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陪你一起老

　　关乎一种态度。
　　格兰芬多说“勇气”，斯莱特林说“生存”。
　　格兰芬多说：“我们不像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勇气是随时可以献出生命。”
　　斯莱特林说：“我们不是有勇无谋的格兰芬多。生存需要的是超常的智慧。”
　　于是两者被割裂开来，渐渐背道而驰。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想死。
　　这明明是一种伟大的勇气而非卑鄙的怯懦。

　　格兰芬多也有害怕死亡的懦夫，斯莱特林自然有无惧生存的勇士。
　　只是没有人愿意去了解。
　　人们仰望天空，向光明献上诚挚的祈祷，因为大地无法满足他们无尽的索取。
　　他们无端诅咒黑暗。

　　我们在漫长的一生里曾用无数种方法试图理解别人，这不过显示了“不能理解”是多么普遍。
　　我们在漫长的一生里曾无数次地渴望自身得到理解，这不过表明了“不被理解”是多么常见。
　　所以他并无怨怼。
　　如果没有战争，他本可以活得宁静而自足。
　　无需被迫同时对抗黑暗与光明。

　　他优雅却又执着；深不可测却又纯粹；善良却又刻毒；坚忍却又狡黠。独立、自律、简朴、沉着、智慧、才华，一切都是缘自深深的不安全感和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然终是没有强大到对一切都能潇洒地不在乎，尤其是来自己方的伤害。

　　不是没有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不是没有人向他伸出过手。
　　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了抓住这些微薄甚或根本不存在的“给予”，那个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然后收获了怎样的伤害。
　　怎样的时光才能将一个缩在角落发抖的孩子，切割成神情言语都锋利如刻刀的男人。

　　父亲说，“你是和你母亲一样肮脏的怪物”，从此他失去了“家”的庇护，于是他试图告诉自己他未曾得到过。
　　莉莉说，“你选择了你的路，我也选择了我的”，从此他再也无法走近，任毁灭般的悔恨几十年如一日地漫过头顶。
　　同学说，“不要做胆小鬼，是哥们儿就加入我们”，从此他带着丑陋的标记一直到死，当他挣扎着跨出地狱，发现天堂永远也不会真正接纳他，他们让他回地狱去当卧底。

　　他无法选择哭泣与怯懦，因为哭泣与怯懦没有用。
　　他没有选择苟且或死亡，因为他那么骄傲地活着。
　　他不需要我们的同情，不需要我们的原谅。
　　他只需要宽恕他自己。

　　“在那条蛇被保护起来的时候把真相告诉哈利”，这是最后一个任务。
　　比“由你杀了我”简单得多，不是吗？
　　于是他释然，完成了他最后的任务。

　　看见伏地魔的死，看见大家幸福地生活，这些只是希望。没有人在意它们是否实现。

　　临终前他向莉莉的眼睛告解，那双在他心中住了二十七年的眼睛，如释重负。
　　无论最终他是否自认为赎清了罪孽。至少有一种爱，始终伴随着他。
　　那是他自己的爱，燃烧在起初、终点以及每一座绝望的悬崖边缘。
　　无论后来独自走过了多么黑暗而漫长的路，都不会感到寒冷。

　　他不是英雄，他只是忠于自己，一生如此。他对其它报以轻蔑。
　　世界上或许每逢百年会出现英雄，兼具勇气与幸运，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成就载入史册的辉煌。
　　世界上或许每逢数百年会出现顶尖的间谍，从容镇静，冷酷无情，将生死置之度外，将自己的一切抹消殆尽。
　　但是将不会再有西弗勒斯•斯内普，永远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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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教授禁止我写情书所以下面的自言部分会继续这种莫名其妙的伪文艺风OTL

　　极少数的时候会出现幻听。
　　一个戏谑却并不是寒冷的声音说“告诉我你和谁换了脑子，巨乌贼？可以理解”，或者直接无感情地发怒“再加一星期禁闭。现在，给我滚”。这时候窗外往往是最浓重的暗夜，就像某个说话的人。
　　黑夜从来都让我觉得安全，像是潜藏着巨大希望的无望，或者看似无望的希望。
　　只是有一个人，将这十个小时拉到了一生那么长。
　　于是人们说他是最勇敢的人之一。

　　每每见他，就像失却了所有言语，想说的一切突然消失，只剩下凝望。
　　看见他对双方BOSS假笑，对“同伴”冷笑，对学生浅笑，对自己嘲笑……然后最后一刻，他没有笑。
　　而他真正的笑，早已在它诞生时死去。
　　莉莉，你何其幸运。它化作了永恒的守护，至死不渝。

　　“你让他活着，只是为了他能够在适当的时候赴死？”
　　“别大惊失色，西弗勒斯。你目睹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死？”
　　“最近，只有那些我无力相助的人。”
　　——他关注生或死的结果，而不是那些被他保护的人是否知道真相，爱他或者憎恨他。

　　他不希望人们怜悯他所遭受的一切，他不希望人们悲伤他的苦难的人生，他甚至不希望人们忏悔曾经对他的鄙薄。
　　他不屑。
　　所以我只能感叹自己何其幸运，能够认识你、了解你。
　　能够无能为力却也安然无扰地注视着你的喜、怒、哀、乐，是怎样充溢了你沉静而短暂的生命。

　　—Ⅰ.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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