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末养儿记

　　他的眼眶里隐隐闪着泪光，像似在极力忍耐些什么，本还想再追问下去的纪念微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辰儿呢？”

　　季扬很是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道：“爸把他抱走了。”

　　想去接辰儿回来，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再怎么说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安慰他，反而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别人会怎么说？说实话，她倒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就是为难了他，哎！

　　“你……还好吧？”

　　他冲她摆摆手道：“我没事，你先去把辰儿接回来吧，顺便问爸借一下车，咱们今晚就搬走。”

　　“东西有点多，而且天都黑了，明天搬不行吗？”今天忙活了一天，她累得很，再加上从这边去她租房那里，开车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还要收拾东西，去到那边之后又要整理东西，这要忙到什么时候啊？

　　“我不想留在这触景生情。”这里的一草一木，陪伴着他成长，见证了他所有的荣誉和汗水，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多留一天都会让他感到伤心难过。

　　“那个，你要是不想退伍的话，我去求求我爸，看他能不能帮得上忙？”看得出，他很喜欢军营，这猛然间被清退出队伍，是谁都会有点接受不了。

　　“不用了。”上面做的决定，谁求情也没用，他深深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工作丢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嫌弃我，也不要再提离婚这个话题，行吗？”

　　纪念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呗。”

　　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手覆盖到她按压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情真意切地说道：“谢谢你，老婆。”

　　纪念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我先去接辰儿。”话落，逃也似地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他勾唇笑了笑，再冷的心，只要一点点地暖，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它给暖热的。

　　*

　　辰儿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着他最喜欢的葫芦娃，也激不起他的一丁点兴趣，他转过头，再次对坐在一旁的纪庆国说道：“爷爷，我想妈妈了，妈妈是不是忘了辰儿了？妈妈怎么还不来接辰儿？”

　　纪晴从楼上走下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刚好听到辰儿说的这番话，她逗他道：“你妈妈不要你了。”

　　“哇——”的一声，辰儿顿时哭了起来。

　　纪庆国瞪了纪晴一眼，“晴晴，你吓唬他干什么？”把辰儿抱起来，哄道：“辰儿，乖，不哭了……”

　　还没进纪家的门，远远地就听到了辰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纪念慌忙冲进去，“辰儿怎么了？”

　　“妈妈……”听到纪念的声音，辰儿马上停止了哭泣，他眼巴巴地看着纪念，向她伸手，想让她抱他。

　　从纪庆国怀里把辰儿接过去，辰儿立马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头枕到她的颈脖间，纪念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心疼地道：“对不起，辰儿，妈妈来晚了，辰儿看不到妈妈是不是害怕？乖啊，妈妈在这呢，辰儿别哭了好不好？……”

　　“开饭了。”这时，卢燕的声音从餐桌那边传过来。

　　纪庆国问道：“季扬呢？他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纪念摇摇头道：“他在家收拾东西，说今晚就搬走，对了，爸，能借你的车给我们用一下吗？”

　　纪庆国蹙眉道：“今晚就搬走？怎么这么急？”

　　纪念耸耸肩道：“都被退伍了，还留在这干什么？多尴尬啊。”

　　“庆国、晴晴、小念，过来吃饭了。”卢燕大声地叫道。

　　“晴晴，你去叫你姐夫过来吃饭。”吩附了纪晴之后，纪庆国又说道：“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吧，你们不饿，辰儿也饿了。”

　　纪念亲了亲辰儿的脸颊，问道：“辰儿饿不饿？”

　　辰儿眨了一下眼。

　　纪念又亲了他一口，“走，妈妈带你过去吃饭，咱们吃饱饭之后就回家去，好不好？”

　　“好。”辰儿用脸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满脸依恋地靠在她的身上。

　　季扬没过来，大家坐在餐桌前等他，纪念抱着辰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纪庆国见状，叫纪念喂辰儿先吃。

　　桌上有鱼有肉，很丰盛，但是都是一些重口味的菜，卢燕明知道辰儿在这边，也不准备一点辰儿能吃的吃食，纪念对此有些不满，“家里有鸡蛋吗？我去蒸二个蛋给辰儿，辰儿，乖乖在这坐着，妈妈等下就回来。”

　　辰儿抓着纪念的衣袖，说道：“辰儿跟着妈妈。”

　　“燕子，你去做个水蒸蛋给辰儿。”纪庆国对卢燕说道。

　　卢燕气乎乎地站起身，走去了厨房，在纪庆国面前，她心里即便对纪念有再大的不满，她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发泄出来，临走前，她狠狠地剐了纪念一眼，纪念明明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竟然还有脸过来占便宜，还一副理所当然她应该煮饭做菜给她吃的表情，想想，她就觉得心塞。

　　纪念回以她一个挑衅性地眼神。

　　纪庆国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问道：“小念，季扬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退伍之后想去做什么？”

　　纪念反问道：“爸，你不是说他可以提干吗，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被退伍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他很热爱军营的，爸，你就不能帮帮他，为他求求情，让他继续留在军营这边吗？”

　　纪庆国语塞，季扬被退伍的事，之前他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要是通知还没下来之前，他帮忙求求情，替他周旋周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现在，通知都下来了，再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季扬被退伍，还不是因为你的事，辰儿不是他亲生的，闹得沸沸扬扬，我让你低调一点，你偏不听，还跑到外面去学人家做生意，我都跟你说了，军人家属是不可以做生意，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不但不收敛，还跟一帮不三不四地男人厮混在一起，现在好了，季扬出事了，你不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怪你爸没帮忙，纪念啊纪念，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卢燕站在厨房门口，噼哩叭啦地对着纪念就是一阵训斥。

　　窝在纪念怀中的辰儿身子不禁瑟缩了一下，虽然他没吭声，但是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出，他肯定听懂了卢燕说的话。

　　纪念紧搂着辰儿，用下巴在他的头顶上蹭了一下，给他无声地安抚，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卢燕说道：“妈，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存心是想让我难堪是不是？别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可是我们的亲人，连你也这么说，你是想逼死我们娘俩吗？”

　　卢燕被呛得火冒三丈，“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来说这些有什么用？”纪念顶了回去，然后用一副十分委屈的语气问纪庆国道：“爸，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季扬才被退伍吗？那你去跟部队领导说说，到底让我怎么做才能保住季扬的职位？我没工作，还有孩子要养，去摆摊卖个东西赚点小钱都不行吗？部队怎么管得这么宽？爸，你告诉我季扬这事是谁干的，我去找他，我去跟他认错，说我不摆摊了还不行吗？……”

　　“小念，这事已经成定局了，你就不要……胡闹了。燕子，你去看看，晴晴去叫季扬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妈，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说不定晴晴对我老公还念念不忘呢，你要是过去破坏了她的好事，她准跟你急。”说这话的时候，纪念用手捂住了辰儿的耳边。

　　“纪念，你别含血喷人，晴晴不是这种人。”卢燕怒道。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行了吧？反正你们一向都偏心纪晴，在你们眼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都习惯了。”

　　话锋一转，纪念接着说道：“幸好我还有辰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所以，我决定了，有辰儿就够了，以后不会再生了，希望爸妈你们能谅解，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怕有了第二个之后，我会变得像你们一样，忽略大的只宠小的。”

　　“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有考虑过姐夫的感受吗？你不想生了，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吗？”

　　纪晴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纪念回过头一看，看到她款款地向这边走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季扬，季扬站在客厅那边，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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