里头装的吃食，就是那三老爷托人捎给我的，前儿个他书院放旬假，他有事不得回家，便托人捎信回来给老太太解释，顺带捎了一盒子吃食给我呢。”
萧大山和方氏脸上的神色放松下来，方氏转头看了萧大山一眼，萧大山咳了一声，道：“那你这般，咳，却是为何？”
“芸娘想求爹娘帮忙找个信得过的人，去隔壁县城为芸娘寻不伤身体的避子药给芸娘用。”
“胡闹！”萧大山皱起那浓黑如墨的剑眉，面上神色非常不赞同，斥道：“他裴家租你，咳，过去，就是想让你，咳，给他家三老爷生儿育女，你怎能，咳，用避子药？”
萧芸没想到萧大山的反应竟然会是这般，一时间有些怔愣，回过神来后，才辩道：“芸娘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可他裴三老爷迟早是会娶妻的，到时候多少儿女不能有？一点也不缺女儿给他生的孩子。”
萧大山面上露出愧然之色，却还是坚定道：“话虽如此，只这人，咳，立于天地之间，当以诚信为本，我们家不能，咳，一面收了他裴家的银子，一面行，咳，那过河拆桥的不义之事。”
“可是如果以后我生了孩子，等到租期到了，我要离开时，就得和我的孩子骨肉分离了——”
萧芸还想再争取争取，却被萧大山突地打断了话，“芸娘，你要怪，就怪爹，咳，罢，是爹，咳，拖累了你。”语气很是自责。
方氏抱住萧芸，眼里又流出了泪，“我可怜的芸娘啊！都是当娘的没用……”
萧芸有些着恼，又有些理解。
——着恼于便宜爹的死脑筋，理解便宜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不过，无论怎样，此事，她却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只是这便宜爹这般态度，方氏又是一以夫为天的女人，萧大山决定了的事情，方氏想必是不会违拗的，看样子，她得从别的人那儿入手了……
萧芸心念电转间，边道：“芸娘明白了。”话落，又安慰方氏，道：“娘，你别哭了，芸娘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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