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别录

　　“让大少爷等荣娘这这么久，宋荣在这里先给大少爷赔礼。”宋荣进门，便看见了梁伯诩在堂上坐着，宋荣边朝里面走着不客气的走到梁伯诩对面的位子上。

　　果然，她依旧这个性子，嘴里说赔礼的话可丝毫不吃亏。

　　正当此时梁叔同一道儿走了进来。

　　“好你个梁叔同，瞧你干的好事。我还没找你去呢？你就自个儿先送上门来。”宋荣边说，一边从座位上起来，走到梁叔同的旁边来，拿着扇子戳着他的胸脯说道。“你暗中让工匠找到我家去，可知道因这事我可没少在族长那领罚。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赔给我？”

　　梁叔同这才走进房中还不知道东南西北就被宋荣这么噼里啪啦的给骂了一通，如此一来梁叔同本来就转不过来弯的脑筋，就更加的是难以反应过来。

　　“荣娘，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梁叔同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知道？我哪里知道平日里只知道饮酒作画的小少爷，竟然在暗地里阴我一把？”宋荣假装做气恼说道，“没看出来啊，小公子几日不见，手段见长啊。”

　　“我……”梁叔同求救似得看向自家大哥，他怎么能想到平日里这么好说话的宋荣今天怎么就突然之间变的咄咄逼人起来？

　　他慌了神儿，使得本来想好的一番说辞全部都给忘了，现在不向梁伯诩求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平日里就怕她，今天这件事儿听着又是她在理儿，可不就一下子的就蔫了？

　　偏偏是他着急，梁伯诩却丝毫不着急，还一副的要看好戏的架势在那里悠闲的端起茶碗。梁伯诩在那里不言语，梁叔同的那一张脸就红的更加的厉害。

　　噗嗤！宋荣看着梁叔同那一副已经憋得红透的脸，倒是自个儿先没有憋住，笑出声来。

　　“荣娘，你笑我？”梁叔同见宋荣笑就越发不好意思，若不是今日他是来赔礼的，这下子早就不知道要躲到哪去了。

　　梁家虽不是仕宦人家，但幼子梁叔同生的冰清玉润又一副风流做派，出门时倒也有不少大家小姐盯着这位梁家公子看。饶是宋荣也没少的多看上几眼。

　　不过，宋荣可从来都不是见了美人走不动的，更加不是个会害羞。偏的梁家小公子平日里与宋荣有几分交情，倒也算是熟络。可是这每次，都不曾在宋荣这儿讨到过多少的便宜来。

　　就像这次来说吧，不就是荣娘子还未开口，就把这梁家的小公子给闹得红了脸？

　　“谁敢笑你？”宋荣装作生气的说道，然后就走到梁伯诩的面前，说道“既然是梁家的小公子不愿意赔我？大公子赔我也是一样的。”

　　宋荣将目光投向梁伯诩，似乎这话里的意思是在说着，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吧？应该是找你算账的时候了。

　　梁伯诩假装这才从刚刚的氛围中反应过来，表示自己刚刚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看戏的。对上的是宋荣的一种“你懂得”的眼神。

　　刚刚那一折子“反客为主”的好戏演完了，看戏的人还不愿说话怎么成？

　　“咳咳，这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小弟不小心惹到荣娘子，那就任凭荣娘子处置便是。”梁伯诩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样子似乎是真要将自己撇开。他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这表情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梁家大公子此话可是当真？”宋荣别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梁叔同。

　　“大，大哥？”梁叔同真的是打心底里感觉到深深的凉意，总感觉后面的话会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也许是心里的惊恐在作祟的原因，梁叔同连忙的朝着梁伯诩求助。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梁伯诩饶有兴趣的答道。

　　“这样啊？”宋荣像刚刚调戏那个丫鬟一样用折扇托起梁叔同下巴，“前些日子，荣娘不仅是得了好些的罚，而且宋家布行被烧还让宋家损失不少钱财？既然大公子将小少爷交给宋荣处置，宋荣也知道小公子皮肉嫩不能做工偿还损失。不过我看小公子生的精致，不如小公子在莲花苑住上些日子，也好去偿还宋家损失？大公子觉得可好？”

　　莲花苑？那可是全部都是漂亮的小倌，而且往去王公贵胄也多，也确实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地方。

　　莲花苑这种地方，还真就宋荣敢提。

　　“大哥……”

　　被宋荣这么一说，梁叔同差点就梨花带雨？宋荣一点也不否认梁叔同若是生成女子，一定比今日前来游园赏花的那群女子都出色。

　　梁伯诩看着自家弟弟哭笑不得的样子，竟然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虽然在他心中也知道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不然自己这个平日娇惯的弟弟一定会恼了自己。可是终究是没有忍住。

　　“大公子不说话，那就是代表同意了？”宋荣丝毫的不介意在这两兄弟之间添上一把火。瞧着宋荣那个样子，就好似刚刚说要将梁叔同送去做小倌的不是自己一样。“放心，小少爷生的这样好看，估计没几天就能偿还债务？”

　　在场的人除梁家兄弟之外，其他的人听到宋荣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方才在园子里面被宋荣“调戏”的那个侍女。如今看到自家最得宠的主子，也一道被荣娘子给“轻薄”了。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心中叹上一句，一物降一物啊。

　　“荣娘，几日不见你何时变得这样？”见自家大哥不曾说话，梁叔同这一次似乎是真着急。“你宋家的布行根本就不是我让那些人烧的，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去烧了布行。我让他们去宋家也不过是想让你给那些人一些活路而已。”

　　说着梁叔同慌张躲开宋荣手中的折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么说来，是我宋荣不识抬举？”宋荣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可不就是吗？”梁叔同嘟囔道，面上可是委屈极了，实际上却是下意识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不过这往后面退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整理自己的衣衫。

　　还真是当自己以色侍人？这么一个样子不知道让宋荣如何形容。到最后还是梁伯诩先是看不下去了，他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弟是怼不过荣娘子。

　　“小弟无状，给宋家添麻烦了，布行的损失梁家来承担。”小弟不争气，也就只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来收拾烂摊子。说着梁伯诩朝着梁叔同投向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大哥，本来布行的事情就与我无关，梁家为什么要赔偿？”梁叔同听了这话，顿时的就不服气。他都说布行不是他让人烧的了。

　　梁伯诩被梁叔同噎的是一个爽？方才宋荣那个做派，很明显就是不会真去较真，不然也不会只提烧掉布行的事儿。只要他方才不言此事也就差不多了。

　　原本想着叫他来之后虽不能够全然扳回来，但是怎么也有一个借口能够拖一二，毕竟以往宋荣与他也有私交。谁曾想他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死的这么彻底。

　　“布行的事情，既然小公子说了不是他所为，虽然没证据但小公子的为人荣娘还是信得过。”宋荣说道。“所以布行生意当然是不需要梁家来赔。但小少爷让人到宋家祖宅去闹，毁了宋家的声誉？大公子倒是算算，这宋家数百年的声誉要怎么算？要怎么赔？”

　　果然，荣娘子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若是没有小弟刚才那句话，直接的赔布行的损失就是了。

　　这下子让她讹的更狠了？宋家可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商，做商人的当然是最注重清誉，如果真的是扯到这个地方，梁家还真是没有办法赔。

　　梁伯诩听到宋荣这样说，原本舒展开来眉头又再次的紧锁起来。梁叔同见状很无辜的表示他刚刚真不是故意的。

　　梁伯诩又见自家小弟一脸无辜做派，想着若是真能够解决这件事情，把他给扔到莲花苑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梁叔同似乎也察觉到来自于自家兄长那厚重的寒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一脸悲催的看着宋荣。怎么以往还算好说话荣娘，今日要和自己对上？

　　“宋家的清誉，梁家确实是赔不了，但是若宋家愿意同梁家一道拿下今年宫中活计，两家愿意让出一成股。”梁伯诩想了下，十分肉疼的说道。

　　可不要小看这一成的股？朝廷贡缎采购是五年一换。上一次是何家得了独揽五年的生意。虽然不说挣得一个盆满钵余，但是好处不少。

　　比如近几年京城中的顶级世家都是从何家定制衣裳。就连上次宋家欺行霸市逼的别人没活路何家也没有影响多少。因为何家的布料一般人都是得不来。

　　这一次又到竞选时候虽梁家也有别东西送进内府但谁都不嫌钱多，能分一杯羹为何要拒绝？本来是想着和宋家各自拿五成股这次让出一成，就让宋家拿了大头除钱财上损失外还有领导权。

　　他是想着借着前几日事情解决后再说这件事。他只打算今日最多就让梁叔同赔罪然后再赔点钱。谁曾想到，他有一个这么坏事的弟弟？

　　梁叔同他可是不知道一成股是多少钱？也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在他眼里梁家有很多生意，很有钱，即便是在这桩买卖上让出一成，也没有什么。所以他现在已经退到一边，装作没事人一般的品茶吃点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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