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随笔

作者:尘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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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痕


      一路上,宛璍一声不响,倒是身旁随侍的紫缨问道:“恕奴婢直言,小姐对陈婕妤本不该这样冷淡。”
      暮云闻言忙说:“紫缨,在小主面前仔细说话!”
      紫缨听罢连连向宛璍请罪,只是宛璍笑道:“其实,因着缪姨的关系,自小我与我这个妹妹就算不上多么熟络,如今即便看着她入宫后默默无闻,我却是连想帮她的意愿都没有。况且方才淑妃的话也提醒了我,虽然咱们是姐妹,若我真去帮她获宠,难免会落人口舌。”
      紫缨点点头,说道:“其实想来陈婕妤对小主您这个长姐也算不得多少亲近,自小便是门门事情都一心与小主您争高下,府上的下人私下都说,只有她才像是嫡出的千金。但如今小主身处后宫,若是疏远陈婕妤,旁人瞧着难免还是会有闲言碎语的。”
      一番话却不经意间又勾起了宛璍心中的痛楚,她自然不会忘记儿时缪姨娘对她的刻薄和轻慢,这份辛酸即便是如今贵为九嫔时,也绝对不会忘怀。
      这样想着,步辇很快到了庄庆宫。宛璍道:“许久未见修仪姐姐了,也不知她身子好些了没。”便抬手示意抬轿的太监们停下,由紫缨和暮云的陪同下进了庄庆宫门。
      只见偌大的园中,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便是二皇子熠冕了。
      如今熠冕年方七岁,穿着薄薄的一件夹袄,头戴貂皮帽,正随着身旁的小太监追赶着玩。见了宛璍进来,二皇子倒也不认生,打量了宛璍几眼,便是认出了宛璍,颇为懂事得上前行礼道:“儿臣给陈母妃请安!”
      宛璍上前亲昵得拉着熠冕的小手,和颜悦色道:“免礼。你母妃身子好些了吗?”
      熠冕不假思索:“母亲这几天身子不好,整日都躺在床上,有时候都没见她用膳。”
      宛璍这样一听,便知青琅身体的确是不太好了,却也十分讶异一向健朗的青琅怎会突然这般,便叮嘱熠冕身边随侍的太监好好照顾着小皇子,便进了内殿。
      刚走到内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宛璍不禁皱了皱眉。暮云十分乖觉,立马掏出香帕给宛璍掩住口鼻。宛璍微笑着挡了挡:“无妨。”正巧见青琅的随侍汐云从内室出来,便问道:“你家主子好些了吗?”
      汐云见是宛璍,倒颇为意外,上前行了行礼:“昭仪娘娘万福金安。小主刚服药,此刻正在内室歇息。”
      宛璍道:“本宫可否进去探望一下修仪?”汐云颔首,便领着宛璍进入内室。
      一踏入内室,一股浓厚的药材气息扑面而来,宛璍以手绢蹭了蹭鼻翼,便说:“内室怎这样阴暗,对修仪姐姐的身子更加不好了。”
      汐云在一旁小声道:“这也是小主的意思,小主说外头微寒,开了窗,又要受风寒。”
      宛璍也不再计较,便走到榻前,却见一层薄纱遮在榻前,而青琅则斜倚着眯眼歇息。汐云殷勤得为宛璍拿来凳子让其坐下,复而又去到榻前,俯身对青琅轻声耳语道:“小主,昭仪来看你了。”
      青琅这才睁开眼睛,见了宛璍在,忙坐起身子:“瞧我这样,连妹妹来了都不知道,还请妹妹别介意我招待不周了!”
      宛璍摇头道:“姐姐这是见外了。”细细端倪着青琅,才发现几日不见,青琅更为消瘦,脸色也不太好,宛璍心下有些不忍,便问,“姐姐可宣了太医问过了吗,这样拖着也是不好。”
      青琅抬首望了望宛璍,便道:“倒是问过了,只是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叫我多躺着休息,这样瞧着怕也是因为昔年那次小产惹的祸端吧!”
      那次小产,无疑是青琅一生的痛,宛璍见其神情哀伤,更是于心不忍,便说道:“方才见着熠冕了,到底是姐姐教导有方,熠冕他小小年纪,却颇为懂事有礼。”
      青琅这才微笑道:“这孩子,你瞧着他此刻这样乖巧,私下可不知道多淘气呢,我可没少受罪呢!”
      宛璍也笑着说:“有这样的罪受,姐姐也该高兴才是,我瞧着熠冕身形壮实,将来肯定很有出息。”
      青琅拿着绢子擦了擦嘴角:“瞧瞧,你今日是特地来让我开心的吗,从前倒也没见着你有这样甜的嘴!”
      汐云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呢,恕奴婢多嘴几句,昭仪娘娘一来,我们小主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如此下去,小主身子很快都能见好了!”
      青琅似是嗔怪得瞪了眼汐云,笑着说:“哪来多嘴的,我这也不是多么严重的病啊!”
      汐云吐吐舌头,便说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便退下了。
      青琅敛住半分笑意,端详着宛璍,宛璍问道:“姐姐看着我作甚?”
      青琅微笑道:“我在想,咱们入宫这么几年了,如今终于混上了高位,可真是不容易。每到夜深人静时,我都在想,这几年走过来,虽也有些磨难,可想想嘉容和瑞宁她们,我这样的小磨难,真不算什么了。”
      宛璍自然明白青琅的心境,虽然瑞宁在时,多有冲撞着青琅,但此刻青琅也终究是放下了芥蒂。望着面前这个活得越来越通透的青琅,宛璍心下也是感慨万千:“是啊,想想咱们入宫哪会儿,只不过是婕妤美人,连圣颜都未曾见过几次,这一路走来,当真是不容易。”
      青琅搀住宛璍的手:“只是这几年,我一直未曾感谢你。若非你,我至今怕是无福抚养皇子的,若非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那次小产的阴影里了。”
      宛璍摇摇头:“姐姐说这样的话,就真是见外了。当年种种变故,我虽并不知道内情,但毕竟大家都是一路走来的姐妹,有什么难处,也要互相扶持着,况且咱们都是侍奉皇上的,我们能够和和睦睦得,皇上自然也是少了烦心!”
      青琅不觉失笑道:“还别说,你的嘴可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就是我,也说不出这样一番圆滑的话来!”二人便这样说了几句体己话,宛璍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了。
      走在宫道上,宛璍颇有些心事,便对暮云道:“想想青琅姐姐,再想想自己,我如今的境地真算是不错的了!”
      暮云温声道:“所以娘娘您才是福泽深厚呢,而且旁的不说,如今庄庆宫这样冷清,也只有娘娘您还念着姐妹之情,来探望修仪娘娘,还与她说这么多剖心剖肝的体己话。”
      宛璍道:“到底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彼此总算是有些姐妹情的,如今瞧着我这样安安稳稳得,可若是哪天也轮到我倒下了,也希望她们能够念着我。”
      暮云忙掩住宛璍的嘴:“娘娘可别说这样的话,奴婢自是希望娘娘能够永远平安的,况且娘娘您还有四皇子陪伴身边,皇上也不会薄待了娘娘。”
      宛璍颔首道:“是啊,我总算还有熠昆,眼下的路尚且还是好走的。”
      正这样说着,却见对面来了一行人,仔细一看,便是重华宫的贵嫔郭承光和毓秀宫的婕妤徐茂青了。宛璍见二人神形有些小心,便悄悄躲到一边。
      只听承光道:“你也别抱怨了,刚入宫时,妹妹只是美人,如今好歹受封了婕妤,不像我,虽得蒙皇恩,初封贵嫔,但入宫这么久了,恩宠依旧淡薄!”
      徐婕妤自然是谦逊得说了几句话,安慰着郭贵嫔。而郭贵嫔便说:“听闻与妹妹住在一块儿的那个陈婕妤是陈昭仪的胞妹?”
      徐婕妤不假思索道:“正是。不过她可比不上她姐姐那般盛宠,如今怕是连皇上一面都没见着过!”
      郭贵嫔想了片刻,便道:“的确如此,我便奇怪了,既是同胞姐妹,一起侍奉皇上本也是不易,如今昭仪这般盛宠,怎也不提携一下她这个妹妹呢?”
      徐婕妤却也是个有心气的,闻言便冷笑道:“就算是自家姐妹,也保不齐彼此看不惯,背地耍些什么手段。否则我瞧着陈婕妤也颇有些姿色,入宫这么久了,皇上怎一次都未召幸她呢?”
      郭贵嫔眼光流转,也笑着:“妹妹这样说,却也有些道理,不过人家怎么想,与咱们又有何干,这陈婕妤无宠便无宠吧,左右一时也越不过本宫与妹妹了!”说着二人亲热得挽着手,径直离去了。
      暮云见二人走远,便安慰着宛璍:“娘娘别听她们这样乱说。”
      宛璍却冷冷一笑:“今日若非巧合,我却不知道她们背地里是这样编排着我和宛琼的!这些还都是我听到的,不知我没听到的该是有多刻薄!”
      暮云微微思略,便道:“不过是几个无宠的聊以慰藉的闲话罢了,左右娘娘您清者自清,她们也不能怎么样!”
      宛璍深吸一口气,道:“我确是并不在乎这些闲话,只怕宛琼不这样想。哪天这些风若是吹到她耳朵里,只怕她会受人挑唆,背地里怎么埋怨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帮衬着她呢!”扶着暮云的手,“可是,对于这个妹妹,我实在是无心去帮衬,看着她,我就想起缪氏的那张嘴脸…这事还是先不提了罢。”
      暮云自然明白,便又安慰了宛璍几句,扶持着回到了朝阳宫。

      刚回到殿中,紫缨便端了一盏汤出来奉给宛璍:“娘娘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渴了吧,奴婢炖了参鸡汤,娘娘喝了润润嗓子。”
      宛璍接过汤碗喝了几小口,便唤了李桂来:“我这走了一遭,确实有些乏了,我想去歇息一会儿,告诉他们,今日不用传晚膳了。”
      李桂也乖觉,便说:“奴才瞧着您神色的确不太好,要不奴才去宣太医来看看?”
      宛璍摆摆手,温声道:“也好,只是不要惊动了别人。”李桂便答应着下去了。宛璍便吩咐着紫缨,“这几日我似乎的确不太一样,平日闻到些药味也不会如何,今日去了庄庆宫,才待了这么一会儿,便有些不适了。”
      紫缨道:“兴许今日有些闷热,小主您又是步行来往的,难免会有些受不得。还是奴婢伺候小主更衣休息一会儿吧。暮云姐姐去熬粥了,待会儿太医给小主把完脉之后,您说什么也该吃些东西,这样才有精神。”宛璍便点点头:“也好。”
      待宛璍上了床,紫缨替她掩好被子,李桂便领着太医到了。
      只是连宛璍自己都十分意外,太医却说诊出的居然真是喜脉——自己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恍惚间想起,两个月前自己的确时常承宠侍寝,这般有了身孕也属正常,便打发了太医,安心倚在榻上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倒是紫缨在一旁替宛璍按摩着腿脚,说道:“若是皇上知道小主此番有了身孕,绝对会更加珍视小主的!”
      宛璍含羞着嗔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却是有些酸意涌上心头,“只是前头郑婕妤有身孕,皇上也时常去长兴宫,我这儿怕是许久未来了。”
      紫缨低首为宛璍捏着腿,闻言只是不以为意得摇头一笑:“那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婕妤罢了,哪有小主您位分尊贵。不过奴婢倒是听长兴宫的小丫头嘴碎说起过,皇上也在意郑婕妤出身微贱,若是此番郑婕妤诞下一儿半女的,说是想让宫里其他家世位分高些的妃嫔抚养呢!”
      宛璍听了这些话,也不觉惊讶,只是说道:“这郑婕妤沉寂已久,好容易复宠,如今却要眼睁睁让自己腹中骨肉让给他人,想来她若是知道了皇上的这层授意,怕也是不好过了。”
      紫缨则说:“这便是各人的造化了,其实奴婢说句不中听的,郑婕妤这样的宫婢出身,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宛璍忙不迭责备道:“真是越发嘴碎了!郑婕妤好歹也是一宫小主,你也不好在背后这般编排人家。”虽是这般说着,宛璍心中饶是另一番滋味。低首抚摸着小腹,只喃喃道,“我却是盼望着这胎是女孩儿也好!”
      翌日在永宁宫,宛璍便将自己有了身孕之事告诉了皇后。皇后倒也是很高兴,直说这是喜事,并开玩笑说让宛璍在自己宫里设宴庆贺一番。
      出了永宁宫,因着位分关系,如曦这个淑妃自然是最先退出永宁宫的,但由于走了急了些,刚到门口,脚下一崴,却是差点滑倒。身旁的宫女们连忙扶住了,却不料大概是如曦今日心情的确欠佳,竟直直扇了身旁的红檀一嘴巴:“不长眼的!”
      算起来,只是红檀在如曦身边伺候以来,第一次挨打,毕竟如曦平素也很是温厚,如今竟平白无故责打,心下不觉想起今日宛璍当众道出有了身孕之事,想来想去也有了计较,自然更不敢出声。倒是一直与如曦一道的倚春心直口快道:“姐姐慢些走,还怕被旁人赶了前头去?”如曦也有些讪讪,只顾自径直走了。
      自然,待宛璍出了永宁宫时,如曦她们早已走远,宛璍只是随着众人来到永宁宫门口,一一拜别了其他妃嫔,便准备离去,却见宛琼走过来,看了眼宛璍的肚子,幽幽道:“从前尚未入宫时,便时常听父亲说姐姐盛宠,如今看来的确不假,这会儿我又要做姨娘了!”
      紫缨见宛琼似乎来者不善,便不觉更靠拢了宛璍,倒是宛璍平淡一笑道:“永宁宫前,妹妹也别说什么恩宠不恩宠的话,不如随我一同去朝阳宫再叙家常吧!”
      宛琼当然明白宛璍的真实心意,且见其面色冷淡,亲疏之意立下分明,便识趣道:“妹妹不敢打搅姐姐,姐姐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外头天寒,对姐姐腹中龙胎不好。”
      宛璍也懒得再与之闲话,便凝着微笑离去了。紫缨和暮云对视一眼,也一一拘礼,小心搀着宛璍离去。
      望着宛璍的身影,宛琼冷笑一声,只道:“溪露,你方才可是看清了?”
      溪露颔首:“奴婢看清了,淑妃的确在宫门口滑了一跤。”
      宛琼闻言只是一笑:“平日我这个好姐姐和淑妃可算是亲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我姐姐有了身孕,淑妃便是路都走不安稳了!”
      溪露则道:“也许的确是淑妃娘娘没看清路上的石子,磕着了呢。”
      宛琼不以为意,只道:“没见到淑妃还打了红檀一耳光吗?若不是心中有气,就皇后娘娘宫中这般平坦的青石路,我却也不信她会走不稳!”
      溪露却说:“小主别胡思乱想了,外头风寒,还是早些回去吧!”
      宛琼却恍若未闻,只喃喃道:“我可不管你两如何亲密无间,如今看来也得让我好好编排编排了!”

      而从永宁宫到翊坤宫的一路上,如曦都并未吭声,只是到了自个儿殿中,命众人退下,才转身看了看红檀,见其脸颊依旧有些红肿,倒是叹了口气:“方才可委屈你了?我却也不知怎会下得去手!”拂拂红檀的面颊,“这几日熠晨染了风寒,大抵这才积郁不少,出手打了你!”
      红檀听罢径自跪了下来,眉头紧锁:“娘娘可千万别这样说,奴婢可不敢气到娘娘身上。奴婢也只是担心娘娘方才那番举动,若是寻常人见了去,难免会想入非非。”
      如曦迟疑了一会儿,便冷笑:“旁人左不过是说我嫉妒陈昭仪有孕罢了!也对,如今我终于熬到这个位分上,又是儿女成群的,总该会落到锋芒毕露的时候,旁人怎样想,我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是说实在的,陈昭仪如今这般风光,我却也终究是有些心惊。”
      红檀起身扶住如曦:“昔日荣裕皇贵妃多么风光荣宠,萧贵嫔更是仗着这层权势屡次三番出言挑衅折辱您,如今她们都已作古倒也不提。娘娘,您总是说要从长远打算,如今娘娘您膝下子息充实,乃后妃中第一人,还怕旁人作甚?陈昭仪再如何得重视,毕竟位分摆在那儿,一时三刻也是越不过娘娘您的啊!”
      如曦这样听着,却也是紧锁眉头:“话虽如此,可如今宫中新人渐渐崛起,现下真正能和我谈得上话的也只有方婕妤,可人家毕竟是居于我的偏殿,总该是亲近些,若是将来她也诞下子嗣,另迁新殿,我可真是孤立无援了。想来过去我也对昭仪使了不少绊子,可她也并无察觉,如今看来我还是得好好维持着昭仪那里的关系才是!”

      到了春风送暖的三月,羽裳在长兴宫顺利诞下一位公主,如此喜事,引来举宫同庆,连近年来郁郁寡欢的太后也说这是为开年起了个吉兆,并亲手为羽裳戴上了吉祥的长命锁。皇帝因政务繁忙,并未即刻赶到长兴宫,直到晚膳之时,才由太监传旨过来,说是为公主取名为沁孏,赐号“昭康”,取健康平安之望。
      韵娉打量着新出生的沁孏,满脸艳羡,心中别提如何酸涩,出了长兴宫才敢与襄云道:“姐姐先前不是说过,皇上之前有意让其他妃嫔抚养郑婕妤所生?如今皇上怎只是传了赐名的懿旨,却未见让他人抚养的意思?”
      襄云不以为意,淡然道:“才出生第一天,便要与自己分开,换做是我,哪怕是圣旨,也未必会放得开手。如今又是太后亲自前来探望,皇上若是就此下旨,也太草率了。”转身看了眼韵娉,便笑道,“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如今怎想起别人的孩子了?”
      韵娉低头俯视着自己鞋面上的双蝶戏舞刺绣,装作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想着郑婕妤若是得知自己不能抚养亲骨肉,又会是如何作态?”
      襄云漫不经心道:“左不过是大哭大闹吧,谁知道呢?不过妹妹也别介意了,如今郑婕妤诞下公主,可没见皇上封贵嫔的旨意,光这点上看,妹妹大可不必担心郑婕妤会越过了妹妹。”
      韵娉闻言,心下一松,却也强自维持着傲气:“嫔妾怕什么?她只不过是宫女出身,即便诞下公主也只是个婕妤。来日方长,嫔妾比她年轻,总有凌驾她的时候!”
      襄云便笑道:“妹妹好志气。”

      时为阳春三月,慈宁宫中始终保持着恬静安和的景象。
      太后正品着内务府前日新进奉的碧螺春,眼神瞟了瞟身旁伺候的宫女,暗叹一口气。先前跟随自己多年的几个老嬷嬷都因年事过高,被皇帝恩准送出宫颐养晚年了,如今身边伺候着的都是前头一直在行宫时跟随近旁的宫女,虽年轻些,但好歹也算是能干机灵,只是毕竟资历浅些,远不如从前的绿竹她们那样能为自己分忧。而一想到如今后宫中又无自己的亲信,一时更是心情郁郁,便问身旁那个年轻宫女杏荣:“这会儿皇帝下朝了?”
      杏荣想了一会儿便说:“看这时辰,也该下朝了。”
      太后便道:“早上吩咐你们备下的那燕窝羹也炖得差不多了吧,盛一盏送去给皇上。”
      杏荣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前去,却听太后道:“且慢,还是哀家亲自送去吧。”
      待经过御花园时,老远便见一清丽女子于园中凉亭小憩。太后这几年年事渐高,一时也看不分明,便问:“亭中的是谁?”
      杏荣打量了远处,便说:“回太后,那是承德宫的宋美人。”
      太后反问道:“宋美人?哀家却没怎么听说过。”
      杏荣便小声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宋美人先前是皇后宫中的粗使宫女,一日偶然在宫道上撞见圣驾,皇上当日便召她侍寝了,当初晋封淑妃的时候,便也一同晋了美人。”
      太后若有所思,复而才说道:“竟是皇后宫中的?哀家怎不知道?”
      杏荣听罢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说道:“其实那段日子,正是荣裕皇贵妃薨逝不久,太后您为之神殇,宫女侍寝这样的小事,外头也不敢拿来打搅您清静了。”
      太后想了一会儿,又听杏荣说这宋美人侍寝时,正是舞盈薨逝不久,而细问了杏荣那宋美人侍寝的确切日子后,发觉正也是皇后解禁前不久,这些事交织在一起,立下令太后思索许久,这才说道:“替哀家仔细看着她。”
      毕竟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杏荣自是十分机灵的,听了太后这吩咐,心下也有了分寸,便小声道:“奴婢遵命。”
      彼时宛璍已有五个月身孕,为着安心养胎,除却每日晨昏定省,她便再不轻易出门走动,朝阳宫一时也算是沉寂了。
      只是旧人沉寂,新宠却始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宛璍也偶然听紫缨说起,前日因着雨中相遇,皇帝看上了郭贵嫔泼辣爽利的个性,没几日郭贵嫔的恩宠便如细雨般绵绵不断,其次便是余贵嫔、徐婕妤和穆婕妤之流。放眼看去,如曦为着照料体弱的熠晨,青琅又是深居简出,整个后宫倒也算是平静。

      皇后独自立在案前,案上摆着的是一副描了一半的游春图。内室静谧得可怕,倒显得冬梅进来时,稍有些不合时宜。皇后只皱了皱眉:“何事?”
      冬梅恭恭敬敬得行了行礼:“娘娘,方才太医院那儿得来消息,说六皇子身子不太好了。”
      皇后脸上闪现过微微一丝惊愕,便说道:“好歹是皇子,多派些太医去翊坤宫守着。”
      冬梅小心得抬头,对皇后小声道:“恕奴多嘴一句,眼下六皇子这般,对娘娘您可也算不上坏事。”
      皇后淡淡一笑:“你是想说高氏这个淑妃威胁到本宫了吧?”
      冬梅谨慎得低下头,连称不敢。
      皇后则道:“先不说淑妃是不是池中之物,本宫既是六宫之首,即便是谁生下的皇子公主,也皆是本宫的孩子。如今六皇子病弱,本宫更该好好照顾着,这样皇上见了,也会念着本宫贤惠。”说罢目光凝着游春图上风光的春色,微微抬了抬眼帘,轻叹一声。
      冬梅忙道:“娘娘宽厚,是奴婢妄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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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如曦和宛璍渐行渐远 太后疑心宋美人是由皇后引荐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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