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三足

　　校领导闲得慌没事干就爱整幺蛾子，这不，好不容易所谓艺术节结束了，又有个趣味运动会紧接着到来。

　　班委拿着个小本本在班里巡游组织报名的时候，柯邵言就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装死。他是十分拒绝这种活动的，班里的集体聚会也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耻意。

　　程辉走过来，伸手搭在柯邵言肩膀上，附身捏了捏他的耳朵：“喂，醒醒了柯少，起来报名。”

　　柯邵言假装听不见，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誓将装死进行到底。

　　程辉见他没反应，又是挠痒痒又是拿手指头戳脸的骚扰他。柯邵言被烦到不行，就在即将崩溃拍桌而起的前一秒程辉先住了手，扭头冲还在做思想工作的副班喊了一嗓子：“副班，还剩什么项目给柯邵言报一个，和我一组就成。”

　　柯邵言忍无可忍无须忍，甩开程辉的手起身就是一脚踹过去，虽然气势很足但是很可惜被躲过了：“程辉我去你大爷的！”

　　柯邵言简直要爆炸。这人模狗样的家伙是现任班长，顺带着还有个身份是他的克星。

　　见鬼。

　　柯邵言仔细想想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啊，不过就是收作业的时候拒交组织班级活动的时候拒参加顺便时不时迟到早退一会儿——学校这种地方向来就是他避之不及的，只要不被老师抓到不出记大过之类的事，他总是能跑就跑。

　　结果居然被盯上了。柯邵言很奇怪，情节比他恶劣的也不是没有人在，程辉怎么就偏偏要找他麻烦。

　　每天被追到家门口要作业就算了，被盯着不让迟到早退也算了，最过分的是强行要他参加各种智障的活动，除了耻度爆表柯邵言不知道还能怎么作评价。

　　柯邵言简直生不如死：叫你爷行吗放过我行吗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要命的是怎么说都没用，柯邵言每次一暴走程辉就笑眯眯地看他，也不生气，一副“没关系我可以包容你的无理取闹”的模样。柯邵言自己闹着闹着就没劲了，他一蔫儿下来，程辉马上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脸，然后笑眯眯地把作业往前推一推：“来，把这题写了。”

　　“……”柯邵言一张脸皱成了老包子。

　　周四下午有自由活动课，柯邵言照旧找了个摆着桌椅的角落趴下来准备睡觉，结果刚迷糊过去就被弄醒了。他皱着眉恼火地抬头，就看见程辉万年不变的笑眯眯的脸，火气就更大了：“你又想干什么你？！”

　　程辉完全没有被他明显的敌意击退：“待会儿就是趣味运动会了，咱们先练练。”

　　“我拒绝！”柯邵言反应很快，转身就想跑。不过程辉的反应比他更快，脚一勾直接将他绊倒，趁他冲太快因为惯性收不住的空档将人扳往自己这边，牢牢摁住了他的肩膀：“走吧。”

　　被压得无法动弹的柯邵言想起来听谁说过程辉以前是体育生，顿时欲哭无泪。

　　操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毕竟是个难得的放松机会，热衷的群众还是挺多的。柯邵言一脸生无可恋地被程辉夹着走，决定装死到底不管说什么都坚决不配合。

　　程辉将木头似的某人带到目的地，放下来摆好了，看他仍是紧闭着眼抗拒一切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程辉伸手戳戳柯邵言的腮帮子，那里瞬间就鼓起来了，充满了气硬邦邦的戳不动。

　　“……”程辉被他这副河豚似的小模样给逗乐了，笑意怎么着都收不住，“柯少，该睁眼了，这样怎么练习？”

　　柯邵言继续直挺挺地装死，从牙缝里挤出了个“不”字。

　　程辉还不信治不了他了。正好看见旁边的墙角长了棵狗尾巴草，就拔过来拿尾巴尖儿扫柯邵言的鼻尖：“喂，柯少，睁眼看看我呗？”

　　柯邵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之后跳开，怒视着程辉：“你有病吗我看你干嘛？！”

　　“这不是看了嘛。”程辉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条绳子，笑眯眯地冲柯邵言扬了扬，“咱们的项目是两人三足，来，我给你绑上。”

　　柯邵言夹紧了腿不住往后退：“我脚疼，不能绑绳子！”

　　“这样啊……”程辉做沉思状，然后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背对着柯邵言弯下腰去，“只能这样了。上来，我背你。”

　　柯邵言突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不是，你背我干嘛？”

　　“两人三足啊。”程辉回头冲他挤了挤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我背你，两人，三足，不是刚刚好吗？”

　　“……操。”柯邵言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简直要给这人的无耻跪了。他的脸胀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几下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一言不合就耍流氓啊还管不管！

　　……结果最后还是乖乖被绑上了。柯邵言黑着脸看程辉左三圈右三圈将两人的脚结结实实捆好，最后居然还饶有兴致地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拍拍手直起身来冲着他笑：“好了。”

　　“……”柯邵言对着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其实很想一拳招呼上去的，然而鉴于双方悬殊的实力差距最终作罢。

　　被程辉强行拖着走的时候柯邵言觉得人生都没有了希望。他就顾着盯脚底下看，总以为周围的人往这边投掷了无数异样的目光——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拉拉扯扯的两个。

　　柯邵言反抗不了，不过态度就摆在那儿，不管程辉说什么都把头扭到一边，极其不配合。程辉也不恼，一手搭在柯邵言腰上，脚反正绑一块儿，由他强行拖着走，轮到另一边柯邵言不愿意往前迈的时候就在屁股上啪的拍一巴掌，跟赶牛似的。

　　“程辉我去你大爷的！”柯邵言简直要疯，这样真是太丢脸了，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吗！程辉依旧笑眯眯的，虽然柯邵言看他的表情恨得咬牙：“你好好走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最后柯邵言是臭着张脸不甘不愿地和程辉组队拿了个倒数第一。他羞恼得恨不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一过终点线就扭头想走，结果忘了还和某人捆一堆呢，脚下一趔趄直接扎进程辉怀里。

　　程辉摸摸他的后脑勺，声音里满是笑意：“别忘了柯少，你现在可是跟我绑一块儿。”

　　“……”柯邵言弯腰就去解绳子，谁知道程辉那厮使了什么妖法，愣是怎么着都解不开。柯邵言气得眼眶都红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作弄，他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程辉你到底想干嘛？老这么玩儿我有意思吗？！”

　　“我没有玩你。”程辉依然笑眯眯的，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这副表情，“不是很好吗？你终于敢参加班级活动了，还拿了名次。”

　　柯邵言被这番扭曲事实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抱着头蹲下身去，声音闷闷的带上了哭腔：“程辉你有完没完……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我不想放过你。”程辉跟着蹲下来摸摸他的头，顺便轻轻松松把绳子解了，语气听起来很是愉悦，“我会一直盯着你，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让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进同一家公司，然后住同一个房子，睡同一张床。”

　　“！！”柯邵言惊了，他从来不知道程辉有这么远大的志向。他抬头，想从程辉脸上找到戏弄的神色，然而那人虽然在笑，眼睛里却很认真。

　　“柯少，我看上你很久了。”程辉笑着这么说。

　　“……”柯邵言脑子瞬间短路了没办法思考。他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来，“伪君子。”

　　程辉笑着点点头：“嗯。”

　　柯邵言指着他的鼻子控诉：“笑面虎。”

　　程辉的笑容更大了：“我是。”

　　“……”柯邵言想不出形容词了。他第一次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平时不好好读书的后果就是想骂人都词穷。

　　“说够了吧？”程辉笑眯眯地牵住他的手，“说够了就回去，把今天上课讲的数学题再做一遍给我看。”

　　柯邵言顿时发出了哀嚎：“我可以拒绝吗——！”

　　程辉微笑着起身，牵着人往教室走：“不可以。”

　　柯邵言跟没骨头似的整个儿贴在他背上，鞋底在地上拖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爷，我叫你爷了，放过我成不成？”

　　程辉将柯邵言从背上撕下来，食指相扣牢牢攥紧他的手，笑眯眯道：“不成。”

　　“啊——杀了我吧——”柯邵言一脸生无可恋地边走边在那儿哼唧。程辉往地上看了一眼，两人的步子刚好迈到一个拍子上去，他的右脚和柯邵言的左脚同时往前，绳子解掉了，不过刚刚的游戏还没有结束。眼角的余光瞥见拼命做鬼脸的某人，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越扩越大。

　　嗯，绑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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