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别录

　　“小姐，您莫不是已经想到是何人所为？”一旁兮之见宋荣笑了，上前问道。

　　“哪里有这么容易，不过是想到些个别的事情而已。”宋荣道，手中却是一直没有将宋菩所写文章放下，显然是对这个族妹有些子好奇心或说对于她这个七叔有好奇心。

　　“小姐这是看上菩小姐了？”兮之看着宋荣一直对着那文章看，便也放开胆子伏在宋荣的肩头说道。

　　兮之如此言说宋荣倒也不奇怪，兮之虽是二等但是也跟在宋荣身边代替采蘋有一年的时人也机灵，好多关于宋荣的想法，采薇还不懂兮之就已经回过味来。

　　“这小蹄子，我看是采蘋姐姐出去这一年间她越发的胆子大了。”采薇见状一把的将兮之给拽开来，打趣的说道。

　　“再怎么胆子肥，也是小姐宠的？”兮之躲到了宋荣的身边说道。这样子还真当是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模样。

　　“如今出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敢在这里闹？”宋荣嗔怪道，好在方才早就已经将外人给遣下去，姐妹出事她的丫鬟竟然在嬉闹，怕是对宋荣的传闻就更加不好。

　　不过，兮之也就平日是那种性子欢脱的分寸也是知道的。不然哪里敢带着她？

　　到不该妄言的时候，兮之当然知道不能胡言乱语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是现在不是没有外人，兮之又怎么能够挡得住心直口快。

　　“小姐，以着奴婢看来，这件事说不定也没想象中那么麻烦，说不定就是哪个院子里面的姑娘小姐们见不得蒙小姐好，眼看这就要出嫁在这个当口做出黑心肝的事情来。后宅之事，也就小姐您是个不必经心的，一般后宅妇人哪个不是斗得一个头破血流的？”

　　采薇方才还想制止兮之不要在接着说但这一番话下来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宋蒙马上就要嫁到官宦人家去，读书人都比较的重规矩，庶长子一般是不让有可是若是主母不能生？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宋蒙又当是如何自处？

　　“小姐，此事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也确实并不是没有可能。”一旁的采薇思虑下，对宋荣说道。

　　虽然，兮之此言基本上是诋毁宋家除宋荣之外所有姑娘小姐们。

　　“都是自家姐妹，这样的话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说。”宋荣听了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文章，对着自己带过来的这些人说道。

　　兮之都能够猜到是后院里面龌龊手段，宋荣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年虽然她不涉足后院，但眼睛不是瞎的脑子也不是蠢笨的。对于内宅争斗她向来是看不上。

　　动不动就做那夺人子嗣事？这也是她上一世不去管陈星染后院的原因。众妇盈室，少不得见不到天日的东西。

　　“是。”采薇和兮之闻言，自然也不敢多言。方才放肆一次就罢了，她们是奴婢也知主子的忍耐有限。

　　出这样的事宋荣脱不得干系，至少现在是这样。宋荣让人打扫这里，接着便慌张着去宋家墨坊。

　　“小姐，这墨坊的人根本就不买我们帐。”宋荣在墨坊堂前已经等一盏茶功夫，按照常理来言当初宋荣将宋家暂代，各行各业的掌柜们都已经见过宋荣，可这一次宋荣竟然依旧在这里吃了闭门羹？

　　“没说是主家来人？”宋荣问道。一是问采薇的，这二则也是在问身边跟着这个掌柜。

　　“小姐，这府中用的墨锭虽也从墨坊里面出，但也已经不归七房管了。”采薇说道。

　　“那归哪个管？”宋荣反问道？知道这个答案后，宋荣当然也是吃惊。

　　宋清坚决不入仕虽宋家对此很是痛心疾首，但仍旧接下宋家文墨这方面的意墨坊也是隶属于七房，可是为什么宋家女学墨不归七房？

　　“小姐里面人解释这墨坊顶级的墨是有一定配方，这配方只有族长和家主有资格接触到。”采薇嗫嚅道，“里面的人还说了，即便是小姐您在没有正式接手宋家之前也是不能插手。”

　　“你可曾说过这一批墨里面出了问题？”宋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里的管事呢？”宋荣朝着那个让丫鬟给自己添茶的掌柜问道。

　　“大总管前几日已经出门，至于别的管事根本就管不了给族里制墨的人。” 那人小心的说道，说完后就慌忙的躲在一边，似是想尽量去降低自己存在感一般。

　　“小姐，墨坊现在的管事已经被族里的人给叫过去，现在里面一个管事的人也没有。”采薇无奈的说道。 “看来这一次族里的人，是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兮之叹道，之后被采薇瞪一眼后慌张闭口。

　　兮之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宋荣却感觉到事情并不会是如兮之想那么简单。给家学供应墨锭的人既然是由族长管，按理说族长也有责任。

　　且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涉及到宋家二房嫡女的名声，应该不至于闹大。即便真相揪着她小辫子，也应该不会往大闹。

　　但宋荣就奇怪了，宋家有秘方的地方可不仅仅是这一个？药行、胭脂水粉之类也有配方，尤其是药行，她都没听说过要族长收着，怎么这一次她就族长亲自管着。

　　“可知道管着府中文墨这一块的管事什么时候回来？”宋荣朝着接待她的这个掌柜问道。

　　“小姐，他们真的是不归墨坊管？”

　　啪，宋荣手中的茶盏应生而碎。

　　“我就不相信，若是今日来此处的是七叔，你也敢这么说话？”

　　“小姐明鉴，七老爷他，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墨坊。”管事颤栗的答道。

　　“七叔从来都不曾来过？”宋荣反问道，“那这里平日都是谁管？”

　　“大管事只每三个月将账册交到七房便成，平日里这都是大管事在理事。”

　　感情这里是大管事一手遮天？现在大掌柜不在，管给府中供给的也不在，自己倒也是可以寻上制墨的工匠领头来问。

　　不过到那个时候，是不是族里的人会给自己多加上几个名头了？方才既然明说了在她未曾接替家主位置之前，是不能够过问这一块的，自己多问便是不合规矩。

　　“就是说，即便我今日遣人在这守着，也未必能见着人？”宋荣强忍着说道。

　　“若是大管事不会来，或许，或许是吧……”那人谨慎答道，又说道，“除非大小姐您能够得族长应允才能够进墨坊。”

　　“你……”

　　采薇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方才她在里面可也吃这样的哑巴亏，这墨坊里面的人一个两个的胆子都非同一般的大啊？

　　“采薇，既然是有规矩在那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劳烦告诉族长一声墨坊送到府中的墨出些岔子，宋荣已经来过。”宋荣说完后，下意识的扶额，却不小心碰到额角的伤，真疼。

　　采薇这也才想到昨日府医吩咐换药的时间快要到了便上前提醒宋荣一声。宋荣虽想一直待在这里刨根问底可也知道分寸，便回自己院子给额角上的伤换药。

　　换好药再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赶忙带着人去二房宋蒙的院子里去。宋荣去的时候宋蒙才睡着，前面围着的一大群人也已早早退下。府医毕竟是外男不合适在外面候着，宋蒙是由精心培养的几个懂医术调养的婢女寸步不离的在门外候着。

　　宋荣进到内室的时候还发现了新送来的嫁衣，应该是想让宋蒙试穿一下好做改动。明明是一件喜事，却弄成如今的样子。

　　这让宋荣想到今日兮之所言，除去今日在墨坊所遇到的问题不言，若真的是自家姐妹，岂不成了骨肉相残？下手这般的狠辣？宋蒙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未曾舒展开来就连宋荣看了也有几分的心疼。

　　“你们好生照看着，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朝着我要。”宋荣朝外面这些守着的奴婢说道，“若是让我知道哪个敢生出别的心思，甭管是什么心思，先掂量着自己有没有那个消受的命。”

　　此事不可外传，无论是基于宋蒙的婚事，还是基于她自己在宋家责任而言，都不能让外面有什么风声，即便是走漏了一丝丝，对于宋蒙日后都是致命。一个根本就不能生的正妻，还是在婚前就已经知道不能生的，即便是被休弃也是有绝对理由。

　　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一次宋蒙中毒原因是什么？或说加害于宋蒙的人是出于什么样一个目。

　　若是真的想就此毁掉宋蒙名誉，那还真有几分防不胜防的意味？还有族中那一大群人在想着如何挑错？宋荣想想心就累。

　　周遭无人，宋蒙又睡着，宋荣不便多留就又带着仆俾们去了。宋蒙的院子本来不大，二房现在还不曾分出去，依然是住在宋家的老宅里，宋荣没多会儿的就到自己的院子了。

　　等宋荣回到院子后，就已经是摆晚饭时间这顿饭宋荣虽然说吃的没什么毛病，心里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安稳。可是就偏偏的是太安稳才让人感觉到心里奇怪。

　　按道理说，女学出这样的事情，就族里那些人尿性来讲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是闹过来。

　　可是宋荣自从回到院子后就开始想着托词就想着应对之策，竟然丝毫不曾派上用场？

　　除今早女学的人来通告宋荣外，竟然再无一人在此事上找自己麻烦。

　　虽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族长的一份，但是也大可去告自己一个监管不严。一个宋家都管不好如何去管宋家所有生意呢？说法宋荣都已经替他们想好。

　　即便族里人不来，难不成二房里的人就不知道过问一下？好歹宋蒙是二房正经嫡出姑娘。

　　也不是宋荣多想，实在是在之前这一群人想要找她的麻烦的人多了去，所以这一次突然之间不来，宋荣只会认为是有些人想秋后算账而并不是那些人忘记。

　　“小姐，您还在想白日里发生的事？”今宋荣并未让采蘋跟着，对于今日所发生之事采薇虽然会提，却也不会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这会子采蘋见宋荣依旧坐在灯下，也就上前问了。

　　“算是吧。”宋荣应了声。

　　伸手合上摊开的账本。这整个书房里里外外放的都是账册，还有一些经商所用的书册手札之类。这些之于宋家来说也算是传家宝。可宋荣偏偏就想到了白日见的那一篇锦绣文章。

　　反正现在心神不宁也难以对账，宋荣随手将账本甩到一边。等着的人没有来，准备好接受的事却迟迟的没有发生。怎么是感觉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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