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如天上月

　　凤九知晓自己向来有个毛病，或者不如说是优点，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的可怜样子，她姑姑的那个儿子阿离，便是捏到了她这一软肋，屡屡从她手里拿到各种好处。眼下她自四海八荒神游回来，一时分辨不出身在何处，可是帝君眼底的委屈，她却看得清楚又明白。她恍惚记起，方才帝君提议要来泡温泉，而自己也点头应了，她又抬眼见这方池子被帝君布置得很有点情调，与之前自己所见的荒凉池子皆不相同，顿时懊悔自己方才这一场神游，未免游得太狠了些。
　　她忙忙地在脑子里搜索词汇安慰帝君，她觉得像帝君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君，些微小情绪从不外露，一旦露出眼下这种委屈神色，那必然是委屈得狠了，也不晓得自己方才是无视了他多少言辞，又拂了他多少好意。她有些不安，便任由帝君将她衣衫慢慢解开，诚恳地安抚道：“帝君，凤九方才确实在想心事，却没有在想其他人，你切不可胡思乱想。”
　　“那你是在想什么心事？我依稀听你提到什么小燕……”帝君的神态很坦诚，语气也很自然，自然到就像与凤九在随意地聊天。
　　凤九点点头：“不错，确实是小燕……”她觉得有点不对，倏地住了嘴，见到帝君眼底一闪，神色变得有点儿冷淡。“你果然在想着燕池悟。”
　　这件事大概有什么不对，凤九愣愣地看帝君：“凤九并没有想着小燕，帝君你可切莫误会。凤九方才想的事，确实与小燕有些微关系……”她仍在认真地解释，帝君已将她剥得只剩内衣，她回过神忙抬手推开帝君，哗啦一声跳进水里，遮掩自己汩汩冒出的羞涩。帝君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脱下中衣，又解开里衣的扣子，他一直盯着凤九，用眼神逼着凤九与她对视。他盯着凤九的眼神很平静，凤九见他抬手除了上衣，露出一片白玉般晃眼的胸膛，终于受不住，将头往水里一埋，觉得自己浑身呼呼冒着热气。
　　哗啦一声水响，凤九知道帝君下了水，接着有两只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女君这是要把自己给淹死吗？”凤九一抬头正对上帝君的胸膛，忙忙闭上眼背过身，她从未在白天与帝君裸裎相对，虽她仍着内衣，却觉得眼下这情景，比之夜晚更让她觉得难堪。
　　帝君的声音倒仍旧四平八稳，甚至还带着点疑惑：“怎么，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女君还会这样害羞吗？”凤九拿不准他是真的疑惑还是又想逗她寻开心，因她最近发现，帝君在这件事情上头似乎特别爱逗弄她，看她困窘羞怯的样子。她目前还未寻到对应之策，很有些悻悻然。
　　帝君长长的手臂圈住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靠着池沿坐下：“陪本君坐着说说话。你方才没有在想燕池悟，那你在想什么？为何不可说与本君知晓？”
　　池水的温度倒很适宜，令人微微觉得有点儿烫，凤九侧过身将脑袋搁在帝君肩上，抬手圈住帝君脖子：“帝君，之前凤九给你那块琉璃牌，你说欠着凤九一个承诺，可还记得不记得？”
　　凤九方才想了很久，却一直未能想到一个令帝君能乖乖应承让她前往南荒走一趟的方法，此时提起那琉璃牌，她心内也有些忐忑，不晓得当日帝君允下的这个承诺，到今日还是否作数。
　　帝君摸了摸她的头发：“自然记得，不知你要本君做什么？”
　　凤九期期艾艾张了张嘴，狠一狠心，咬牙说道：“当日孟昊老爷子临终前，凤九答应他要替他去南荒看一看那姬蘅公主眼下可还好，此番出谷，凤九觉得，还是需要了了孟昊老爷子的这桩心事。”
　　帝君点点头嗯了一声：“你既然曾应承过，确实该去一趟。此事如何又与琉璃牌有关系了？”
　　凤九料不到帝君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允了，很是诧异：“帝君，你这就允了？你前番还说，那南荒不值一去，再者我看你与小燕很有些不对盘，说要拿苍何劈了他，凤九以为帝君定会像我爹爹一样，绝不会让我跑这一趟。”
　　帝君叹了口气：“那个燕池悟，倒是真想拿苍何劈了他，但是想到也许你会伤心，只能作罢。只是日后，女君切不可再听他胡言乱语。此次你去南荒，少不得还要他护着一二，本君明日便去嘱托他两句。”他又顿了顿：“照理说，本君亦可陪你走这一趟，不过，出谷后需先去一趟女娲娘娘处，你可想要本君作陪？”
　　凤九心里一动，摇了摇头：“凤九去南荒，小燕定会照看一二，帝君离了九重天这么多时日，也该回去看看。凤九心愿一了，便会回来找帝君。”忧心了好些天的事竟如此容易便得以解决，凤九心中又生出些疑惑。
　　帝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偏了偏脑袋，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你虽是我帝后，也有自己的缘法与因果，更有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不得不走的路。本君即便想日日将你带在身边，怕也是不能够，更不会勉强于你。你我同为神仙，便该知晓，神仙寿数虽久，仍需不断修行，你日后还要历经飞升大劫，我虽可在你身旁护着你，你自己仍要不断进取。即便是夫妻，亦只可互相扶助，无法互相替代。你既是青丘女君，又是本君帝后，绝非寻常女子，有比旁人更多的责任与使命。我心底虽只愿你快乐无忧陪着本君，却也不愿折了你的双翼，将你困于小小一方天地。以后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放心去做便是。若你愿本君陪着，本君便陪着你，若你不愿本君相陪，那就在太晨宫里等着你。”
　　他幽幽叹了口气：“本君并不是那样小气的神仙，女君为这等小事便拿出琉璃牌，倒真有些令人伤心。”
　　凤九在心里将他这番话细细过了一遍，觉得心里沁出一股甜意，她嫣然一笑，在帝君脸颊上亲了一下：“帝君，凤九觉得自己挑选夫君的眼力，真的是十分犀利，实在很了不起。”
　　帝君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盯着她：“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九柔顺地望着他，双颊飞上一抹红云，额间凤尾花艳丽逼人，她温言软语道：“凤九觉得自己眼光十分独到，夫君。”
　　帝君双眼猛地一黯，已将凤九按在了池沿的毯子上：“九儿，为夫喜欢听你叫我夫君。”
　　稀稀点点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照在凤九脸上，照在帝君光裸如玉的背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太早溢出□□，然而她也晓得，她的清明并不能保持多久，她抬起手臂圈住帝君，茫然地抚着他背上温润的肌肤，灵台已散开一场大雾。
　　她替自己选的这个夫君，她从来便晓得他很好，然而，她越来越发觉，他的好也许远远超过她的预料和期待，她的心中满是甜蜜和欢喜，她不晓得该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情。她很庆幸，自己漫长的仙途，将有他慢慢陪她走下去。
　　他大概发觉她有些走神，一个凶猛的吻突然袭了过来，凤九于他的咬啮舔舐间悟到了某种不安，她不知道为何，然而她不愿他不安，凤九克制着自己的羞赧回吻他，试着将舌尖探入他口中。帝君猛地睁开他漂亮的双眼，凤九看了这么久，每次见到都仍忍不住要惊叹他的俊美。凤□□着他的样子，寻找他的舌，与她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好还是不好，所幸她很快便不用担心这个，短暂的震惊过后，帝君如飓风般夺走了凤九的力气与神识，天地间唯余帝君一人，除了他的喘息与呢喃，凤九什么也不知道了。
　　破碎又甜美的□□在这池子上回荡，无人惊扰他们的这一场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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