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

　　“那四皇子相貌如何？”
　　四姐小心翼翼的问
　　“挺好的”
　　我心里烦闷，口中应付她
　　“我听彩霞姐说，四皇子年纪轻轻，英气逼人，果然是天皇贵胄不同于凡人。”
　　语气有些隐隐的兴奋，闺阁中的小儿女碰见这种事情都有点兴奋吧。
　　中午的时候小七和母亲来看我，母亲挺着大肚子，双眼红肿，一见我便如四姐一般不说话，只拉着我的手垂泪，还有三个月，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世了，我虽对六姨娘没有多少依赖之情，但她对我的感情从没有少过一分。
　　“母亲，女儿没事，我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再不会让您担心了”
　　我不顾小七在场就称呼她为母亲，我的下半生也许都定下来了，我还害怕什么。
　　“你可知道，昨天老爷竟要......”
　　“母亲”
　　我打断她的话，说出来不过徒伤感情罢了
　　“母亲，这件事已尘埃落定，不要再提了，你要保重身体才好”
　　她也自觉失言便不再开口了。
　　“嫁于四皇子若能为侧妃，也算我们高攀了，六姨娘保重身体才好”
　　小七开口劝慰，见我们都看向她，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低头小声说：
　　“我听母亲这样说的”
　　其实母亲的原话是，若嫁于太子做个良娣是我们高攀了，等太子登上皇位，也有个贵妃之位，当初红妍不就图这个么，虽然现在没有名分，但若生下个一儿半女，将来总有出头之日，嫁给四皇子做侧妃，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比红妍现在好很多，但说到底还是个妾罢了，母亲已经为人妾侍，不指望你将来嫁于多高的门第，只要为人正室，女婿上进，便足矣。
　　六姨娘也是这样想的吧，自己这样劝她也没什么用处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想了。
　　“母亲，四皇子到底是皇家的人，若将来......那女儿的日子也不算坏，这事少说也有好几年呢，也许日后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准，母亲只要好好保重，女儿自会好好保重”
　　“你想得开就好，我这身子最近不爽利，只觉得肚子坠坠的，你父亲让我不要到处走动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母亲可请可靠的郎中看过？”
　　“看过了，你父亲亲自请来的郎中，他说月份大了，这孩子又有些重”
　　我心中警铃大震，古代女子生产是一道生死关
　　“母亲最近都吃些什么？可有定时出来走动走动”
　　“大太太连金丝燕窝都给我备下到孩子满月，天天鱼肉不断，又怕我磕着碰着，每天除了早起去请个安之外，不让我走动”
　　我不知道大太太是故意，还是真的对母亲好，女子要想顺利生产，最后几个月必须经常走动，吃得也不能太好，免得胎儿过大不好生产，难道郎中也没有说过这些么？
　　这太奇怪了，莫非那郎中已经诊脉来是个男胎？有人动了歪心思？古时女子生产时有难产，女子难产二保一的时候通常会选择保胎儿，若真是如此，那我可错看大太太了，待要提醒母亲，有小七在又不好开口，只得借口乏了，让母亲也赶紧回去休息，小七也就告辞了。
　　当夜，我不顾脚踝疼痛赶到母亲住所，这是我第一次来母亲的住所，她有些手足无措，我身为庶女衣食所用均比嫡女相差一些，母亲室内摆设还不如我，不禁心酸，为人妾侍的日子绝不好过，
　　“母亲，女儿前几日读书读到一个故事，大意是这样的，有一户人家，当家主母没能养出男孩儿，眼见着妾侍的孩子一个一个出生，心里十分嫉妒，但又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嫉妒，便想出一个阴毒的法子杀母得子，府中有两个妾侍即将临盆，主母给二人请了郎中，郎中诊出其中一个妾侍怀的是男胎，主母便借口那妾侍身子弱，给她大补，天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还不许她走动，结果你猜怎样？”
　　六姨娘的表情惊疑不定。
　　“结果怎样？”
　　“结果是生产的时候胎儿过大，主家选择保婴孩，破腹取子”
　　六姨娘显然被这个故事的结局吓到了，双手扶住小腹，脸色都变了。
　　“她已经有了一个养子，为何......”
　　“养子的生母还健在又是贵妾，那可不是一般没有心机的女子，无论谁做主母都要防备一二”
　　“母亲，我偷偷看过医书，女子生产前的两三个月不宜大补，要多吃时鲜蔬果，多运动，若不能出门走动，那在房中每日也不要躺着，来回走动走动自己身子强壮了，生产时也少吃点苦。”
　　“你是说大太太她......”
　　“母亲不要多想，大太太也许不懂医理，自己本来是好心也说不定，母亲自己心中有数就好，身边的丫鬟都是大太太指来的，不可完全相信，有些事自己偷偷的做就好了”
　　“姨娘知道了，以后不要再叫母亲了，小心隔墙有耳，听说七小姐以前也叫姨娘母亲的，后来不知被谁传到大太太耳中，借口四姨娘命中与七小姐相克，再不许二人私下见面”
　　我看着母亲心有不忍，她到底是下面丫鬟出身，总以为自己小心谨慎不争不抢便可以安然无事，但有些事并不是她不争不抢别人就可以放过她的。
　　“母亲，若此次平安生下个男孩，便也交给大太太教养吧，我看大太太把大哥教养的极好”
　　母亲面露不舍但也没有反驳
　　“我见识有限，是该交给大太太教养才能成才，像你一样多读些书，懂的也多一些，你脚伤没好，早点回去歇息吧，姨娘在你的事情上什么忙都帮不上，定不会给你添乱”
　　说完眼中又掉下泪来，
　　“母亲，大太太如今把我和三姐四姐放在一起教养，将来即便出了门，自己小心谨慎些也不会吃亏，母亲不必想那么多了，那我就告辞了，阿洁还在外面等着呢”
　　“好，好，你自己有分寸，母亲对你很放心，回去路上多加小心，可不能再伤着了”
　　“母亲放心”。
　　我不能指望阿洁和阿紫，我对她们无恩无惠，如何指望她们对我忠心，至于她们是否会把我的行踪告知谁，我已经不在乎了。
　　随后的五年里，我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谭府，每天认真学习各种知识，天工开物这一类的书籍尤其得我的心，期间六姨娘颇为艰难的生下府中第三子，生产时吃了些苦头，恐怕以后都不能再受孕了，孩子出生后一个月，亲自抱给大太太，求她教养，大太太稍作推脱便收养在了自己身边，从此对六姨奶奶也如三姨奶奶一般待遇。
　　孩子在孕期养得好，如今虎头虎脑，成了大太太最喜爱的孩子，请了先生于三岁上便启蒙读书，这孩子头脑又好，也很听话，竟与五姨奶奶的二少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只知道撒娇哭闹的二儿子相比，显然这小儿子也更得父亲的心，小小年纪也时常带在身边，把个五姨奶奶逼得天天窝在府里看管孩子读书，整日里鸡飞狗跳。
　　二姐在抬进太子府的第三年终于生下一个男孩，如今第二个孩子也降生了，又是个男孩，破例被抬为太子府的第三个侧妃，大姨奶奶也与有荣焉，整日里说话声音也大了头也抬起来了，与五姨奶奶成为一个战线的队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与大太太作对，气得大太太厚着脸皮天天托媒为大哥求得一门皇亲，说起来也是我们高攀了，是福远公主家的嫡出三小姐，因是我们高攀，且大哥是庶子，在大太太一再承诺以后家业都由大哥继承之后，才定下了这门亲。
　　媳妇一进门大太太便把手中绝大部分权利交给儿媳妇，自己专心在家教养三儿子日子倒很惬意，我这大嫂非常能干，接手家中事务之后不仅打理得井井有条，因出手阔绰还很得人心，风风光光的办了三姐的婚事以及四姐的及笄礼之后，五姨奶奶与大姨奶奶才安静下来。
　　“五妹五妹”
　　四姐近些年来沉稳不少，刚刚办了及笄礼怎么又大呼小叫起来，我颇为头痛的转身，自我搬到圆月楼，我这四姐一天有多半天的时间都赖在我的房间里，这不刚回去又来了。
　　“五妹，你猜我手里是什么？”
　　她满脸兴奋的拿着一个帖子
　　“猜快猜猜”
　　急急的催促我
　　“周姐姐又请你去太子府骑马？”
　　周姐姐当年嫁给太子以后果真信守诺言请四姐去参观，从那以后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帖子，传闻当年太子妃大婚当夜并没有落红，若换做平常人家愚昧一点的都会把女子沉塘，太子虽然震怒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就此冷落了下来，周姐姐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却也逍遥自在，天天斗鸡跑马越发像个男人。
　　古代的女子新婚时大多年幼，□□完好所以几乎都会落红，大家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不断人，绝不可能与人私相授受，唯一的可能便是骑马运动过程中把它弄裂了，这种解释在我们现代自然大家都懂，但在这样一个时代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我在那一次脚踝受伤之后再也没有接受过四姐的任何邀请，坚决不出门，这一次不知又拿了谁的帖子来诱惑我。
　　“不对，再猜，阿洁你出去，不许旁人进门”
　　“是”
　　遣走了我房里的人，把帖子往我眼前晃了又晃。
　　“莫非是你那个随父外出的好友张小雅回来了？”
　　“不是，哎呀你也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吧，是福临公主的帖子”
　　“哦”
　　我颇为惊诧，这么说来四姐有戏啊
　　“不是说他们家曲公子去塞外了么？”
　　“回来了”
　　“哪一日聚你最近这些年也没练琴呀”
　　“我这就开始练，三日之后我要惊艳公主府，妹妹你快帮帮我吧，姐的终生幸福都在你手里攥着了”
　　“瞎说什么，你的终生幸福可不在我手里，你想弹什么曲子？”
　　“我觉得你前日所作的那首就很好听，叫什么来着 天女散花 ”
　　四姐已经坐在我的琴前跃跃欲试了，福临公主自四姐十岁时起再未下过帖子，四姐前两年还好，三天总有一天在练琴，最近三年是碰也不碰了，每次都是我帮她应付大太太的检查，早生疏了，如今三天的时间捡起来谈何容易。
　　“四姐，那首曲子章节太多恐怕你三天弹不下来”
　　“有你的帮忙就可以，来吧，来吧”
　　“好吧好吧！”
　　我拗不过她，只得细心帮她讲解，纠正她的音节轻重，直到掌灯时分，四姐也没有顺溜的弹下来一遍，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口干舌燥
　　“四姐，我要吃饭睡觉了”
　　“不行，你得陪我，我三天不吃不喝也要把这首曲子弹下来，你先去吃饭吧，吃完就过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为了四姐，我也拼了”
　　我让阿紫拿了一些糕点过来就着茶水和四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然后陪四姐练琴至半夜，期间大太太亲自来查看过，随后让人送来两碗燕窝，后半夜实在太累太困了，没有洗漱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四姐就爬起来继续练，这曲公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把四姐迷成这样，这两年，大太太相看的人家也不少，有那么一两个大太太觉得非常不错，还找机会想让四姐偷偷看看，四姐看都不看全部拒绝，在我房中叫嚣着此生非曲公子不嫁，哪怕做妾也要嫁过去，气的大太太恨不得吐血，但对这最是疼爱的小女儿也是无法，无奈给出最后期限，明年若曲家再无动静四姐必须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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