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帝国学院

　　清晨的阳光穿越明亮的窗户，洒在了莉莉丝的身上。
　　 
　　对于光明国度来说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天气，不过想来在这个生命神统治的地方，很多人会讨厌这太阳。
　　 
　　莉莉丝这么想着，意识彻底从梦中醒过来。

　　其实因为爱丽丝的缘故，她还是挺喜欢太阳的。

　　但是，在发现自己枕头边多了一个毛茸茸的玩意儿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今天份的好心情都被消耗光了。

　　让人厌恶的东西足够让她恶心一整天的。她宁愿之前的那些都是梦！可是她又知道那不单纯是梦，这只玩意儿确实是她昨天召唤出来的契约者，也真的是传闻中的第二使徒，那个强大的黑色巨龙。
　　 
　　果然传说都不可信！
　　 
　　莉莉丝气鼓鼓地看了这家伙一眼，不情愿地开口道：“以后你就叫卡卡，这是我们的契约定名。”

　　卡卡毛发微蓬，跳了起来：“喂这个愚蠢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莉莉丝不理它：“反正已经到这了这种地步也不可能反悔了。说到底为什么卡多斯艾拉德会是绒绒兔，你还我的童年梦！你还我的巨龙！唔，你这样子我怎么可能给学姐帮助。”
　　 
　　越说越觉得失望，莉莉丝简直想要哭了。
　　 
　　这可是只有一次机会的召唤仪式啊！

　　人类的灵魂只能负担起一个契约，再多的契约会撕裂灵魂保护、堕入深渊的。深渊多么可怕，可怕到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深渊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在神迹所遗留的只言片语中铭记它的恐怖。

　　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是比地狱更神秘的绝境。
　　 
　　毛团本来也不想搭理莉莉丝，可是事关自己清誉，立刻也跟着炸了：“你以为我乐意吗！要不是你自己弱鸡我怎么会被压制到这种程度！？哈，堂堂黑暗巨龙成为一只最低级的绒绒兔？有生以来我从没听过这种笑话！我不接受卡卡这个名字，太傻了，我堂堂——”
　　 
　　“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卡卡，没商量，不然你就立刻给我滚回地狱去！”莉莉丝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我没叫你魅魔已经是好的了——说到底，你为什么非要靠那种方式汲取力量！？暗晶我有的是，为什么不能用那个啊！”
　　 
　　“我就说你误解什么了，”毛团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莉莉丝的眼神宛如在欣赏智障，“你知道你自己弱成什么样吗？你知道生命与死亡之神的力量根源是什么吗？你知道真正能量的法则吗？哈，质疑我？我堂堂——”
　　 
　　“哈，堂堂一个笑话，一只自称是巨龙的绒绒兔，”莉莉丝难得刻薄地说道，“真是厉害啊，我该为您渊博的知识鼓个掌吗？”
　　 
　　说着她还真拍了拍手。
　　 
　　“你！你——”毛团几乎要气的翻白眼，“多少年没家伙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昨天面对那个金毛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子的！”
　　 
　　金毛？
　　 
　　金色，爱丽丝的金发——卡卡的指的是爱丽丝学姐？
　　 
　　莉莉丝更鄙视它了：“你真是不要脸，竟然敢跟爱丽丝学姐比？哈，不说力量，光说外表，你哪里比得上爱丽丝学姐！她有着完美的金发，有着比精灵还美丽的容貌，还有漂亮的嘴唇，白皙的肌肤，温柔的眼睛和声音……呜哇！”
　　 
　　正陷入另一种模式的小丫头突然惊得胳膊一软，重新躺到在了床上。因为，话题的主人公、无所不能完美的爱丽丝学姐，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你在跟谁聊天呢，莉莉。”美丽的金发女人挑了挑眉，斜倚在门框上，含笑地看着毛绒团，“嗯？你的新宠物？”
　　 
　　毛团，也就是如今的卡卡，非常不屑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女人，飘在空中朝着莉莉丝大吼：“你是不是眼瞎！这么一只男人你给我说是女人？哈，昨晚我本来还正准备给你解释，你竟然敢又捏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卡卡说的话太清晰，爱丽丝听到了，清清楚楚，所以她的笑容僵硬了。她握着门把的手骤然收紧，青筋凸显出来，迅速扭头超四周看了看。

　　静默结界迅速张开，笼罩了这里。

　　而莉莉丝没有看到爱丽丝的表现，正气恼地用枕头将毛团闷住，脸红嚷嚷：“你瞎说什么呢！必须对学姐尊重！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玷污学姐的名誉！哈，肮脏的男人？怎么可能，她可是——”
　　 
　　真相总是被少数人掌握的，这句话很有道理。起码接下来的真相，让莉莉丝几乎都要灵魂离体，恨不得去真实之神那里旅游一圈再回来。
　　 
　　“是真的哦。”
　　 
　　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房间里的、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就这么出现了。
　　 
　　“——是学姐……”
　　 
　　莉莉丝的话还没说完，傻了吧唧地转头，看着爱丽丝。
　　 
　　被盯着的‘女人’扬手扔出一粒细小的黑色晶石，晶石散成粉末，将之前布置下的静默结界转化成了更为牢固的牢笼空间。随后，她，或者说是‘他’，进入了房间，将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任何可能的窥探。
　　 
　　在莉莉丝的注视下，爱丽丝的‘波涛汹涌’迅速平了下去，就像是放光了气的气球，就这么平了下去！

　　除了胸平了，爱丽丝看起来没有其他的变化。

　　莉莉丝有点难过。就算是真平胸，莉莉丝觉得自己也不会嘲笑学姐的，所以为什么学姐要说自己是男人？
　　 
　　毛团趁机挣脱莉莉丝的手，在空中大口地喘气。
　　 
　　当然，它还不忘数落莉莉丝：“就你这眼神？哈，昨天我吸收能量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个家伙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你的什么学姐！那股子男性能量可是充满了光明的……”
　　 
　　可惜，昨天莉莉丝一直沉浸在自己‘袭击’了学姐的罪恶感里，哪里会听到这个小东西的话？就连现在这个时候，莉莉丝也没听进去。

　　爱丽丝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摘下了一颗宝石，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奇异地变化。

　　这一次，再不会让人一眼认为这是女性了。
　　 
　　莉莉丝看着雌雄莫辨的爱丽丝，思绪完全停摆。
　　 
　　对于意料外的事实认知和她某项本能的厌恶开始产生了激烈的冲突。爱丽丝是男人，怎么可能？她们认识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有一天爱丽丝承认自己是男人？

　　爱丽丝上前一步:“莉莉。”

　　 她，或者是他，神色略显沉重，轻轻扣了一下莉莉丝的脑袋。

　　而莉莉丝仍然还是呆滞着。
　　 
　　“能先收起它吗，莉莉。”爱丽丝看了一眼卡卡，蔚蓝的瞳孔像极了冰冷的蓝宝石，“它有点吵，可能会影响一会儿我给你的解释。”
　　 
　　此时，男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爱丽丝用的还是女人的时候那种温柔低沉的声音。爱丽丝屏住了呼吸，仔细观察着莉莉丝的脸，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莉莉丝愣愣地点头：“好的……”
　　 
　　然后她又跟做梦一样，将卡卡给收了起来，卡卡的挣扎完全无用，根本无法让莉莉丝听从它的声音。
　　 
　　由此可见，即使思绪停摆，遵从爱丽丝的话仍然是莉莉丝的行动准则。这已经上升到了条件反射的程度了，明明对外界其他都失去了反应，爱丽丝一说话她就照着做。

　　这也让爱丽丝放松了一点。
　　 
　　卡卡消失了，进入了传说中的‘小黑屋’，每个召唤师都有的契约空间里。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空间中两人面对面，视线纠缠着，却没有人先开口，只有阳光在悄悄地散发热量，光屑不停飘舞。窗台上的一株黑色腐芝花蔫蔫的，在阳光中垂下了头，闭合了叶片，藏起了花朵。
　　 
　　在那几秒像时间停滞的时间过去后，莉莉丝仿佛突然回神，黑色的眼瞳弯弯：“学姐！早上好！”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捂着脸凑到爱丽丝面前，不是特别好意思。毕竟她现在只穿着皱巴巴的白睡裙，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头发没梳，呜哇！形象糟糕！
　　 
　　“学姐我先去洗漱一下！诶嘿！”
　　 
　　说着她就溜进了一侧的小房门里去洗漱去了，欢快地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爱丽丝的蓝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低头随手拂过自己的胸口，身上的衣衫又一次鼓起，再现了一次充气的过程——那对波涛汹涌的玩意儿，似乎重新出现了。

　　他将那个不起眼的宝石重新扣上，气质再次变成女性独有的柔美。
　　 
　　“哎呀，”爱丽丝在室内走了几步，虽然轻笑着，眼神却透出几分焦躁，“逃避现实可是不好的，莉莉。不要讨厌我啊，我又不是那个男人。”
　　 
　　最后，他坐在了有点凌乱的床铺上，表情淡然，纤细白嫩的手抚摸上了被褥。
　　 
　　“我不像他那样恶心。”
　　 
　　还带着点余温。
　　 
　　逃避现实可不是好孩子，虽然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但是——
　　 
　　不可以逃的哦，莉莉。

　　不要逃。
　　 
　　爱丽丝全然放松躺倒在了床上，任凭自己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型乱掉：“你说过的，你是我的。”
　　 
　　他的手张开，高高举起，纤长有力的手指在阳光中缓缓收紧。
　　 
　　握住了吧。
　　 
　　这份温暖的感觉。
　　 
　　莉莉丝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起来还是那副蠢样，似乎之前卡卡说的话都没听过、爱丽丝的回应也没发生过、爱丽丝的变化更是不曾出现过。
　　 
　　不过她看见爱丽丝躺在自己床上后，莫名涨红了脸，连说话都差点语无伦次：“学姐，我还没收拾床！会弄脏你的！”
　　 
　　爱丽丝手一撑，支起了身体，笑着拍拍身侧：“过来，莉莉。”
　　 
　　她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让人无法拒绝。莉莉丝又愣愣地看着她，当即就乖乖过去，颇有点羞涩地坐下——
　　 
　　然后被人一把拽倒，压制在身下。
　　 
　　过近的距离，让莉莉丝的心跳顿时扑通扑通加快了一个度。
　　 
　　同时她心乱的很：这样的爱丽丝怎么可能是男性？明明不管从哪里看都是女性啊？
　　 
　　“你觉得我不可能是男人吗？那，你来摸摸看啊。”
　　 
　　女人的声音到中途骤变，那与女性全然不同的嗓音，确实是男性才会拥有的。呆滞的傻子——莉莉丝，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然后按上了昨天她才按过的地方。
　　 
　　软软的，软软的。
　　 
　　太过软的。
　　 
　　突然，一个明悟从莉莉丝的脑海中闪过——这像是根本不存在东西、只有空气一样的触感！
　　 
　　然后在无声无息中，莉莉丝感觉自己手下的柔软在迅速缩小，而她的手却还被一只温柔的手按着，直到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温热的、结实的胸膛上。
　　 
　　扑通扑通。
　　 
　　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就在她的手下进行着。
　　 
　　“感觉到了吗，”爱丽丝的面容还是那么美丽，可是这么美的女人脸却说着男人的声音，“这才是我的胸真正摸起来的感觉呢，莉莉。”
　　 
　　‘她’是那么坦然，仿佛自己性别谜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莉莉丝摸着手下富有弹性的平胸，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爱丽丝学姐……”
　　 
　　“不是学姐哦。”爱丽丝头压得更低，额头与莉莉丝的抵住，诱哄着说，“叫艾尔，乖，莉莉。”
　　 
　　“爱丽丝，艾尔？”莉莉丝如此重复道，眼神迷茫，“咦，怎么会？我明明记得过去是学姐啊。”
　　 
　　多么奇怪、多么荒诞的事情。
　　 
　　一丝丝即将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厌恶感与一直存在着的强烈情感冲突，非常细微，却也促使莉莉丝不自然地推了推爱丽丝，小声嘀咕着：“太近了。”
　　 
　　爱丽丝内心拉响了警报，但是表面上只是露出了点伤心的神色，撑起了胳膊，俯视着莉莉丝：“我变成了男性，你就讨厌我了吗？”

　　他低垂下眼睛的时候实在是忧郁到让人不忍。
　　 
　　“不，”莉莉丝下意识否定道，“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可是——”说到这里，她恍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赶紧环住爱丽丝的脖子急急道：“学姐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一时觉得太惊讶了！”

　　她一时还是改口不过来，但是爱丽丝就是爱丽丝，这点没错吧？
　　 
　　“是吗。”爱丽丝低下了头，让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一部分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是男的就讨厌我，所以一直都没敢告诉你。”
　　 
　　“我不会讨厌你的，你才不是，呃，才不是那种臭男生一样，学姐，啊不，艾尔，我才不会讨厌你的，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爱丽丝早已经习惯了莉莉丝这种态度——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他是‘爱丽丝’，只要他是自己，那么不管自己的性别、名字如何变化，莉莉丝都会这么傻愣愣地牵着他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着。
　　 
　　这已经是十年时间验证的结果了，而现在，他仍旧享受着这个事实。
　　 
　　“乖。”爱丽丝奖赏似的亲了亲她的眼睛，“想知道原因吗？”

　　莉莉丝又懵了。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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