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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秘密
顾正川丢下一句手机联系就先走了。
应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方急匆匆的背影，目光落到了孔一棠身上。
早晨签完合同孔一棠就开会去了。
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拄着拐正微微仰头看她。
应昭想：这么一看她长得还挺可爱。
她没想到传闻里的乖戾巨头笑起来居然这么甜。
不仅虎牙犯规，左脸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孔一棠拨了拨她的头发，问：“已经谈好了？”
应昭：“差不多吧，有些之后再联系就行。”
孔一棠问：“那要和我一起吃饭么？”
她看应昭看得很认真，这么近的距离，孔一棠恨不得就这么依偎过去。
像多年前那样，苟延残喘地去依赖陌生的怀抱。
一瞬间毫无保留的相信，还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惊喜，濒死后的一线生机。
应昭在她眼里是天神，怎么也不会失去那个光环。
这样的眼神对应昭来说很陌生。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看过，她读不出完全的信息。
好像自己是被仰慕着的，不是恋爱的那种。
也不是偶像崇拜，毫无杂念的仰慕，纯粹得可怕。
应昭开始好奇了。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好啊。”
她冲孔一棠笑了笑，发现对方收回了视线，还别开了脸。
孔一棠正准备联系司机的时候，应昭突然说：“坐我的车吧，棠总赏个脸，我请客。”
孔一棠按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然后马上把手机塞进了兜里，点头：“好啊。”
应昭问：“不怕我是坏人啊？”
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地说：“你是好人！”
在专用电梯里显得特别响亮，甚至带了点回音，惹得应昭低低地笑了两声，“谢谢厚爱。”
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应昭先走了出去，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孔一棠。
孔一棠正拎着拐走过来呢，发现对方回头，“我能走的。”
似乎是生怕应昭不相信，还走快了几步。
应昭当然知道对方能走。
毕竟头两回她俩一块的时候，孔一棠拄着拐速度都很快，应昭都觉得跟不上。
她想起了对方在颁奖典礼酒店停车场的趔趄，忍不住说：“你慢点。”
应昭站在原地等孔一棠走过来，然后和对方一块走到了自己车前。
孔一棠内心兴奋地要死，应昭替她开了车门就忍不住蹦了上去。
应昭被她行云流水的一蹦逗得不行，还贴心地吧对方的拐棍放在了后座。
“我们去吃什么啊？”
孔一棠看着应昭，有点期待。
她的雀跃很难遮掩，在心里不断重复：应昭请我吃饭诶。
又要和她吃饭了，真好。
应昭问：“你想吃什么？”
女人开车很稳，看着前方，余光看到捏着手机的应昭，又补了句：“西餐？”
她提到西餐孔一棠就尴尬，想到上次应昭笃定的认为。
孔一棠摇头，声音还有点蔫蔫：“不吃。”
应昭扬起了嘴角，“那我挑一家？”
孔一棠：“随便你挑！我都可以。”
应昭笑了一声：“那还是西餐。”
孔一棠被噎了一下，正想说好，看见应昭没下去过的唇角，顿时明白了。
但她也没说别的，点头的样子看上去很乖，应昭不逗她了，“换一家，不吃西餐。”
她带孔一棠去的是一家私房菜，估计是以前也常来，带着孔一棠进了一个包厢，才刚坐下，熟人就来了。
老板是个女的，看上去比应昭还大点，进来就开口：“昭啊！你都好久没来了！”
可能是应昭看着比较年轻的缘故，孔一棠在人前都相当桀骜。
已经成为应昭上司的孔一棠坐在一边，冷漠地玩着手机，但还是会瞄应昭几眼，耳朵倒是竖得很高。
应昭还在给烫餐具，说：“前阵子去外地了，最近有点忙。”
女人一头大波浪，妆容倒是得体得很，问了点近况，就豪气地说：“那我请了！下回咱带着肖文琦一块吃个饭！”
应昭：“我请人家吃饭呢，你凑什么热闹。”
女老板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年轻女人，觉得对方穿着就不像她这一挂的，不过应昭现在也不是她们这一挂的，低声问了句：“新朋友？”
应昭也配合压低声音，实际孔一棠都听得到，她说：“老板呢。”
女人点头说：“行吧，那下回可得让我请了！这次我给打个折总可以了吧？”
应昭：“行，谢了。”
女老板走了之后应昭低头看着菜单，正准备问孔一棠忌口的时候跟对方的偷瞄撞了个正着。
孔一棠慌张地别开脸，应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年轻老板的怪异行为，问：“棠总有什么忌口么？”
“没有！”
孔一棠秒回，脑子还有点短路，卡在刚才和应昭的对视里。
应昭笑着问：“真的没有？”
隔了几秒卷发的年轻老板才扭捏地说了一句有的。
孔一棠低着头小声说：“我不吃葱。”
她觉得自己总在应昭面前出丑，吃饭的时候应昭跟她说话，看上去都不太高兴。
在聊起剧本的时候才稍微活泼了一点，问：“你为什么想要演戏了呢？”
应昭反问：“棠总又为什么要签我呢？感觉是赔本买卖啊。”
孔一棠一脸理所当然，“你的商业价值是无限的，话剧的含金奖项你有，况且你不是科班出身，这些都是很好的卖点……”
“而且，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应昭觉得对方去唱歌可能会更加迷人。
“可是我三十一岁了，”应昭笑了笑，“娱乐圈对年龄一向是残酷的。”
她说的是事实，她已经不年轻了。
二十岁的她还有无限可能，可这十年翻天覆地，体制会改，潮流会变。
粉丝更新换代，她那单薄的作品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强有力的流量面前，依旧是沧海一粟。
孔一棠当然知道。
从进入这一行开始，娱乐业的残酷早就从各方面开始冲她叫嚣。
做生意，别人看不起她的年纪。
这个圈子无形却有形，腐朽潜藏在光鲜的表象里，大多数交易都是规则默许的。
孔一棠蓄力了那么多年，违背了母亲的期望，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为了能让应昭走得顺利一点。
她希望应昭的未来畅通无阻，所有的荆棘都由她来劈开。
孔一棠这么多年带着渴慕追寻应昭，为的就是把盛满自己仰慕的心送给对方。
“那没关系，”孔一棠挑着碗里的鱼刺，她低着头，应昭看不到她的神色，“我会帮你的。”
“只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句话分量太重，应昭惊讶地看着对方。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要回答什么。
这句话甚至听不出一点的暧昧，真诚过头，让应昭隔了很久才问：“为什么？”
对面坐着的人摇头：“没有为什么。”
孔一棠挑出了鱼刺，又滑下来的衬衫袖子往上挽了挽。
她穿衬衫比穿套头卫衣看上去老成一点。
大概是后来又去理过头发，无精打采的卷发也看上去整齐了很多，“我是个商人，我的目的就是赚钱。”
她说的很通俗。
应昭当然听得懂，但这份善意她有点难以承受，所以她还是保持怀疑。
孔一棠发现她在应昭面前有点管不住嘴。
也知道柴颖误会了自己对应昭的态度。
在孔一棠草率地签下应昭之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她是喜欢应昭没错，但不是那种感情。
她只是想报答应昭。
或许没有应昭，孔一棠还会在那条巷子里躺很久。
可能会冻死，也可能会被野狗咬死，就算再晚一点被救起，她可能现在不是简简单单地瘸腿，可能裤管空空，彻彻底底地变成个残废。
应昭给了自己第二条命，所以给什么都是值得的，都是应该的。
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单向的。
孔一棠的自尊心把这份真相一压再压。
毕竟回忆里的她太难看了，近乎□□，浑身青紫，鼻青脸肿，肢体都是扭曲的。
孔一棠不想应昭想起那个时候。
所以别人误会就误会吧。
不过在别人面前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太简单了。
可是在应昭面前又好难好难。
孔一棠却始终做不出到完美应对，佯装的刻薄实在太假，应昭一眼就看出来了。
应昭也看得出来孔一棠没有别的念头。
她自己也没那么自恋，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东西，她懂。
“那我就……”
应昭举起杯子碰了碰年轻上司的杯子，“努力给棠总多赚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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