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求开广播

　　“我不同意！”

　　听了余音的计划，褚怿几乎是瞬间就炸了，从沙发上弹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她。

　　余音哀嚎:“为什么呀——”但仍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双脚还搭在趴地上的阿童木肚子取暖。

　　这是她们早已形成的默契，到了冬天，阿童木身上都还是暖乎乎的，余音喜欢不穿鞋子在家里乱跑，阿童木又喜欢她走到哪跟到哪，只要她一坐下，它就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余音才不会放过免费暖脚的机会，于是每次一坐下就会自然而然地搭在阿童木肚子边，让阿童木抱着。

　　褚怿抬起下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小学老师没教过啊？”更何况是去偷窥别人那么隐私的部位！

　　余音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道德问题。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打了个响指道:“不如你就带个针孔摄像机进去，要是她脱衣服你就闭眼睛，那样你不就看不到了吗？”

　　褚怿还是连连摇头，“不管怎样，这样带着目的进去那种地方，都很有问题。”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要是她能看见，还能指望你这个怂包？

　　余音憋着一肚子气，腮帮子鼓得像青蛙的鼓膜似的，不小心将最后几个字嘟囔出了声。褚怿就恰好听到了“怂包”二字。

　　褚怿的表情变得有些阴翳，连带原本春风化雨般的嗓音都显得有些阴冷，“怂包？”

　　余音心里有些惴惴，除了那天林可娜表白，经历过他不爽的时候之外，她还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这是真的……生气了吗？

　　余音连忙否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是，我说我是怂包，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话音未落，她就已凭借直觉感知到面前突如其来的压力，她猛地往后靠去，啪地一声，是褚怿一掌拍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男人的鼻息就在眼前，虽然没能看到他的样子，但也能感受到此时的他们离得有多近。

　　没有烟味，没有酒味，只有很清新的薄荷须后水味道。

　　男人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余音，你是不是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往往会发生一些事情？”

　　知道啊，她怎么不知道。在她还没有失明之前也还是个身体健康，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小宝宝，除了小时候父母给自己普及的性知识以外，上了大学后还陪李婕看了不少不可描述的片子。所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儿，不就那样？

　　余音舔了舔嘴唇，抬手想将褚怿推离自己，可褚怿就像块石头，又硬又冷，无可撼动。

　　“知……知道啊。”

　　褚怿唇角一勾，桃花眼里仿佛盛着一汪水，要是余音能看到，保不准已经被他迷瘫了。“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信任我，才会想着将我推到窑-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将自己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心里就好像被块石头堵着，超级不爽。

　　余音打着哈哈笑道:“我当然信任你啦，你可是京航褚怿啊，你看，你们京航空姐多吧，美女多吧，喜欢你的美女就更多了，可你呢，这么多年却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简直是妥妥的君子啊，我不信任你去信任谁呢？”说着，余音心虚地拍拍他的肩膀。

　　褚怿斜眼看了看她白皙的小手，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再极其嫌弃地甩开。

　　“谁跟你说我片叶不沾身的？我又不是圣人。偶尔逢场作戏，你情我愿，别人不知道罢了。”

　　余音心疼地抱住自己无辜的小手，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她像受伤的流浪小猫似的，褚怿突然有些心软，糊了一把她的头，以极其严肃的口吻道:“就算被你证明了那人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又怎么样，你要带走她吗？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总统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再说了，你也说那些人是有组织的，在这个国家早就落地生根，如今他们根深叶茂，可能连总-统都不敢动，你又能用什么来撼动？”

　　余音听了他的话，表情有些松动，褚怿以为她就要放弃，谁知却听到她十分冷静地说:“机长你放心，这是我答应别人的事，我会自己完成，不会连累到你的。”说完就低头从褚怿的手臂下穿过，挪了挪屁股，又再次端坐在那儿。阿童木也挪了个地儿，抱住她的脚。

　　她以为自己是怕她连累吗？

　　靠！他有那么怂吗？

　　“不是你……”

　　余音打断他，捞起旁边的匹诺曹侧躺在沙发上，“机长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晚安。”整个过程显得十分平静冷静以及冷淡。

　　还给我下逐客令！？褚怿收回按在沙发上的双手，像看异形那样看她，睡觉还戴着墨镜，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忽悠他的吧。

　　想要伸手将她眼镜取下来，可这丫头好像早有所知似的，按着眼镜翻了个身，干脆背对着他。

　　褚怿突然有些委屈:得，这下他成了多管闲事的怪蜀黍了。

　　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女孩在这异国他乡的，你以为他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多管闲事啊？褚怿负气想道。

　　“我说的是否有道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那些人想弄死一个人就跟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得多加个心眼，我走了，要是明天有空再来看你。”

　　她现在寄住在夏历家，房子是上下两层，下面是侦探社，上面才是卧室。听到楼下门上的铃铛响起又渐趋安静，余音才又抱着枕头起身，怔怔地坐着。

　　暖气吹出温暖闷热的风，余音起身开窗透气，其实让她觉得憋闷的不是因为他拒绝自己的请求，而只是因为那一句——“偶尔逢场作戏，你情我愿，别人不知道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句话就好像刺破手指的针，让她的心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下，然后就像蜗牛遇到刺激似的，迅速收回了所有触角，只想躲回坚硬的壳里。

　　所以，其实他遇见过很多的林可娜，也接受过，是这个意思吗？

　　沾过绿叶，那到底沾过多少片啊，一片？两片？还是……

　　不想了不想了，光这个问题就可以把她折磨疯。明天还要早起呢。

　　褚怿第二天到侦探社，发现社里早已人去楼空，男人泄气地一拳打在木门上，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死心，脾气又臭又硬，又要强，还固执，他褚怿要是再管她，他就不姓褚！

　　余音每天盯梢的地点位于B城瓦茨广场南面的红-灯区，这里日复一日地人潮汹涌，热闹喧嚣，有人选择在这里醉生，也有人选择在这里梦死。

　　在一个不显眼的街头角落，停着一辆银色面包车。

　　余音和夏历正对着耳麦测试收音效果。

　　“喂喂testing，testing……”

　　“喂喂我是bigboss余音，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over。”余音对着不存在的麦克风玩得不亦乐乎，夏历忙着给她收拾身上的针孔摄像机和耳机，看她玩得像个小孩子，也禁不住抿唇而笑。

　　一开始请求她寻找那个女孩的是一通电话，直到看见她本人，她才知道原来给她打电话的余音是个看不见的女孩，但她从来只会认钱办事，至于雇主的私事她是从来不管的。但就是这共处的短短几天，这个余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能很快地熟悉一个陌生地方并融入到里面，这是一般失明的人很难做到的，但她却适应得得心应手。她委托她去找女孩，可她也从不闲着，没事就跟着她到处搜集资料，直到找到女孩的确切地址。就连盯梢，她也是每天跟着同来，而这次她更是亲自上阵，只是为了确认女孩的身份。

　　她总觉得这女孩身上有种魔力，能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放松，看到她笑，心情再糟糕也会变得高兴起来。虽然在别人眼中，她是个不幸的盲人，可在她看来，她却是个最会享受幸福也是最会寻找快乐的盲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和怜悯，那些自以为是的施舍只会玷污她纯白色的世界。

　　不过，认同归认同，要收的钱也是一分也不能少。

　　余音将自己的鸭舌帽摆正，两撇小胡子贴贴好，站了个端正的军姿，问夏历:“怎么样怎么样，应该不会露馅吧？”

　　夏历伸出大拇指，“perfect。”

　　“那到时候你就喊我的代号，免得泄露身份。”余音提议道。

　　夏历疑惑:“你什么时候取代号了？”

　　余音嘿嘿一笑，倒先把自己笑得直不起腰了，最后才挣扎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叫captain就挺好的，哈哈哈。”

　　夏历额头一排冷汗:“……”如果她没记错，昨天那男人似乎就是个飞行机长。

　　她不得不承认，余音这招实在太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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