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随笔

作者:尘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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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九月,宫中又是新一番景象。皇帝从沅嘉的阴霾中走出来,渐渐踏足各宫殿。承德宫的清雨和燕娆依旧得宠,其次便是宛璍、楚慧和韵娉了。
      这日宛璍,青琅和如曦各自带着自己的子女出来走动。
      “姐姐能够放下心病,我真是高兴!”宛璍欣慰地说。
      青琅感激得对宛璍说:“若不是你的帮助,我至今还是执迷不悟之人。”她看着一边玩耍着的熠冕和熠昆,“不过看着这几个孩子,我也心满意足了。即便我再不能生养,我还有熠冕!”
      如曦说道:“这便是造化弄人,咱们三个如今都到了九嫔之位,又各自有了孩子。”
      在秋风中吹拂中,三人并肩走着,彷如亲姐妹般亲密无间。
      直直到了显元十三年二月,绿颖在未央宫诞下一公主,也算是开春之喜。皇帝喜悦,便给二公主赐名为沁姚。
      到了四月时,皇帝又晋封得宠的美人余燕娆为婕妤,。
      “皇上就是喜欢余氏这样温婉的!”倚春在如曦殿中偶然说起,“不过我冷眼看着,像余婕妤这样的,却也是讨人喜欢的。”
      如曦笑着:“是啊,余婕妤一看便是与世无争的。”
      倚春不甘:“不过她们承德宫风头越来越盛了,竟是连朝阳宫都比不上了。”
      如曦埋头整理着孩子过春的衣服,嘴上也应付着:“陆婕妤和余婕妤美貌温和,这般的温柔乡,皇上不喜欢才怪了!”她抬起头,凝视远处,“不过妹妹说得对,这阵子倒是不光咱们被冷落,连陈昭仪和秦婕妤的恩宠也跟着淡了!”
      倚春撇嘴冷哼道:“皇上也是男人,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如曦笑着嗔怪道:“瞧你说的!”

      宛璍一早在宫中坐着,见到紫缨进来便问:“东西送到了吧?”
      紫缨回答:“回小主,东西都送到冯婕妤手里了!”
      宛璍自顾自说着:“冯婕妤诞下公主,这些滋补品她吃了也正好。”
      紫缨笑着说:“小主就是宽厚,这般顾着别人。”
      宛璍微笑着:“左右是姐妹一场,且当年青琅落水,还多亏冯婕妤相救。所以这些情面可万万不能淡薄了!”
      紫缨又道:“奴婢方才还去了敬事房,那儿的人说是替小主准备了好些春衣呢!小主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看?”
      宛璍颔首:“敬事房给我做的衣服一向都挺好看的,过会儿给皇后请安完就去看看。”
      到了永宁宫,只见众人几乎都到了,宛璍便就座。
      如曦扭头问:“姐姐怎这会儿才到?”
      宛璍便说:“冯婕妤诞下小公主,方才我差紫缨送了些补品去。”
      舞盈在一边听着,便不冷不热地说:“昭仪这般体贴姐妹,幸好也没误了时辰!”
      宛璍听舞盈话意不善,只是罔若未闻。
      临出宫了,宛璍对一同走出的如曦和青琅她们说:“方才紫缨对我说,敬事房为咱们做了新衣,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
      如曦却说:“我还是不喜欢敬事房的那些衣服,样子倒是新,就是这花样太艳太俗,皇上都说我穿着显得老气。所以这几年这些衣服我还是特意吩咐他们格外缝制的。”
      “却是本宫都没这待遇呢!”这时身后传来舞盈的声音。“昭容真是眼光细腻!”
      倚春见是贵妃,又想起年前御花园中的牡丹花事件,便笑道:“贵妃娘娘见笑了。方才昭容姐姐说了,艳俗的衣服皇上都不喜欢,姐姐穿了岂不是有意让皇上不高兴吗?况且嫔妾也觉得敬事房的衣服做的的确不好看!”她又看了眼舞盈身上,“像贵妃娘娘这件衣裳,便不也是命裁缝特意做的吗?”
      舞盈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地说:“方婕妤真是口齿伶俐!”便一转身径自离去。
      “贵妃这几年却是越来越像从前的萧贵嫔了!”倚春皱眉道。
      “罢了,咱们还是去敬事房吧!”最后还是宛璍打破尴尬的僵局。
      四人走到玉心湖时,却见几个宫人太监围成一团。
      倚春皱着眉:“这是怎么了?我去看看。”然后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转身,见到四人,便连连请安,其中一个宫人出列,对倚春行礼:“回禀小主,是个宫女溺水了!”
      倚春讨嫌得用帕子掩住口鼻,回头看了眼宛璍她们。
      如曦便问:“是哪个宫的宫女?有无大碍?”
      “回昭容娘娘,这宫女是永宁宫的,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众人唏嘘。
      宛璍说:“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可去禀报皇后娘娘了?。”
      “方才冬梅姑姑来了,说皇后娘娘要我们好好安置后事。”
      “那你们好好安置她,左右生前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如曦有些怜悯地说。
      回来时,走到毓秀宫门时,已是日薄西山之时。熹微的夕阳尚照耀在毓秀宫的金砖玉瓦上,折射出迷蒙的光晕。或许是方才目睹宫女溺水身亡,众人心情抑郁,便也就此分别。

      临近黄昏,承乾宫灯火通明。
      “娘娘真是折煞嫔妾了!”韵娉娇柔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彼时她手拿一金镶玉的翡翠镯子。
      舞盈面露微笑,说道:“自家姐妹的,小小一只玉镯权当是本宫送于妹妹的见面礼吧!”襄云在一边附和得点点头。
      韵娉说:“娘娘这般美意,嫔妾便是心领了!”
      舞盈接过茶,轻抿一口,切入正题:“听说皇上很少去妹妹的庄庆宫?”
      话一出口,韵娉便是一副愁容,她委屈地说:“嫔妾也是无福。”
      舞盈嘴角不自觉上扬,说道:“本宫明白妹妹的苦衷,想来沈修仪一直无宠,到底是拖累了妹妹你啊!”
      韵娉如何不解舞盈话中意思,便附和道:“这沈修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皇上极少去见她,庄庆宫跟个冷宫似的,哪儿及得上娘娘您的承乾宫热闹。”的确,较之门可罗雀的庄庆宫,门庭若市、莺歌燕舞不断的承乾宫才像是高位妃嫔所住的。
      舞盈微笑着继续说:“本宫瞧着妹妹姿色不凡,这般埋没在庄庆宫里也怪可惜了…等有机会,本宫便会请求皇上,把你调到长兴宫去。”
      韵娉自然是惊喜交加,忙不迭得敛衣跪谢:“娘娘这般恩惠,叫嫔妾如何敢当!”
      舞盈拨弄手上闪闪发亮的鎏金护甲,慢慢说道:“本宫需要有一个能够替本宫分忧解难的好姐妹,不知穆美人意下如何?”
      韵娉虽心中尚有些犹豫,但眼前是如何之人她还是明白的,便爽快地颔首:“嫔妾自然愿为娘娘效忠!”
      “往后你可也要好好帮衬着穆美人了。”韵娉走后,舞盈对正对着自己的襄云说道。
      襄云却说:“娘娘就这般放心这个穆美人?宫中得宠之人大有人在,为何娘娘独独要用这个不甚得宠的穆美人?况且,嫔妾冷眼瞧着,这穆美人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人,怎担起娘娘这般重任!”
      舞盈摇摇头:“这样的平庸之辈反而才是最能驾驭的,况且,有你在为本宫出谋划策就足够了,至于穆美人,本宫只需要她的年轻美貌就行了!”

      在此后的日子里,每每遇到燕娆和清雨,韵娉也终究没把舞盈单独面见她的事情说出来。她觉得皇后身为中宫,自己这样低微的妃妾定是高攀不起皇后的,因此除了自己,贵妃才是她在宫里立足的最大依靠。而正如贵妃之前的承诺,没过几日皇帝便以“修仪抚养朕之幼子,理当独领庄庆宫”为由,下旨将韵娉调到了长兴宫去。而皇帝当晚便是在长兴宫留宿。
      倚春素来心直口快,便私下没少讥讽:“瞧人家多么好,这恩宠来得也快,我听说,过几天皇上就会晋封她婕妤了呢!”
      如曦不以为然:“想来这几年沈修仪膝下无子,想必也是殚精竭虑得过着日子,这会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是恨不得大门不出,把他放进眼珠子里养着呢!”
      倚春不屑地说:“到底是昭容姐姐心细,不过呀,嫔妾瞧着这穆美人也不过是空长了一副美丽的面孔,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曦压着嗓子说:“妹妹还别说,资质平庸,这样才让人安心。”
      倚春不解。如曦解释道:“越是平庸,就越容易被利用。妹妹还以为皇上多在乎这几个新人,不过是在借用她们的美貌来平衡后宫罢了!”
      这说着,青琅正领着熠冕走进来。如曦立马收话,说道:“今日姐姐倒是难得!”
      青琅低身对熠冕耳语几句,熠冕便跑到殿外自个儿去玩耍。她笑着说:“总是待在殿里也是闷得慌,便出来走走,正巧经过妹妹的翊坤宫,便进来和两位妹妹说说话。”
      倚春在一旁说道:“嫔妾瞧着二皇子愈发清俊了,到底是修仪姐姐照顾有加啊!”
      青琅回道:“孩子嘛,到了长身体的年纪,除了爱到处跑便是贪嘴,管也管不住!”
      倚春点头:“嫔妾的弟弟小时候便也是这般,那时候没少让我烦心!”
      如曦转头问道:“我却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今年多大了?”
      倚春揉着手中的帕子:“刚满十四岁。”她低下头,“如今也不知道他乖不乖,有没有惹爹娘生气,会不会闯祸。”这样想着不禁流了不少泪来。
      青琅却不料这会让倚春触念家里,便安慰:“妹妹在宫里这般得宠,皇恩庇佑,相信令弟也会好好的。”
      如曦也说道:“是啊,妹妹如今跻身四品婕妤,到底是不同凡响,即便是旁人,也会因着妹妹的身份而不敢得罪你家里人!”
      倚春转而破涕为笑:“有两位姐姐这般开导,我却也舒心了不少!”

      “修仪,听闻前日熠冕偶感风寒,不知如今可好些了?”这日早上在永宁宫,皇后对坐在底下的青琅问道。
      未待青琅回答,舞盈便冷笑一声:“素日看修仪深居简出的,却也躲不过这风寒呢!”
      青琅如何肯去理会,便起身对皇后行礼道:“臣妾照顾不周,望娘娘恕罪。”
      皇后抬手:“如今这天阴晴无常的,熠冕又是到了爱玩闹的年纪,风寒也不是修仪妹妹你能预料的。”舞盈瞥了一眼皇后,不屑地将头转向别处,把玩手中的翠银护甲。
      倚春说道:“修仪姐姐算是顶细心的了,臣妾听闻修仪姐姐为了照料二皇子,几天没合眼!”
      绿颖在一边附和道:“修仪娘娘这般体贴关照二皇子,臣妾看着二皇子长得是愈发健壮清俊了!”
      青琅对皇后说:“皇上与娘娘隆恩浩荡,将熠冕过继于臣妾,臣妾自当要好好珍惜这场母子情分!”
      皇后温和地微笑着:“修仪妹妹该感谢陈昭仪才是,若不是她当日向本宫提议,本宫却也疏忽了对熠冕的照顾。”
      宛璍忙说:“臣妾也是不忍心瞧着二皇子无人照拂,而娘娘仁厚,才会答允臣妾这般唐突的请求。”
      皇后叹了口气:“当年孙贵嫔、萧贵嫔突然去了,这宫中也是冷清了不少,”她扫视下面,“不过毕竟有了新人入宫,本宫也不愁没了好说话的姐妹!”
      舞盈听着皇后谈及瑞宁,到底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自镇定着,却再也不去理会旁人所说何话了。
      众人散了后,皇后叫住了青琅。
      一阵清风夹着永宁宫中特有的花香吹来,让人不禁觉得惬意清静了不少。
      皇后说道:“修仪,你对熠冕倒也尽心尽力,如有什么难处,大可以与本宫来说。”
      青琅点点头:“谢娘娘关怀。”
      皇后轻轻颔首,目光凝视着青琅:“萧妃终究是膝下无子,才会心生怨恨,对妹妹出言不善,妹妹要谅解。”
      青琅如何不解其意,便回道:“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定能早日为皇上诞育子嗣。”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宫里人人盼的便是子嗣,本宫身为嫡母,自然希望你们能够尽心照料子女,少些纷争。”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青琅身上,“你也好,陈昭仪和高昭容也好,都是从秀女一路走过来的,这份荣恩来之不易,不过好在你们恪守本分,这点本宫还是看在眼里的。”
      青琅行礼道:“娘娘心系后宫,妾等自然以娘娘为典范,安分克己。”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便接着说道:“惠仪皇贵妃福薄早逝,贵妃家世显赫,且宠冠后宫。余下便是你和陈昭仪和高昭容了,本宫也寻思着让你们其中一人帮本宫一同协理六宫,不知修仪妹妹意下如何?”
      青琅万没想到皇后会在这时候拉拢自己,她有些犹豫,便矜持着回道:“娘娘美意臣妾自然不敢辜负的,只是臣妾虽跻身九嫔,但到底资历浅薄,且熠冕尚年幼,需要臣妾照顾。臣妾怕是难以担当起如此重任了!”
      皇后勉强微笑着:“既是这样,本宫也不强求了。妹妹只好好照顾熠冕便是。”
      送走了青琅后,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浮现于皇后脸上。冬梅过来安慰:“娘娘莫急,这不还有陈昭仪她们吗?”
      皇后摇摇头:“陈氏和高氏虽恩宠胜于沈修仪,但本宫何曾看重这些?左不过是修仪母家能与贵妃母家比肩罢了!”
      冬梅若有所思,旋即说道:“既然沈修仪对娘娘的拉拢无动于衷,娘娘可有何打算?”
      皇后目视前方,喃喃自语:“她不肯妥协,本宫又有什么办法,左不过是本宫一时难以制衡住贵妃!”她又想起了什么,“冬梅,贵妃这几日有何动静?”
      冬梅耸耸肩:“还能如何呢,左不过是个无子的,终日无所事事,便是四处走动。”
      皇后嘴角略略上扬:“这几日她还在用药吗?”
      冬梅点点头:“一直用着呢,好几次奴婢经过承乾宫时,都看到菁英出来倒药渣呢。”
      皇后轻轻拨弄护甲:“既是御赐的坐胎良药,她自然沾沾自喜得很,不拿出来显摆那才是稀奇事!”

      正值盛夏八月,各宫备上了大量冰块,各宫也算是有了些许凉爽之意。
      后宫这般清凉,前朝却是截然不同,有人向皇帝密告吏部侍郎沈乾不禁贪赃受贿,甚至还私下勾结党羽,以固朝中势力。官场勾结、官官相护乃历朝皇帝最痛恨之事,皇帝自然下令彻查。在多番的暗中调查下,果不其然,发现沈乾的确私下收了不少门生,更收了不少门客的银两。
      皇帝震怒之余,当即将一干人等捉拿归案。贬职的贬职,入狱的入狱,而沈乾也是被流放往西疆。
      如此之下,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青琅自然是心急如焚,当即脱簪披发并褪去九嫔服制,连夜赶到养心殿门口跪着请求皇帝宽恕其父亲的罪责。
      韵娉早早来到承乾宫。方才她因着步行而流了不少汗,如此站在承乾宫殿内一会儿,便是感觉凉快了不少。
      只见舞盈攀着菁英的手,和襄云有说有笑得从内殿走出来,看了一眼韵娉,转头对菁英说:“去取些葡萄。”
      不一会儿,菁英便端上了一大盆葡萄,个个如紫玉般饱满诱人。襄云说道:“嫔妾听说这是从吐蕃进贡的,是一年也结不出几串的稀罕品种。今日之见,的确名不虚传。”
      舞盈笑笑:“本宫这儿赏的多,两位妹妹慢慢品尝吧!”
      韵娉拿了几颗含在嘴里吃了,觉得甘美多汁,的确不是一般的葡萄所能比的。她拿出帕子慢慢擦去溢出嘴角的汁水,说道:“如今咱们在这里享用这样美味珍贵的葡萄,却不知有人还在养心殿白白受苦呢!”
      舞盈怎不知道韵娉话中所指,她说道:“这毒热的天,她能跪两天,当真是孝女啊!”
      韵娉接话:“要嫔妾说,还是做父亲的不守本分!如今害了自己不成,还要连累女儿一起受苦!”
      舞盈冷笑:“皇上是何等明理之人,怎会牵连到沈修仪头上?是她自己傻,赶着皇上的气头上去巴巴求情!”
      襄云在一边默默听着二人拿青琅取笑,只做肚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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