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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团圆几家愁
“上元节，陈家人没来请你回去团圆啊？”王大山边喝酒边问。
“没有。”
王大山有些惊奇地放下酒杯，睁大眼睛问，“他们家就不管你了。”
“陈凤春美人在抱，哪里还记得老婆啊？”沈瑜在旁边磕着瓜子，凉凉地说。
刘方卿白他一眼，“你倒是清楚啊！”
“哼哼。”沈瑜冷笑，不置可否。
刘方卿倒是不在意，这人就这样，现在只要一提到陈凤春，他就这样了。
“你说说你，陈家来人，你嫌烦，让我坚决不能回去。陈家不来人，你又不高兴，说他们不敬重我。你到底要怎样啊？”
刘方卿有时候觉得，最近的沈瑜，只要一提到陈家，就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尖酸刻薄起来。
王大山还是追着问，“陈家真没人来请你回家过年啊？”
“请了，管家也来过，陈凤春的奶娘也来过。不过，我那时候还在太子府上呢，怎么可能回陈家？陈家人知道我在替陛下办差，自然就不来请了。”
“太子府上？”王大山纳闷了，“你去太子府干嘛？”
“办差呗。保护太子妃和皇长孙。”刘方卿说得轻松。
“嘶——”王大山倒吸一口凉气。
“说起来，这也是个凶险的差事。这幸亏是你啊，换了别人，还真未必合适。不用说别的，你打了太子宠爱的良娣，也就是因为你是女人，太子才不生气的。过后听你说起来，我都心惊啊！”沈瑜拍拍自己的胸-口。
王大山一拍大腿，“还有这事啊！噢！前段时间你府上的人说你出去办差，我还以为你不在京城了，原来你在太子府啊！保护孕妇啊，那是不容易。哎呦，那可是皇长孙啊！”王大山压低声音，把头伸到前面说，“你们听说了吗？三皇子前几天在府里发了好大脾气，把阖府的女人全骂了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三皇子啊，也一直希望自家能出个皇长孙呢。可惜，府里的女人肚子不争气。这儿子啊，不是想生就能生出来的！”
刘方卿和沈瑜对上一眼，默契地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意思，王大山这是想到自己了，想到大过年的生气跑回娘家的老婆，还带走了大儿子。
刘方卿跟王大山说，“要不，我试试能不能请个御医给看看，孩子现在不会说话，是因为耳聋，耳聋若是治好了，就是个好好的孩子了。”
“那感情好啊！”王大山又一拍大腿，“你要真是把我那大儿子给治好了，我那个小妾，也不是不能打发了。”
“嫂子这些年不容易，你在边关十年，家里家外全是她，为了给公婆办丧事，嫁妆都变卖了。为了养家糊口，也给人做过针线，帮过短工。若不是嫂子，你王家那老院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结果，你倒好，刚得胜还朝，你就纳个妾。”刘方卿不大同情王大山。
王大山讷讷地，“说得我啥都没干似的，这些年的俸禄、赏赐，我不也寄回家的嘛。”
沈瑜说句话，“要光是养家糊口，你那银子也够了。可是，你家两个老人办白事，你儿子看病，这不都需要钱嘛，况且，这是京城，什么不贵啊！”
可王大山还是觉得自己冤，“不就是纳个妾嘛，况且，又不是我自己要纳的，是上峰送的。我能说不要嘛！而且，大儿子现在身体不好，我再生个小儿子，传宗接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就不明白，三娘一向贤惠，为什么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其实啊，我觉得，最要紧的恐怕还不是你纳妾这事，而是你没跟她商量。”刘方卿见过王大山的老婆莫三娘，那是个朴素贤德的女人，即便是丈夫回来了，做了六品夫人，也还是勤俭持家，人品很好。
王大山更觉得冤枉了，“那我能，……我……我，我怎么跟她商量啊？我到上峰家里赴宴，说话间，佟大人就把个跳舞的女人叫过来，问我好看不，那我能说什么呀，我肯定得说好看啊！结果佟大人就说赏给我了。那我能说不要嘛！可我一进门，我老婆往我身后一瞟，立马笑脸变冷脸，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那你自己不说清楚，怪谁啊？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跟你老婆说去呀！”沈瑜丢王大山一个瓜子壳。
“我有解释啊，我还特意让那个小妾——鸾歌，去给三娘磕头，鸾歌还说了好些好话呢！可是三娘就是油盐不进了！非但不喝小妾敬的茶，还拉着孩子就走！我这，我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儿吧，总得要点儿脸吧！”
沈瑜点头，“是，你六品，你要脸，所以就妻离子散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又不是没去接人，还带着小妾过去岳父家，跪下求她回家！还要怎样？她不跟我回来呀！”
刘方卿就认真地问王大山，“王大哥，你要不详细说说，你那小妾是怎么跟大嫂说话的。”
王大山努力想想，“当时吧，鸾歌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是说，进门会替主母分忧，……还说自己是佟大人家里娘子调教过的，识文断字，管家理事也懂得，……还说自己有宜男像，定为主子生个健康的男丁……还说会把我伺候好，不用主母操心受累……大约就是这些吧，说得挺好啊！我听着都挺好啊！”
“好个屁！”沈瑜又冷笑了。
“诶，你这人！”王大山横眉立目瞪着沈瑜，后者给他看个白眼。
刘方卿伸手把准备站起来理论的王大山肩膀给压下去，“你给我坐下，听我说……你这个小妾，不简单啊。一则，她是你上峰赏赐的，不好随意打发；二则，她自称在诰命夫人手下被调教过，懂得管家理事，这是什么意思？要夺管家之权吗？三则，她说自己识文断字，什么意思？三娘不识字，小妾一进门就要压正妻一头啊？四则，她说，会把你伺候好，不用主母受累？那意思，有了她，主母在男主人面前都没用了，夫妻恩爱也没了是吗？还有，也是最让三娘受气的是，她说自己有宜男像，能生下健康的男丁。这是嘲讽三娘吗？”
王大山听得惊吓了，酒都醒了，“这……鸾歌……也不过是个奴婢，哪有这么多弯弯绕？她随口说的吧？”
沈瑜嗤笑，“切，这就护上了，这才几天啊！我奉劝你，对色之一字，还是远些吧。还没吃够亏吗？”
王大山脸一红，“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那是当年勇啊！你那是当年耻吧！”沈瑜可没给他留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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