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小妾

　　萧芸服下避子药，穿戴好后出了西厢房去院子的小厨房那儿接了盆温热的水后，往回走了没多久，就瞧见西厢房廊下立着个满脸盈笑的郑婆子。

　　瞧见萧芸归来，郑婆子连忙迎了过去，伸出手欲帮萧芸端木盆，被萧芸摇了摇头婉拒后作罢，喜道：“芸姑娘，今儿个端午佳节，三老爷出门前吩咐说，允你今日归家与亲人团聚一天呢！”

　　萧芸听得满脸惊喜，“真的？”

　　“这还能有假，老婆子我可没那个胆假传三老爷的话。”

　　萧芸看了看天色，心下暗暗后悔今儿个起得迟了，转念又微恼裴然，既然今日要放她归家与亲人共度端午佳节，昨儿个夜里便不该折腾她那么久的……心里胡思乱想着，萧芸快步往西厢房里头走，边道：“多谢郑妈妈告知芸娘，芸娘这便去洗漱，等会子还要劳烦郑妈妈帮忙安排人送芸娘家去。”

　　“哎呀，说起来，今儿个老婆子我也得随芸姑娘你去你家走一遭咧！”郑婆子跟着萧芸往西厢房里头走，见萧芸疑惑地望了过来，便解释道：“三老爷让人备了一份送给芸姑娘家的端午节礼，吩咐老婆子我等会子与芸姑娘你一同去你家，给你家送礼呢！”

　　端午节礼？

　　过年过节互相送礼，不是只有亲戚之间才会这般吗，裴家和萧家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呀……还是说，这里的风俗便是这般？

　　萧芸心下疑惑，到底甚么也没问，将木盆放到木架子上头后，把布巾子浸了水洗起脸来。

　　*

　　这一次，萧芸和郑婆子坐着的两人抬的小轿才进村口，就被在村口和小伙伴们嬉笑玩闹的石头发现了。

　　小屁孩人虽然瘦，两条腿儿却颇有力，瞧见萧芸坐着的小轿后，石头“蹬蹬蹬” 地就跑了过去，边热情地大喊道：“大姐，你回来啦！”

　　……抬萧芸所坐的轿子的轿夫还是原来的那两个人，上回抬萧芸家去时石头瞧见过，因而今日一瞧见那两人抬着一顶青色小轿缓缓走来，便猜出是萧芸家来了。

　　萧芸听见石头的声音，连忙掀开帘子，道：“麻烦停一停。”

　　两个孔武有力的轿夫立马把轿子放到了地上。

　　萧芸从轿子里头钻出去，一把抱住奔了过来的石头，边上轿子里头的郑婆子听见动静，亦让抬着自己的轿夫们停了轿子，掀开轿帘，看见萧芸怀里抱着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石头后，笑道：“芸娘，这就是你弟弟？长得可真俊！”

　　萧芸摸着石头脑袋顶上的偏黄的头发，道：“正是呢，石头，叫‘郑妈妈’。”

　　石头乖巧地扭过来，对走了过来的郑婆子咧开了嘴儿笑，“郑妈妈，多谢您的夸奖！”

　　“哎，小家伙可真机灵！”郑婆子笑得眯了眼，从袖袋里头摸出几个铜板，往石头手里塞，道：“拿着买糖吃。”

　　石头转头看萧芸。

　　萧芸点了点头，“接了罢。”

　　见萧芸点了头，石头这才接了郑婆子塞了过来的铜板，喜得朗声道：“多谢郑妈妈！”

　　……

　　轿夫们先头送萧芸回过一次家，正年轻，记性又好，待得萧芸抱着石头上了轿子后，也不用萧芸指路，抬起轿子就又稳又快地走向芸娘家。

　　石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坐过轿子呢，被萧芸抱进轿子后，只觉得轿子里头甚么东西都新奇有趣，忍不住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要不是轿子正在快速移动，他还要跳出萧芸的怀抱，在轿子里头四处转悠哩！

　　不过小孩子么，这兴趣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四处摸了没多会，石头就有些腻了，拨开一旁的小轿帘，从四四方方的小口子里头往外瞧。

　　忽地瞧见邻居家的李春生，石头高声喊道：“李大哥，下地去呢？”

　　李春生扛着庄稼把式正往田里走，听见石头的声音后，停下脚步，循声望了过来，瞧见打轿子里头探出个脑袋的石头，心里微微讶异了一下，道：“是啊，石头你怎地坐进轿子里头了？”

　　萧芸坐在轿子里头，对要不要跟石头口中的李大哥打个招呼有些犹豫。

　　这若是在现代，她肯定不会犹豫，听见了石头和那李大哥打招呼后，便会凑过去也与那李大哥打个招呼，可现下是在古代，古代针对女子的规矩比较多，比如说，不许女子抛头露面甚么的……

　　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萧芸还是选择了亦凑到石头拂开的轿帘处，与李春生打招呼，道：“李大哥。”

　　见萧芸面若桃李，神采奕奕，李春生一怔，脑海里头浮现表妹那张苍白的脸，心下喟叹，这芸娘瞧起来，在裴家的日子过得倒是不赖，听说那裴三老爷尚未娶妻，芸娘上头没有主母压着，日子估计比表妹好过不少……心下想着，李春生边道：“芸娘，你家来了。”

　　萧芸“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幸好还有石头在，脆生生道：“今儿个端午佳节，三老爷特许我大姐回家过节呢！”

　　……先头萧芸抱着石头上了轿子后，石头便问了萧芸今日归家的缘由，萧芸把前头郑婆子说与她听的话转述给石头听了。

　　李春生一愣，先头他觉得芸娘在裴家日子比表妹好过些，倒没想到，这芸娘的日子，竟能比表妹好过到这般地步，真是个好福气的，点头“嗯”了一声。

　　*

　　等轿夫将萧芸、郑婆子和石头三人送至萧家门口，方氏吩咐惠娘去田里把萧大山叫回来——萧大山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已经能够下田干些农活了，因不知萧芸今日会家来，一大早就下田去了……将萧芸一行人迎进屋子里头，又客客气气地请了郑婆子和轿夫们喝了茶，将郑婆子与轿夫送走后，瞧都没瞧那堆在地上的端午节礼一眼，拉着萧芸就进了自己和萧大山的卧房。

　　萧芸正准备问方氏萧大山怎么不在，忽地被方氏拉着进了方氏睡觉的卧房，见方氏面色凝重，便知方氏有正事要说，遂把涌到了自己喉咙处的疑问暂且咽下，静待方氏的话。

　　方氏却不语，只把萧芸右胳膊处的衣袖往上撸了撸，瞧见衣裳底下萧芸那肌肤欺霜赛雪似的，并无半点淤青，心下略略放心。

　　萧芸羞窘极了，昨儿个夜里她可是被裴然折腾了大半夜呢，幸而方氏瞧的只是她的胳膊，这要是扒的是她胸前的衣裳，看见她身上被裴然吸吮出的印记，她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忙把右胳膊从方氏手里抽回，别扭道：“娘，你这是做么？”

　　见萧芸只是面有羞涩，方氏打听说邻居春生他娘娘家侄女瘫了后被裴家送回家后，便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松了松，却到底是不放心，追问道：“芸娘，你与娘说实话，你在那裴家，可有受甚么欺负？”

　　萧芸摇了摇头，“芸娘在裴家的日子挺好过的呢，娘放心便是。”又有些疑惑，方氏今日这是怎么了，上次她归家，方氏虽然也担心她在裴家日子过得不好，会受人欺负，却不曾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撩开她的袖子检查……仿佛觉得她在那裴家，会受人虐打似的。

　　萧芸心里疑惑，在方氏面前，也没甚么好瞒的，便直接问了出来，道：“娘，你今日怎地这般？”

　　方氏叹了一口气，道：“芸娘，你还记得小时候常来我们村，和你一起玩耍的、隔壁李家春生娘的侄女静娘么？”

　　那必须不记得呀，都换了一个芯子了……萧芸心下想着，嘴里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道：“怎么了？”

　　“她早你些日子，被租去给那裴家二老爷为妾，前些天，忽地被人送了家去，却是瘫了。”

　　萧芸惊得瞪大双眼，卧槽，这租客与被租的人家里不是签订的有契约么，上次她家来，央方氏把自家和裴家签订的契约给她看了，上面只说在租期内，妾可以任那租客睡，租期内妾有了的孩子，也尽归租客家……双方只是一种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妾仍旧是良籍，其人身安全，可依旧受律法的保护啊！

　　心下不受控制地胆寒起来，萧芸的声音里头带了丝尖锐，“静娘既是被租给他裴家为妾，当还是良民之身，那人如此行事，不怕静娘家的人去官府告他裴家么？”

　　“静娘家哪有人肯替她出头，她那家，可是后娘一手遮天呢。”

　　萧芸心生唇亡齿寒的悲凉，心下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万万不可爱上裴然，哪怕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哪怕他体贴入微，情深似海……也不行，两年租期满了后，一定要从裴家离开！

　　见女儿被自己吓得小脸血色尽失，方氏有些心疼，不过，她却不后悔自己今日之举，那裴三老爷，对芸娘实在是太好了，她真担心芸娘会陷入裴三老爷的温柔陷阱里头，到时候租期满了，舍不得那裴三老爷，不肯归家，宁可自降为奴婢之身，也要待在那裴三老爷身边……遂以静娘一事，给萧芸当头一棒，想让萧芸从裴三老爷的温柔陷阱里头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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